宋碧涵美滋滋的拿出自己偷藏的果子酒,准备与顾锦璃沈妩畅饮一番,没想到酒坛还未打开,就听丫鬟来报,说是宋大夫人晕了过去。
宋碧涵一把抓住了丫鬟,急急问道:“出什么事了?我大伯母怎么会突然晕倒?”
丫鬟摇了摇头,“奴婢也不知道,只是听了一耳朵,好像是与三公子有关?”
“三哥又怎么了?”
宋碧涵皱起了眉,她心中担忧,便对顾锦璃两人道:“你们两先等我一会儿,我去看看我大伯母。”
“等一下。”顾锦璃开口唤住宋碧涵,她从香囊里取出一个小瓷瓶递给她,“大夫若是没来,就给宋大夫人服一颗药丸,这是晋大夫给的,药效不错。”
“好!我知道了,那我先过去了啊!”
宋碧涵握着药瓶拔腿就跑。
宋碧涵一路跑到宋大夫人的院子,见宋大夫人还闭着眼睛昏迷不醒,屋里也没看见大夫的影子,便径自走上前去,二话不说就要给宋大夫人喂药丸。
宋二夫人手疾眼快拉住了她,瞪着她低声叱道:“你做什么?胡闹也不分分场合!”
“娘!我没胡闹,我这有晋大夫配制的药丸,给大伯母吃上一颗就好了!”
宋老夫人听到了,忙问道:“你说这药丸是晋大夫给的?”
宋碧涵连连点头,“对啊,锦儿和阿妩来了,一听大伯母晕倒了,锦儿就给了我这个,说是晋大夫给她的药。”
宋老夫人面露喜色,忙道:“快给你大伯母服下!”
宋三夫人站在一旁瞧着,心中暗想,不过一个江湖郎中,母亲对他还真是信任至极。
宋碧涵忙给宋大夫人服下药丸,片刻之后,宋大夫人就睁开了眼睛,只神色还有些恍惚。
这时大夫也被找了来,一番探脉问诊,药方还没等写完,宋大夫人就已经恢复了清明,呜呜哭泣了起来。
宋老夫人只扫了那药方一眼,便命人付了诊金,送大夫离开。
宋大夫人这时猛地坐起身来,一把握住宋老夫人的手,声泪俱下哭诉道:“母亲,我求您快救救达儿吧,有人要害达儿啊!”
宋老夫人皱眉,“你先别急,有什么事慢慢说,达儿怎么了?”
宋大夫人的眼泪簌簌落下,哽咽着将事情一点点道来。
原是宋大夫人担心宋达在宗人府挨饿受冷,便打点了宗人府的守卫多加关照。
没想到竟有人在饭菜里动了手脚,所幸三个人不慎打翻了碗盘,尚未来得及用下,饭菜都进了老鼠的腹中。
可未过多久那些老鼠竟然口鼻流血,中毒而亡。
宗人府一众官员皆震惊不已,不敢隐瞒,忙将此事上奏陛下,那收了宋大夫人好处的守卫也偷偷将此事透露给了她。
宋大夫人一听到有人欲毒害宋达,一时急火攻心,便昏厥了过去。
宋大夫人说完,宋府中人皆大惊失色。
宋碧涵吓得捂住了嘴巴,脸色泛白,不可置信的道:“有人要杀三哥?”
宋碧涵自小生在钟鸣鼎食之家,活在和平盛世之中,从未经历过生死,乍一听到亲人险些遇害,素日的坚强荡然无存。
宋老夫人眸色一凛,似利剑出鞘,冷芒已现。
她微微闭眸,将眸中寒色尽藏,只淡淡问道:“你找门路打点了宗人府?”
宋大夫人垂下了眸子,咬着嘴唇点了点头,“对不起母亲,是我妄动了。
可我真的太担心达儿了,我怕他着凉挨饿……”
“糊涂!”宋老夫人冷声呵斥,“他闯下如此大的祸事难道还要在里面吃香喝辣吗?
六殿下七殿下也尚在宗人府,怎么就只见你打点,达儿难道比两位殿下还要娇贵了?”
宋大夫人素来贤淑端庄,敬重公婆,厚待妯娌,可这次却是低低反驳道:“母亲怎知丽妃娘娘就没有打点宗人府?”
宋老夫人凝眸看她,宋大夫人只低垂着头,不言不语,态度恭顺,却并没有退让的意思。
宋老夫人心叹一声,她对这个大儿媳一向满意,作为当家主母来说她的性情太过温和,但胜在心思纯良,府中一切事宜也打理的井井有条,唯独就是太过娇惯宋达。
宋老夫人能理解她,宋大夫人求子艰难,多年才得一子,对于这好不容易得来孩子自是格外宠溺。
可有些事宠得,有些事却娇惯不得。
宋老夫人缓缓站起身,对宋二夫人道:“这段时间,府中中馈先由你来打理吧!”
宋二夫人先是一惊,随后心中一喜,面上却不露分毫,为难推拒道:“母亲,大嫂做事稳重,府中事宜也一向交由大嫂打理,我怕是难当大任。”
宋老夫人瞄她一眼,淡淡道:“你若做不来便由你三弟妹来做。”
猛然被点到名字的宋三夫人身子一颤,显然被吓了一跳。
宋二夫人表情一僵,忙道:“儿媳虽愚笨,但既然府中有事,自是责无旁贷。”
老三一家又不是母亲亲生,这家里的大权绝对不能让老三家摸到。
宋老夫人淡淡收回视线,她一直都知道这个二儿媳是个心思多的,不过是因为有她压阵,才不敢翻出什么浪花来。
她将老二家的两个孙女养在身边,就是怕她们学了二儿媳喜欢钻营的性子。
宋大夫人没什么反应,她现在满心都是儿子的安危,中馈如何她根本就不放在心上。
“这件事你插手越多,就越是麻烦。
你自己冷静冷静,想想我与你说过话。”宋老夫人转身欲走,途中顿住脚步,望了宋大夫人一眼,“你要明白,宋达不仅是你的儿子,也是我的孙儿!”
