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芸儿攒紧衣袖,紧抿玉唇,却无法开口。
这个老奴才说的没错,此时楼上的声音,连她听了都觉着羞窘。
唐昊与她同床时,从没有过这种声音,她真的很怀疑,里面的人,究竟是不是太子唐昊。
红豆见夫人脸色不对,自觉得应该为主子出头,于是快步上前,在丘总管还未反应过来之时,手起掌落,赏了他一个响亮的巴掌。
“丘总管,娘娘的事,轮不着你管,做好你自己的本份就够了,”红豆跟着上官芸儿进府,自然是旁的婢女不同,心高气傲是难免的。更何况,在她的认知里,早把自己也当成半个主子。
丘总管捂着脸,却没有动怒,没有一丝一毫的不满表情,只是在红豆转身之后,视线顺着她的腰,慢慢的下移,移到红豆的俏臀,眼神渐渐变的浓沉。
“算了,回去吧,”上官芸儿孱弱的身子,在夜风中飘动,轻的似乎都快没有重量了。
“恭送娘娘,”丘总管立在原地,盯着她们二人的背影,视线从上官芸儿移到红豆,来回反复,最后,干枯如树皮的脸上,展开一个耐人寻味的笑。
且说,宁九九等人回了襄王府,东方楼蕴早已等在书房。
严忠不敢隐瞒路上的事,第一时间去书房禀告东方楼蕴。
在京城效外刺杀,此举可谓是老虎嘴边抢食,危险程度可想而知,在东方楼蕴看来,他们杀人倒在其次,最主要的目的,一是试探,二是警告。
警告宁九九,同时也在警告他。
“命人严密监视太子府,不要放过一丝异常动静,国公府跟皇后那边,也派人盯着。”
“是,属下这就派人过去,”严忠领命。
“夫人去庄上,事情处理的如何了?”
“襄王府的两个庄子,夫人都去了,咱们府上的庄上,就属吴庄最穷,夫人支了之后,了解到是公主府封地上的人,霸占了水源,夫人把人教训了一顿,并且还答应给予他们提供粮种,以及农具,”严忠一五一十的禀报。
东方楼蕴微微点头,“这些事,由着夫人去做,本王倒是不知,襄王府封地上的佃户也会受人欺凌!”
“此事,属下也是去了之后才得知,九公主恐怕也是管治不严,纵容了手下的人,属下只担心,唐宁会不会到皇上跟前状告夫人,毕竟今天,夫人命我们打了公主府的管事!”
东方楼蕴冷笑,“她没有那个胆子去告状,损毁农事,是皇上最痛恨之事,你再派人去公主府盯着。”
他虽不怕唐宁去皇帝跟前哭闹,但是,麻烦的事,能少一桩,还是少一桩的好。
另一边,宁九九回到家之后,可是一刻都没闲着。
先是问了何安,吴青等人的伤势,柱子伤的最重,接了腿骨之后,怕是要躺上一段时日。
宁九九命喜鹊好好照顾他,至于吴青,在宁九九回来时,他已跪下请安。
他伤在腹部,经过包扎跟上药,只要伤口不再流血,便可以下载走动。
刘烨尘跟烨枫回府之后,宁九九便打发他俩回屋去洗洗,她还是很关心,宁月岚的。
询问过小五他们,小五无奈的摇摇头,“夫人,那位小姐,也不知是装病还是真病,你们走了之后,她掉进水盆里,弄的一身都是水,接着就说自己冷,还说头晕,还说她病的快死了,也不让叫大夫,只拼命嚷嚷着,让我们放她走。”
宁九九淡淡的笑了,转头问喜鹊,“你觉得该如何?”
喜鹊没料到,主子会突然问她,怔愣了下之后,很快道:“奴婢觉得应该再让她去水里泡着,假病变成真病,或许就能走了。”
三人此时说话,是站在宁月岚住的小屋外面说的,也是故意说给宁月岚听的。
昏暗的房间里,宁月岚缩在被子里,只露了个头在外面,一双眼睛瞪到最大,在听到喜鹊最后说的话时,她揪紧了被子,眼睛里写满了愤怒与仇恨。
宁九九,你个贱货,强留她在府里,又让她去下人做的事,无非就是想羞辱她。
可笑的是,起初她还以为进了襄王府,有机会接近东方楼蕴。
☆、第154章诡秘
今日时机太好了。宁九九那个该死的女人在外面玩疯了,竟不知道回家。
她不回来,东方楼蕴却先回来了,这难道不是天赐良机吗?
