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门派除了苍宇剑宗,还有一个名称响亮的修罗门,与苍宇剑宗区别在于不参与王室之事,而苍宇剑宗却是为青阳王室乃至青阳帝国培养将才之宗。
但奇怪的是修罗门却能在帝都城内屹立数百年不倒。修罗门武功秘籍奇特,用世人的说法来讲就是“阴狠毒辣”来概括,这种说法也是越来越少,毕竟修罗门倒没到处惹是生非,当然要是惹上修罗门,下场还是很惨的,二十年前新王上上位初期,帝都还有一个陈氏世家,就是惹上修罗门,后来一夜之间举族被灭,王室根本无力顾及。
帝都一处庭院,门口花坛上还留下两行歪歪扭扭的大字,旁边柒怡托着腮坐在椅子上愣愣出神。酒仙还是一副老黄的模样,在她身后看着她,这一老一少安静得出奇。
柒怡忽然晃动脑袋,回头斜视酒仙:“黄爷爷,你说我什么时候可去苍宇剑宗?”
自从听闻穆萧去了苍宇剑宗,柒怡早已想去见上一面,万剑宗一别再也没碰过面,甚是想念。
酒仙眯着眼睛不紧不慢说道:“你呀,别急,估计他得闭关一段时间,你现在去也看不到人。”
“哦”柒怡失落站起来,转身走进房内。后面酒仙嘴角露出一副胸有成竹的微笑,他可不信柒怡这孩子会乖乖呆在家里。过一会,房间传来微小的动静,他笑而不语。
此时,柒念恰好走进来,没看到柒怡在院里,她有些奇怪问道:“黄爷爷,怡儿呢?”
“呵呵,让她自己玩吧,大小姐您来得正好,跟我聊聊。”酒仙若有所思说道。
在世人眼里,酒仙姓黄,就是修罗门一个管家。柒念和柒怡倒也跟黄爷爷很亲近,从不把他当做下人来看。
柒念本想进屋找柒怡,这时狐疑一下坐在台阶上,问道:“黄爷爷,您有什么事吗?”
说话间还不忘往里屋瞧了又瞧,酒仙见状乐呵一笑:“别瞧了,二小姐已经偷偷跑了。”
“啊?”柒念看酒仙如此淡定,她继续问道:“您就不怕父亲怪罪?”
酒仙心里暗道,你父亲要敢怪罪,老夫早就不在修罗门了,他咧嘴笑道:“您什么时候看到门主怪罪过老奴?”
柒念想想也是,打小黄爷爷就经常帮姐妹俩做掩护,没少在帝都惹事,若真怪罪下来黄爷爷可早就走人了。
酒仙两袖轻抖,看着柒念问道:“大小姐,您可想过如果离开修罗门,您最想去什么地方?”
柒念脸色逐渐凝固,她还真没想过自己会离开修罗门,但看眼前黄爷爷那认真的表情不像是开玩笑,她忽然感觉黄爷爷不像是修罗门管家那么简单。再想想这些年的种种,从小对姐妹两个都非常好,就算他做什么父亲从未怪罪于他。
柒念不敢再往下想,而是缓缓起身,她不由自主后退一步,看着眼前的黄爷爷,忽然眼前一晃,黄爷爷消失在原地,下一刻又忽然出现。柒念双手揉搓着眼,刚才以为是错觉,她嘀咕一句:“我这是怎么了?”
酒仙依旧笑容满面,只是腰间多了一个葫芦,柒念双眼睁得老大,原本天不怕地不怕的她,心里泛起一丝恐惧,指着酒仙腰间的葫芦颤抖说道:“黄爷爷,您……”
酒仙气质顷刻间发生巨大变化,原本只是苍老一些,穿得还算体面的模样,忽然变成一个邋遢的老头,双脚离地悬浮,面相和蔼看着柒念:“大小姐您没看错,所看到一切都是真的。”
柒念整个人愣在原地,就像是一场梦,她不知所措看着眼前的老人,这个老人仿佛不存在一样,跟天地浑然一体,可却又真真实实看见:“您……”
“柒念,跪下!”
就在柒念六神无主的时候,大门口一道严厉的声音传来,修罗门主柒又夕已经在门口双膝跪地。柒念寻声望去,以往孤傲的父亲此时低着头颅,似乎等待发话。她没多想也噗通跪了下去,整个院子流光凭空出现,磅礴力量将两人扶起来。
“柒门主你不必客气。”酒仙原地不动,就连手脚也是那样自然安放。
柒又夕起身之后双手拱礼:“多谢酒仙。”
“酒仙?”
柒念表情精彩得无以复加,一向孤傲的父亲竟然给管家行礼,她就算再傻也知道黄管家身份超然。当听到酒仙二字,更是吓得不轻。
“大小姐,老夫隐瞒身份也是迫不得已.”酒仙淡淡笑道,除了他那身打扮和之前不一样,说话声音和面容倒是没有多大变化。
柒念就要跪礼,酒仙袍袖轻拂道:“老夫习惯了这个称呼,以后还是照了以往称呼如何?”
