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琅把话说了出来，他自己无法承受，对方亦无法承受似的。顷刻间双方进入了冷场的状态，这让沙琅感觉好痛苦，他睁开眼望着王冬杨，一副哀求王冬杨打救的状态，王冬杨给他写了一个字，等。那句话说出来，不再说别的话，而是等对方先发言，对方无非就给两个结果，同意或不同意。

别说有第三种，介乎于同意和不同意之间，沙琅的人对方肯定了解很清楚。沙琅既然这样说了就是已经鼓起了最大勇气，回一句不确定的话很不适合，人家是孩子她妈会不明白？沙琅的这种勇气，可以说已经把她逼到了角落，成就成，不成就不成。

所以就王冬杨来看，她沉默是在考虑。她可已经不是什么年轻女人，一切都需要经过熟思熟虑才下决定，她要为自己的孩子设想。就因为想到这些，王冬杨才让沙琅说表白的话，带上孩子，分担对孩子的责任，照顾她和孩子。这种话从另一个角度看，亦在表达，沙琅不介意她的孩子，这比直接说的效果要好许多，因为有些话直接说，显得决心不够。

对方整整沉默了有三十秒才说了一句话：“明天是妍妍的生日，我先去做饭，你也去吃饭吧！”

沙琅还来不及说话，电话已经嘟嘟两声挂断，沙琅苦着脸，王冬杨则笑容满脸。

沙琅哎了一声道：“王先生你还能笑出来？我被拒绝了，看来我没机会了……”

“没机会吗？”王冬杨把本子翻了一页，写了一个数字9，然后把本子横放在自己和沙琅面前，“这是什么数字？”

“6。”

“换个位置再看。”

“9。”

“对嘛，你觉得她是在拒绝你，我觉得不是。怎么就是拒绝了呢？你的根据是什么？”

“找借口说忙。”

“我拜托你啦，找借口需要说明天的事？直接后面那句先去做饭就搞定。”

“你有话直接点清楚点说，这方面我很笨。”

“我也不聪明，如果这是我自己的事，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是很有道理滴。”见沙琅几乎要抓狂了，王冬杨才又快速道，“好吧，就我的见解，我觉得她的意思是给你机会，但不完全是机会，看你表现。妍妍应该是她女儿吧？明天生日，是在暗示，让你明天回去，明天看你的表现再给你确切答案。如果你不回去，你刚刚的表白就是废话，因为如果你真的在乎她，在乎她的孩子，生日，即便再忙都应该空出时间来。”

“原来这样。”沙琅大大舒一口气，“世界太复杂了，人心更复杂，干嘛不说清楚？”

“干脆她向你表白，倒贴你，这样直接了，你要这样吗？”

“不要。”

“那你说什么复杂？怎么我看着不复杂？我看着感觉她很聪明、很成熟、很识大体。她考虑了二十多秒才给这样的答案，有表态，但又没把话说死，真比说一句我答应你要有诚意得多好吧？”

沙琅睁大眼睛想了好一阵才道：“我回去？”

“关乎终身幸福当然得回去，别说我现在挺安全，即便在打仗都得给你放假。她在哪？多远？”

“一千三百多公里。”

“等会就回去，我让丁丁给你订车票，把你送高铁。”

“我明天该怎么办？”

“很简单吧？明天刚巧是周末，你早上去她家里敲门，记住带上早餐和孩子爱吃的东西，生日礼物！然后你得提前订好儿童乐园、主题公园什么之类的门票，多搞些能一起玩的项目。这样显得你们像一家人，潜移默化知道吗？中午随便在外面吃点东西，下午回家，记得订蛋糕。差不多就这样，反正就是参与到她的家庭里，即便做些很白痴的事都需要这样，不然怎么显示你对孩子的爱？”

沙琅不擅长这些，而且人很死板，能听明白王冬杨的意思，真正有决心去做是一回事。怎么办啊？他眼神里充满了慌张：“王先生，我可能搞不来……”

“那你去当和尚你乐意？这有什么难，你做不到，你爱人家吗？你给她她需要的，她就是你的懂不懂？她做什么工作？”

“公司财务。”

“收入如何？”

“养两个孩子应该挺苦。”

“我原来给你钱你不要，这次不能不要，你得帮帮人家。这样，你走的时候留下银行卡，你说这是我的全部家当，归你管，我去工作，有空我就回来。明白什么意思吗？这个行为是去决定这件事的，我能肯定她不会轻易用你的钱，但肯定很高兴。因为这给的不是钱，不是银行卡，而是一个态度，一个一辈子的态度。”

