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余景芝若是即刻追赶,他有御剑神通,定能乘胜追击,将林妙儿三人斩于剑下,但他心系卫灵鸯,生怕她有什么闪失,就这一愣神的功夫,秦山泽已带着二人逃远。转头望去,只见卫灵鸯面色红润,不见颓靡,还是关切的问道:“卫姑娘没事吧?”
卫灵鸯摇了摇头:“公子为何不追上去问个明白?”
余景芝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继续纠缠,含糊不清道:“我在想刚刚妖女说的话,若林妙儿所言非虚,只怕我的仇敌另有其人。对了,卫姑娘是如何知道在下在烟雨楼的?”
“是你师姐告诉我的。”卫灵鸯也丝毫没有隐瞒。
余景芝不由皱起眉头,仔细回想这几日发生的事情。自从那日东海自己被海浪吞噬之后,沿途只遇到过烟雨楼众人、医圣华思鹊和剑神谷师徒寥寥几人而已。华思鹊超然物外,断然不会泄露自己行踪,烟雨楼虽人多口杂,但余景芝总感觉有诸葛归藏在,也没人敢乱嚼舌根,那就只剩下剑神谷众人,只是究竟是谁竟然和魔教妖人沆瀣一气?
余景芝越想越乱,卫灵鸯见他面色狰狞,似要走火入魔一般,忙唤醒前者,柔声道:“余公子别再胡思乱想了,魔教妖人耳目众多,林妙儿那妖女只不过是为了诓骗你活命而已,若公子还是放心不下,如今你修为惊人,下次再遇到妖女问个清楚便是。”
余景芝点了点头:“多谢卫姑娘了。”
“公子之后有何打算?”
“此地不宜久留,林妙儿既已知道在下的行踪,难保其他门派没有派人来堵截我,事不宜迟,如今在下先回乡祭拜父母,之后将姑娘平安送回翠云山,就要返回烟雨楼了。”
卫灵鸯自责道:“都是灵鸯任性,害得公子你身处险境。”
“卫姑娘快别这么说,若今日没有姑娘出手相助,只怕在下难逃他三人围攻,真说起来,你又救了我一命。”
卫灵鸯如何听不出他的安慰之意,也不答话,余景芝
又说道:“事不宜迟,咱们还是先走吧。”
二人弃了马匹,余景芝御起神剑,带着卫灵鸯向扬州城飞去。
另一边,秦山泽三人作恶多端,正道之士人人得而诛之,如今皆是有伤在身,为掩人耳目,只敢在深夜在野外赶路,林妙儿身体每况愈下,整日蜷缩在花无颜怀里,秦花二人瞧在眼里急在心头。好不容易到了天目山地界,不敢明目张胆进谷找寻刘光磊,二人一番商议,待到夜深人静之时再由受伤最轻的秦山泽独自进谷。
月上柳梢头,好不容易熬到万籁俱寂,秦山泽运起神通,隐匿气机,向剑神谷走去。
刘光磊此刻正坐在房中,继续参悟“吸功大法”,先前他按照功法记载,悄悄吸纳了几个江湖上不甚有名的小门派人物,可惜收效甚微,但毕竟尝到了些甜头,愈发勤学苦练。世间武人何止千万,但除了百年前的左仙凡,再无公认的武道第一人。但若论起藏拙的本事,刘光磊自称第二,无人敢称第一。这些年的韬光养晦,如今刘光磊一身神通已直逼昔年左仙凡。灵微一动,感到有人巧巧潜入剑谷,身形一闪,消失在房中。
秦山泽刚刚踏入剑神谷,一道粗壮剑气从天而降,直插身前,几乎同一瞬,刘光磊出现在自己面前,不见后者如何动作,秦山泽已倒飞出去。
刘光磊压低嗓音,冷声道:“为何只有你一人?出了什么差错?”
秦山泽腹诽道,“这老贼修为果然深不可测。”脸上却是古井不波道:“翠云山卫灵鸯与那余景芝在一起,在下和花无颜被他们打伤,林仙子更是被一剑贯穿,如今重伤不治,花无颜正在别处守着她。”
“哼,亏得你们这群魔教中人口口声声喊着光复圣教,竟连两个小辈也斗不过,真是贻笑大方。”
秦山泽自知不敌,只能沉默以对。
又听刘光磊继续说道:“罢了,念在你们还有些用处,老夫暂且留着你三人性命,先带我去找那林妙儿,若救治的晚了,只怕大罗金仙在世
也无用了。”
二人一前一后,赶向林妙儿所在。林妙儿无力倒在花无颜怀里,脸色雪白面无人色,刘光磊查看了一下伤情,“嘿”了一声:“没想到我那小徒儿如今剑术竟练到这个地步,你三人输得倒也不冤,林妙儿外伤不重,只是剑气不断侵蚀五脏六腑,无法愈合,才会如此。”说着指尖不断变换剑诀,将林妙儿体内剑气抽丝剥茧,忙活了半柱香的功夫,林妙儿吐出一口乌黑淤血,这才缓过劲来。
刘光磊瞥了三人一眼,一言不发,御剑回谷。场中三人大气也不敢喘,战战兢兢朝着仙狐洞走去。
余景芝二人到了扬州已是深夜时分,看着熟悉的街景,余景芝仿佛回到了那个年少风流,鲜衣怒马的少年时代,也想起了唯一的挚友高耀,曾经形影不离的二人现在早已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自己敌人众多,高耀不过一个普通的官家子弟,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余景芝强忍住思念之情,不愿或者说不敢去打扰。
悄悄回到昔年余府,当时事发突然,父亲就被自己草草安葬在后院之中,如今那个小小的坟茔已杂草丛生,余景芝默默打扫着,卫灵鸯安静的站在一旁,不知如何安慰。将神剑埋葬在父亲坟堆旁,念及亡父,余景芝悲从心起,不免又是一阵心酸,卫灵鸯安慰了好一阵才逐渐好转。
此间事了,余景芝本意将卫灵鸯送至临仙镇再离去,后者欠身道:“公子好意,灵鸯心领了,只是若林妙儿所言非虚,只怕如今临仙镇正有大批人马等着公子自投罗网。此地距翠云山不远,灵鸯不愿公子再以身犯险,还是就此别过。”
不等余景芝挽留,硬起心肠,转身离去,余景芝下意识地伸出手,似乎想要抓住什么,最终还是无力的放了下来,他对卫灵鸯并非没有男女情愫,但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既然二人注定没有结果,何必苦苦强求。
卫灵鸯转身之后,眼角却不自觉的流下泪水,她不知道此次分别何时才能再相见,就算曾经朝夕相处过,自己终究和余景芝错过了,她更不知道,前方正有着天罗地网等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