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和镇外十里大军压境,有一触即发之势,墨仁鱼统领的大军就在天和镇另一侧。
若要开战,天和镇必将成蹄下废墟,早些日墨仁鱼已命人协助镇民撤离,此时镇上就是凌云州的军队大营。
另一端,宛州军营内,慕容恭郝闭目养神,背靠兽皮座椅双手随着呼吸起伏。随着账帘掀开,他霍然睁开双眼。
“怎么样?有消息吗?”
“大人,探子密报,二王子昨夜已抵达天苑镇上,此时就住墨仁鱼营账。”士兵恭敬回道。
慕容恭郝似乎没多大反应,轻轻摆手示意士兵退下,而后其身手抓着椅子轻叹:“都是亲外甥,听天由命吧。”
对于慕容恭郝来说,他只想支持一个未来的王,如果这一次太子龙肖峰败了,那么自己之前的所做所为,恐怕是让自己断了官路。现在他是不敢想象,虽然有王后妹妹在,死罪可免,活罪恐怕也是免不了。
如今两州重兵压境,慕容恭郝更是进退两难,如果太子胜了,他会毫不犹豫杀进天和镇,只是他已经等不到这种可能了。
刚才出去的士兵这时又折返回来,慌张跪倒在地上,声音颤抖断续:“大人,杨……杨庭山奉王命前来……”
“什么?”
噗!慕容恭郝一屁股载在椅子上,满脸失落。他心里清楚,杨庭山奉命前来自己军营,这说明陌石奎已败了,太子自然也败了。
他再次缓缓起身无力道:“请他进来吧!”
“是!”
士兵退去,杨庭山缓缓走进营帐,手捧王上密信走到慕容恭郝面前:“慕容大人,太子勾结陌石奎图谋篡逆,已被禁军拿下。”
慕容恭郝故作镇定,而后咧嘴一笑:“苍宇剑宗素来不参与王宫之事,杨长老此次前来……”
“老夫不过是顺路罢了”他顿了顿道:“王上得知老夫要前来天和接二王子去苍宇剑宗,托老夫顺带一封密信给大人。”
慕容恭郝接过密信,疑惑看了一
眼杨庭山。打开密信稍作浏览,上面大致意思是:太子龙肖峰已被夺去太子之位,不日之后将流放北境。你若愿效忠王室,继续守好宛州,过往之事不追究……
收起手中信件,慕容恭郝缓缓闭上眼睛深深吸气:“终究还是帝王胸怀,我慕容恭郝愧对王上!”
杨庭山离开不久后,慕容恭郝下令军队撤离,战云密布的天和镇终于拨云见日。
帝都最为劲爆的消息莫过于苍宇剑宗大长老陌石奎战死,还连累了他陌家一脉,如今陌家彻底归龙倩掌控。
穆萧拿到古元剑也给族人报了仇,可他却显得更加忧伤不已。离开帝都后在江巧巧一路陪同下,去了一趟游离山。游离族人本以为穆萧长住了,可不到两日又告别众人离开。
走进凤临镇街头,穆萧感慨万千,所有一切仿佛昨日再现。遥望琉璃山脉,他扶了一下长剑大步往前迈去。
“萧哥哥,那便是你长大的地方吗?”
江巧巧遥指葱郁山林问道,她此刻也许不能体会穆萧心中的惆怅与孤独。后者点头,伸手往前早已被野草覆盖得差不多的山路回道:“嗯,走上半个时辰就可到达了。”
两人一路话不多,脚步自然显得快了很多。走过拐角一道残破的大门映入眼帘,门后面传来唰唰的声音。
满天树叶随风飘落,那种凄凉让江巧巧不由通红了眼:“如今只剩下怀念,我不知道如何安慰你,唯一能做的以后陪在你身边。”
穆萧却是咧嘴一笑:“如此,足矣!进去吧!”
两人踏进大门,偌大的广场上坟墓成排,似乎比上一次来的时候安静了一些,地面被清扫得干干净净。
两人走进去时,扫地的声音戛然而止,随之传来扫把落地的声音。两丈之外,穆天天宛如木头,愣愣看着穆萧和江巧巧,下一刻双腿狠狠跪在地上,他一句话也没说,或者说不出来,任凭眼泪从他脸颊滑落。
穆萧大步跨过他身边向穆雷族长坟头走去,身后穆天天双手仅仅拽着衣襟
,泣不成声,鼻涕眼泪交融一起流进他打嘴里。
自从来到琉璃山守墓,他每天都活在愧疚中,他不敢睡,一闭上眼都是噩梦,此时的他就像一个残年老人。
“萧!对不起……”
突然穆天天跪着转身,对着穆萧的方向狠狠磕了下去,连续磕了好几个响头。不远处穆萧手指一探,一股力量阻止了他。
穆萧侧过头时也是泪眼打转:“你先出去吧!”
穆萧虽然恨不得将他撕成碎片,可一想到现在整个琉璃山也就他一个活着站在自己面前了,就算杀了他也改变不了结局。
穆天天不敢再说话,艰难起身向外面走去,穆萧侧头看着他的背影眼泪终究还是忍不住落了下来。那可是昔日最好的兄弟,却又是最大的仇人,如果不是他,琉璃山也不会遭此大难。可如今回想起来真的是这样吗?没有穆天天出卖,琉璃山雷族的避免于难吗?答案是否定的!
“萧哥哥!事已至此,我们还需要面对现实。”
幽香的手帕轻轻擦拭穆萧脸颊,江巧巧安慰道,穆萧轻轻抓住她的手,放在脸上随后放开,牵着她的手向群坟走去。
那天,穆天天好晚才回到琉璃山,他走进房间点上蜡烛,一个包裹整齐放在桌子上。打开一看里面全是一些碎钱,还有一封信。
他颤抖的手打开信,上面简单写着一行字:事已发生,无可挽回,你若想离开琉璃,便可离去。
嗒!嗒……
穆天天的泪低落在信上,此时的他突然笑了,笑得那么凄凉。他走出门口望着出山的路,随后又仰头穿过树木缝隙看着天上繁星,深深叹道:“我这辈子,已无地方可去,就在这赎罪吧!”
可惜他的话穆萧已经听不见,他更不知道这一别不知何年再见。穆天天怎么也没想到,有朝一日能得到穆萧原谅,也正因为如此让他再也没有产生过离开琉璃山的念头,他心中暗暗发誓,这一辈子就在琉璃山守着,用一生去赎自己犯下的罪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