“明白，但我有钱。”

“多少？”

“两万。”

“我去你丫的，两万能干嘛？我听着都感觉不信，你让人家怎么信？那还不如不给。”

“我事实上就这么多。”

“我给你十万。”

“不要。”

“那你别要爱情。”

“爱情跟钱有关系吗？”

“没关系，但跟你的态度有关系，你给人一个态度，而这个态度令人怀疑，还不如不给。而如果你不给态度，你走了以后会存在很多变数知不知道？我吃饱了撑的喜欢扔钱？我非得给你钱？然后被拒绝了还苦口婆心劝你要？我有病呢还是钱多？”

“你挺多钱。”

“真的跟你没法聊天。”王冬杨真想踹沙琅，但不敢，沙琅不同于他别的手下，“我跟你说认真话，打个比喻懂不懂？我是真心想帮你，不介意这中间我需要做什么。我这样也是态度，你别想那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事……”

“那……谢谢吧！”

“对嘛，解决，吃饭……”王冬杨把着本子和笔往里面走。

撇了一眼沙发，何紫薇和谢安燕已经坐到餐桌，但没有开吃，四个女人边说话边在等。

王冬杨快速放好本子和笔走过去：“对不起了各位美女，处理了一点事，我们吃饭吧！”

沙琅也坐下来，一副若有所思心不在焉的模样，四个女人也没理会他，吃饭。

刚吃两口，何紫薇道：“艺秋，你做的饭味道不错，不过似乎差了点什么，是我口味的问题吗？”

段艺秋微笑道：“差了点什么？”

“不够香。”

“这就是我的水平了，不好意思啊！”

“你应该再学学。”

王冬杨听着感觉很刺耳，这话都什么意思？不爽段艺秋吗？看了一眼丁丁，似乎丁丁也有这种感觉，对何紫薇一脸的讨厌。王冬杨都不敢看谢安燕和段艺秋她们是什么反应，他心里一阵阵冷汗。搞不懂何紫薇想怎么着，昨天一起吃饭时说过段艺秋的不是，现在还当面说，还不是用的开玩笑的口吻，她不像是这么不会做人的女人，吃着别人的又暗暗下着刀子，她不心慌的吗？

幸好段艺秋足够大气，她道：“我是应该再学学，我会努力的，这一顿，你先将就呗。”

何紫薇笑：“有些事情，无法将就呢，饭，还算可以。”

段艺秋如此的低声下气，何紫薇还不知足，丁丁忍不住了对何紫薇道：“何小姐你这么会点评，你做菜很厉害？”

何紫薇道：“比艺秋水平肯定要高。”

尼玛，有这么说话的吗？丁丁更忍不住了：“口说无凭，下次我要鉴定鉴定。”

何紫薇道：“如果你能中肯的话，不会口说无凭。”

丁丁还准备反击，段艺秋道：“丁丁，吃饭吧，吃牛肉，你喜欢这个菜。”

老板娘开了口，丁丁只能住嘴。

这顿饭王冬杨都不知道啥滋味，整个吃的过程，背脊骨凉飕飕一片。好不容易吃完饭，何紫薇对他道：“冬杨你今天的表现很出色，不过有些同行似乎不完全怀着学习心态而来，这种情况明天会更严重，毕竟经过一个晚上的思考和设计，这部分人给你出的难题会更完整。你有考虑过这些吗？我给你考虑了一些，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说说。”

何紫薇什么意思？王冬杨听着感觉不对劲，她整个人不对劲，不只是在提问，似乎在向段艺秋挑战。汗了一把，撇了段艺秋一眼，见她没什么过多情绪，王冬杨才道：“我有考虑过，我自己能解决，不用劳烦你了……”这场面，王冬杨只能拒绝去谈，这样最保险。

不过何紫薇却还是追着要说，她道：“我还是说说吧！”

“不用说啊，这不是第一次，这次还算轻的了。我在别人眼里还是新人时，都被人直接人身攻击，我不一样熬了过来？最后让他们哑口无言？”王冬杨呵呵了两声，“一句话，真金不怕火炼。”

“这样啊？那我不多说这些了，但我能不能也问你几个问题？关于用药，你说的那些药方的比例很特别，和我所认识的不一样，有以毒攻毒的味道。我们做治疗不是首先想的是不留后遗症吗？这些问题你得回答我，不然我明天再去理解这些，再听你说别的，我学的速度要慢些。我们这关系，你也希望我比别的同行学的多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