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家,无外乎就是世世代代生活在这里,并且名望颇高的大家族。
一个地区内的世家,固然看上去或许没有那么强大,但其底蕴和人脉有多广却是旁人根本就想不到的。
荣明志知道,楚羽嘉这个人,不在乎自己的名声,不在乎官声,更不在乎所谓的世家。
但他却不得不在乎世家。
本身楚羽嘉来西北的时间就不长,也没有像当初楚千文一样大包大揽总览大权。
他手中的权利在很大程度上都已经被他自己给分出去了,在内政方面,有孟飞航和荣明志二人,在军中也有庄嘉德、杨任启等人。
这样做有一个好处,他平日里可以逍遥自在的当一个甩手掌柜。
但也有一个弊端,那就是民间的百姓看不见楚羽嘉,下面基层官员也看不见楚羽嘉,所以楚羽嘉虽然有名望,但却并不高。
在这种时候,他本身就是要提升自己的名望与声望,要利用自己的名望声望去为西北军招募兵丁,以及为百姓发放福利。
但如果得罪了世家,那后果如何几乎不堪设想。
哪怕是楚羽嘉用铁血手腕去屠了这个家族,但那样就如同陷入泥潭无法脱身。
毕竟世家与世家之间几乎都是沾亲带故的裙带关系,动一个就等于动了全部。
何况,他现在还没有那个能力肃清世家对整个水云郡的影响。
但现在楚羽嘉话已经说出来了,关乾不敢在楚羽嘉面前说什么,因为只要说了,那就是他以权谋私。
可荣明志却深知其中利害,便开口道:“侯爷,下官觉得,此事还是有待商议。”
“嗯?”
楚羽嘉挑着眉头看着荣明志,问道:“难道此人不该杀?”
“该杀是该杀,但却不是现在杀,更不是由大人来杀。”
荣明志拱手正色道:“水云郡虽说在诸多人眼中是穷乡僻壤,但在大人来了之后,经济税收等各方面都有了起色,现在正是咱们水云郡发展最关键的时候,可朱家乃是这水云郡的世家,名望颇高,如果侯爷直接下令斩了此人,势必会引起连锁反应,到时候得不偿失。”
闻言,楚羽嘉的眼睛微微眯缝起来,冷笑道:“那这么说来,此人犯了法,我还没办法动他了?”
“有,但绝对不能是死罪。”
荣明志咬了咬嘴唇,道:“侯爷如果真是为咱们水云郡百姓着想,就要忍了这口气,放这人一条生路,但活罪可免死罪难逃,大人可以令人将其带到菜市口,狠狠地打一顿板子,便可以了,这样一来,只需要关大人去朱家游说一番,其中利害自然清楚。”
“不杀他,怎解我心头之恨?”
楚羽嘉歪着脑袋道:“你知不知道,现在满城百姓都在戳我楚某人的脊梁骨?”
“可侯爷毕竟不止是王庭的上将军,还是这水云郡的郡守。”
荣明志道:“既然是水云郡的郡守,那势必要将目光放的长远一些,为全郡百姓谋福利才是正道,如若今日大人杀了这姓朱的,那明日朱家便会举全家之力反对大人,大人的每一条政令,朱家都带着自己的嫡系旁支阳奉阴违,届时,大人应该怎么办?”
不等楚羽嘉说话,荣明志便继续道:“如果大人把他们全都杀了,那日后大人势必就在这世家之中失了民心,那时候大人在水云郡可就要陷入泥潭无法自拔了。”
楚羽嘉不是听不进去意见的人,此时听见荣明志这样说,实际上也开始仔细想起其中利害关系了。
这时候,荣明志扭头看了一眼关乾。
关乾会意急忙双膝跪地,几乎声泪俱下道:“侯爷,在您来了这段时间里,下官尽心竭力为侯爷效命,为百姓谋福利,但下官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欲,还请侯爷念在下官这段时日里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放我妻舅一条生路……”
仔细良久,楚羽嘉叹了口气,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免他一死。”
荣明志见他松口,生怕他反悔一样,急忙开口道:“侯爷英明。”
关乾刚想开口的时候,楚羽嘉便开口说:“但如同明志所说,死罪可免,但活罪难逃,一会我亲自押解他上菜市口当众执行军法,以正军威国法,五十军棍能顶的下来是他的福气,顶不下来就是他的命。”
不管如何,楚羽嘉都算是法外开恩了。
关乾也十分感激,毕竟楚羽嘉算是给了他一个薄面,忙拱手道:“谢侯爷开恩。”
楚羽嘉轻轻地叹了口气,起身走到关乾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在我治下欺压百姓死不足惜,但你关乾是个人才,我也不希望因为这么一个小人物就让你我之间出现隔阂。”
关乾愣了一下,良久都没有回过神来,直到楚羽嘉走出府门后,关乾才毕恭毕敬的施了一礼,朗声道:“下官定当竭尽全力辅佐侯爷。”
走出了府门的楚羽嘉脚步微微停滞了一下,但还是没有回头继续走了下去。
楚羽嘉依旧是那身白袍,亲自押解着囚车内的朱伟宸以及旗下一杆人等来到刑场之上。
听闻楚侯要惩治欺压商贩的恶徒,商贩百姓早已将刑场围得水泄不通。
当众人见到在囚车内的朱伟宸以及他下面的那些地痞时,人群立马起了骚乱。
愤怒的百姓将手里的鸡蛋菜叶,甚至随手从地上抓起石块,朝着他们不断丢去。
周围的邺军没有一个人上前阻拦,更没有一个人出声制止。
这样的人,哪怕是在西北军中也是不受待见的。
因为西北军当中的铁律便是不能欺压百姓。
在还没抵达刑场时,在囚车当中的诸人已经被打的头破血流。
等到了刑场,甚至有几个人已经不行了。
直把他们打的是头破血流。
楚羽嘉纵身跃下战马跨步走上行刑台。
楚羽嘉的亲兵将囚车里面的众人给拽出来带到行刑台上。
行刑台上早已摆放整整齐齐数十张长椅,将他们带上来之后,亲兵也不管对方如何挣扎,直接将对方给绑在了长椅上。
紧接着,另一伙亲兵齐齐提着接近两米长的长棍走上前来。
这些木棍可不是平日用的军棍,更不是晒干了的木棍。
这些所谓长棍,不过就是刚刚从树上弄下来的枝杈,不过是被剥开了外皮而已。
这种木棍里面含有水分分量极重,杀伤力也要比晒干了的木棍大了许多。
要是力气稍微大一些的人,一棍子下去怕是都能把人给打的骨断筋折。
当朱伟宸看见这长棍的时候,也不由呜呼哀哉:“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