“柒念不敢,酒仙……爷爷!”柒念连说话都颤抖,她从来没像今日这样受到如此大冲击,此刻脑袋一片空白。
柒又夕此时站在一旁不多一句,柒念回头看着父亲,眼神里满是不解和疑惑。酒仙瞟一眼柒又夕道:“老夫出去找二小姐,你们好好说说,等老夫回来就带她们去苍宇剑宗。”
柒又夕还没说话,酒仙已不知去向。
“父亲,这是怎么回事?我是在梦里吗?”
“念儿,你不是在梦里,是真实的……”
柒又夕仰天长叹,眼角微红,也许他等今日等了太久了,脑海里闪现过往。
修罗门一直低调行事,二十多年前,青阳帝国王位更迭,帝都第一世家陈氏试图吞并修罗门,获取修罗门帝女传承。一夜之间偷袭修罗门,造成修罗门弟子死伤过百,柒又夕夫妇被俘。
柒又夕此刻表情依旧愤怒:“当年你娘怀着身孕,在被陈氏劫持候离开。”
“难道怡儿就在那时候出生的?”柒念记忆很模糊,几乎记不起来那时的事。
柒又夕浑身一颤:“不,她没来得及看这个世界,与你娘我最深爱的人,一起离开了这人世。”
柒念看着此刻泪流满面的父亲,她的心紧紧揪痛,也意识到了一些事情。她搂着父亲的手臂,低声问道:“那,后来呢?”
“后来……”
后来,陈氏关押柒又夕夫妇的地方,被夷为平地,柒又夕夫妇被酒仙救走。可惜柒念母亲已带腹中胎儿死去,现在的柒怡是当初酒仙带在身边的女婴。
“您说什么?怡儿不是我亲妹妹?”
柒念松开父亲的手臂,宛如晴天霹雳。柒又夕心疼看着女儿,擦拭她眼角的泪:“老大,你和怡儿虽不是亲姐妹,却胜似亲姐妹。当年酒仙身边带着两个孩子,他把怡儿托付给我,许下承诺,等时机成熟会帮你取得帝女传承。”
“帝女传承?父亲,修罗门帝女传承数百年无人可继承,我……”柒念说到最后,忽然一愣眼睛睁得很大。
“不错,帝女传承需要高人相助,以我剑圣境界也不行。老大,不久后你将离开帝都,你可知你的责任有多大?”柒又夕这时变得严肃起来。
柒念此刻心情不知如何表达,一切来得太突然,一时间无法接受。她淡淡说道:“父亲,容许我一个人静静。”
帝女传承是修罗剑道,煞气无比沉重,不是没有人传承过修罗剑道,只是那些人都是承受不住煞气侵蚀,都是心境不稳走火入魔暴毙而亡。对此,历代修罗门主也毫无办法,修罗剑道传承者必须是女性,这也是柒念被委以重任的主要原因。
传说修罗门第一代门主白秋影,有过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只是后来心爱男人负了她,和别的女子在一起。白秋影为杀这对男女,闭关十余载才悟出修罗剑道,使她迈进了剑仙境界,手刃狗男女后也给她剑道注入了杀戮之气。她飞仙之时虽留下武功秘籍也都是霸道无比,剑道传承更是充满杀戮气意。
想要得此修罗剑道,传承人必须要有足够强大的意志,或者是靠更强大力量压制其中的煞气。很显然柒又夕是选择了后者,这些年都在为柒念铺路。
酒仙作为使者,答应柒又夕帮柒念获得传承,其实也是为了借助修罗门隐藏柒怡的真实身份,当然也隐藏了自己。当年修罗门复仇灭绝陈氏,酒仙功劳可不小,但世人不可能知道。
王室不敢出手对付修罗门,也因为修罗门有隐世高人,那时的陈氏老祖宗可是剑圣境界,却被修罗门乱剑刺死,这是多么荒唐?
起初朝臣有人提出出兵围剿修罗门,可青阳王龙青知道,陈氏老祖能被轻易灭掉,那他一个剑宗境界的王,又能奈何得了?最后下令所有朝臣、世家子弟不得妄论陈氏之事。也因为这条诏令,让他在王位上平稳坐到今日。
站在门口的柒又夕双手藏袖,脑海里全是那年的画面,直到此刻隐约间还能闻到血腥的错觉。也从那以后,他的境界停留在伪圣之境。
“爹爹,你怎么啦?”
银铃般的声音把他从思绪中拉了回来,柒怡匆匆跑进来,看着柒又夕通红的双眼,抱着他的胳膊撒娇。
柒又夕露出溺爱笑容,抚着跟前非亲生却胜亲生的女儿,遥望着天际悠悠说道:“怡儿长大啦,爹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