宋老夫人叹了一声,迈步离开。
宋二夫人安抚了宋大夫人两句,便急着要走,见宋碧涵还傻乎乎的杵在原地,忙一把拉过她,嗔道:“你还站那干什么,快随我离开,别打扰你大伯母休息了。”
转而又关切的对着宋大夫人道:“大嫂你好好歇着,家里的事你就别担心了,我一定会打理好的。”
宋二夫人扯着宋碧涵往外走,见宋三夫人没有要走的意思,宋二夫人挑了一下眉,“三弟妹还不走?”
宋三夫人低垂着头,忙小心翼翼的道:“我再与大嫂说两句话就走,二嫂有事先忙。”
宋二夫人不屑的扫她一眼,小门小户出身的就是不行,一点台面都上不得。
屋内众人散去,宋大夫人才扑在床上委屈的哭了起来。
宋老尚书病情一好,宋大老爷便回了北境。
她没有人可以商量,没有人可以依靠。
自从宋达被关进宗人府,她就觉得好像天塌了一般,完全不知道该做什么。
她与婆婆相处多年,婆婆从来没说过她一句重话,便是最初她总搞砸府里的事,婆婆都没说过她一句,可这次不但斥责了她,甚至还夺了她的管家权。
“三弟妹,我真的做错了吗?我只是太担心达儿了啊!”宋大夫人呜咽不止,绣花锦枕都被泪水染湿了。
“大嫂莫哭,咱们都是做母亲的,我自然理解你的心情。
哪个做娘的看见孩子受苦能不闻不问,说到底最疼孩子也只有咱们当娘的,别人终究还是差了一层。”
宋大夫人只呜呜的哭,宋三夫人看着她,叹声道:“我也不是不理解母亲,母亲也是怕府上受到波及,这才不得以明哲保身。
毕竟这府里还有她的儿孙,母亲投鼠忌器,自是不敢有所动作。”
宋三夫人轻轻抚着宋大夫人的背,柔声关切道:“大嫂你先别担心,明日我再去我那娘家亲戚家走一趟,看看宗人府到底什么情况。
咱们先打听清楚了,再想办法救达儿。
大嫂你放心,这件事我一定会尽力帮你。”
宋大夫人心中感动不已,忙擦了擦眼泪,握着宋三夫人的手道:“三弟妹,这次真是多亏了你,不然我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宋三夫人用力回握着宋大夫人的手,柔柔一笑,“大嫂客气,都是一家人,分什么你你我我,这件事我一定会替大嫂办的明明白白。”
语气虽是温和,却透着些许阴恻恻的冷意,只宋大夫人心思慌乱,未能察觉。
出了宋大夫人的院子,一直沉默未语的宋碧萝忍不住开口问道:“娘,刚才祖母既是想让你打理府中中馈,你为什么不争上一争。”
若母亲打理府中中馈,她也会跟着水涨船高。
宋三夫人笑着理了理宋碧萝额前的碎发,语重心长道:“傻孩子,一时的中馈有什么好争的,不过是个挨累不讨好的活计。”
若能得到整个宋府,那才是真本事!
宋碧涵一回院子,便将事情原原本本讲了一遍。
顾锦璃和沈妩听了,两人相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担忧不安。
如此,事情的确有些严重了。
宋碧涵抿着嘴皱眉沉思了一会儿,一拍桌子,倏然起身道:“我要去宗人府看我三哥!”
沈妩一惊,忙劝道:“涵儿,你别胡闹了,那宗人府岂是你说进就能进的地方?
而且你便是进去了,对宋三公子也没什么帮助啊!”
沈妩说完,对着顾锦璃使了个眼色,想让她也劝一劝宋碧涵。
顾锦璃沉吟了一会儿,抬头看着宋碧涵道:“我与你一同去。”
沈妩:“……”
宋碧涵一听就乐了,“锦儿就是敞亮,你真是太够意思了!”
顾锦璃并不是因为够意思才想要去宗人府,而是想去看看那些人对宋达他们下了什么毒。
她对大梁朝政并不熟悉,却也在旁人的闲谈之中窥探了几分朝中局势。
储位之争中最有力的竞争者便是三皇子傅凛和五皇子傅决,傅冽和傅凝连朝政都尚未参与,更未听闻他们两人有何作为。
即便傅冽是傅凛的亲弟弟,可毒害他的性命又有什么好处呢?
换位思考,如果她站在这三人的对立面,与其杀了他们,倒是不如留着他们的性命讨些好处。
事出反常必有妖,别的事情她帮不了,但至少可以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若事情如她所想,那她必须提前告知宋老夫人,免得她被奸人算计。
沈妩不禁头痛,撑着额头不想说话。
她一直都知道涵儿是个冲动的,可没想到锦儿看起来冷静自持,却也是个率性而为的。
见沈妩不说话,宋碧涵抬手戳了戳她,“我们两个都去,你要是不去,是不是有些说不过去?”
沈妩瞥她一眼,“我管不了你们了,你们愿意去就去吧。”
宋碧涵挽着沈妩的手臂,讨好的笑着道:“那怎么行!咱们好姐妹得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不能差你一个。”
沈妩挑眉,似笑非笑。
宋碧涵吐了吐舌头,嘿嘿一笑,“我知道你有个小牌牌,是皇后娘娘给你的,有那块牌牌,咱们哪都能去,对吧?”
看着两人殷切的目光,沈妩长叹一声。
她有种预感,认识这两人之后,她怕是再也做不回淑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