所以,就在半个时辰之前,她偷偷溜去厨房,端走要送去书房的茶盘。
避开襄王府所有人的视线,一点一点的朝书房靠近。天知道,这一切做起来有多难,襄王府里的每一个都对她有敌意。若是发现她的目的,一定会把她往死里折腾。
可是没关系,只要能获得东方楼蕴的青睐,得到他的欢心,这些人又算什么。
就算如今做不了襄王妃,她也无所谓,她有娘家的支持,宁九九那个贱人有什么?一把锅铲,还是一条脏围裙?
宁月岚越想越兴奋,似乎成功已在望。
她此事根本不知,曾经几何时,唐宁也跟她一样,抱着同样的想法,想法挺好,现在太残忍。
同样的,在她还没来得及靠近清风院,突然闪出来的一个人,便拦住了她。
竟是小五,他也不是会嘴软手软的人,主子在里面办公,他自然得时时刻刻的守在外面,以防主子有需要的时候找不着人。
小五一看宁月岚此时的穿着,他乐坏了。
宁月岚原先穿的衣服,都被喜鹊扔了,这会穿的,仍旧是陈妈的旧衣赏,但是为了东方楼蕴,她特意在衣服上做了改动。
把衣领子拉低了,露出半块肚兜,连他都能瞧得见。
腰身也故意勒的很紧,看了都叫人担心,这小蛮腰会不会随时断掉。再看看她走路的姿势,哎哟哟,青楼的姑娘不过如此啊!
宁月岚一看路被人拦住,也怒了,“让开,不关你的事!”
小五抖着肩膀乐的不行,“我是当差的,我凭啥要让开,倒是你,衣服洗完了吗?碗刷完了吗?什么都没干完,你到这里干啥?”
宁月岚真想发火,再扇他几个耳光,叫他长长记性,可是骂人的话,滚到嘴边在又硬生生吞回去,十分艰难的挤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百倍的笑容。
“这位小哥,我就是想要给赫连大哥送一杯茶,没有别的意思,你让我进去,搁下茶盘,我立刻就出来,哦,我这里有个金镶玉的镯子,你拿着,快拿着!”
宁月岚腾出一只手,想择下手上的镯子,可另一只手上,还举着托盘,她根本脱不下来。
小五看也不看那镯子,“别,我一个男人,要你的镯子干啥,好心提醒你一下,我家夫人是个很节俭的人,最讨厌别人打碎东西,你可得拿住……”
话音未落,宁月岚举托盘的手,也不知怎么了,失了平衡。
哐当!连杯子带盘子,摔了个稀巴烂。
“哎呀,你看看你,笨手笨脚,我都提醒你了,叫你小心,你怎么还那么不当心呢,真是的,这下可糟了,夫人回来定要生气,”小五又是惋惜,又是叹气。压根没有觉得,自己刚才有意无意的抬下她手中的盘子,是多么下作的行径。
宁月岚也不笨,哪能看不出人家是故意的,她愤恨的瞪了眼小五,可又不好直说什么,只能打碎了牙,往肚里咽,“我再回去准备一份!”
再准备?怎么可能?
这个茶盘还是她从厨房偷出来的,在这里她无依无靠,所有的人,都是站在那个女人一边的,她只要犯一个错,就成了众矢之的。
宁月岚紧紧的揪着被子,防备的瞪着房门,生怕那个女人真的会冲进来,把她从被窝里揪起来干活。
可是她等了许久,外面似乎没了动静。
就在她刚要松口气,再度睡着时,房门吱呀一声,开了。
“谁?!”宁月岚猛的坐起来,警惕的盯着门口,“是你?”这个小破屋里点着油灯,进来的人,她自然也看的清,竟是那个瘦弱的像竹竿似的丫头。
“这是陈妈吩咐我,给你送来的饭菜,你快吃吧!”草儿摆了一只碗,一双筷子,仅有的一碟菜,还是青菜豆腐。
宁月岚放下提着的心,可再一看那些青白色的东西,脸色又瞬间变了,“这是什么东西?本小姐怎么可以吃这些,你们襄王府的伙食就这般差吗?至少得有三菜一汤,即便没有三菜,这汤总少不了吧?”
她说的汤,可不是普通的炖老母鸡,或是炖老鸭汤,而是用鸡鸭排骨,这三种食材,再用文火慢炖一夜,勾兑出来的汤汁,再用几种养生又没有异味的药材,一同再温炖两个时辰。
草儿抱着托盘站在那,头低的,快缩进胸膛了。她不晓得该怎样回答这位小姐的话,从前,她每次站在自家门口,偶尔看到路过的轿子,看见轿子里面坐着的小姐,心里真的很羡慕。
宁月岚见她不说话,嫌弃的白了她一眼,自己找到鞋下床。
没有大鱼大肉,没有三鲜汤,她也不想被饿死,只能将就着吃。
可是才吃了两口,她发现她高估了自己。
清汤白米饭,太难以下咽了,她根本吃不下去,“不吃了,这些东西,简直比猪食还要难吃!”
草儿怯着声,道:“小……小姐,这些东西,乡下的人想吃还吃不上呢,白菜豆腐保平安的,这些菜,我是看着陈妈放的油,还是猪油呢,您还是快吃吧,浪费了怪可惜的!”
其实她想说的是,这菜里放了猪油。猪油啊!这是她以前连想都不敢想的东西。
“你敢把本小姐跟那些穷鬼比,本小姐是金枝玉叶,跟他们能比吗?我府中一日的午膳,至少三十道菜,你再看看这些,这些是什么?”宁月岚端着碗,看着里面的白菜豆腐,越看越生气,恨不得摔了才好。
可是摔碎,肯定要惊动其他人,宁九九那个贱女人,只会找她的麻烦。即便要摔,也得等她要离开的那一日。
宁月岚愤恨的在心里把宁九九骂了好几遍,一转头,却发现,身边这个竹竿似的丫头,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手腕上的镯子。
宁月岚眼珠子转了转,忽然抚着镯子,故作感叹的道:“你也觉得我这镯子好看吗?实话跟你说吧,这锥子是金镶玉,金镶玉懂吗?金是纯金,玉是上好的翡翠,这镯子,在京城的珠宝铺子,得要这个数!”
她扬了扬食指,草儿眼睛瞪到最大,坚难的咽了口唾沫,“这个要一两银子?”
宁月岚鄙夷的斜了她一眼,“什么一两?是一百两,至少是一百两,若是碰上懂行的,一百五两,都是有可能的!”
她说的这个价,倒也不全是糊弄人。宁府家大财大,她手上的镯子,又是别人奉承之时送的,自然价值不菲。
草儿完全被吓傻住了,就这么一个镯子,她一辈子也赚不来。
当初,住她家隔壁的那个婆娘,不知从哪弄来一个玉手镯,她也看不懂玉的好坏,只听的那妇人吹嘘,这一个镯子花了五钱银子。
在普通人家,花五钱银子买一个镯子,价值可想而知。
但是现在,就在她的眼前,却有一个价值一百两的金镶玉镯子。
草儿盯着那镯子,都快忘了呼吸,忘了自己身在何处。
宁月岚狡滑一笑,忽然把镯子从手腕上取下,拿在手上把玩,顺便观察这女人的表情,觉得火候够了,才道:“其实呢,像这样的镯子,我家还有许多,这一个,我戴了一个月,也腻了,你想要吗?想要的话,我可以送给你。”
草儿揪着衣角,看了看宁月岚,又看了看镯子。
她出身贫苦,没见过世面,也不了解有钱人的心思,哪会知道,宁月岚打的心思。
“这……这……我,我,”草儿结巴了,急出了一身冷汗,看着那镯子,丝毫舍不得移开眼睛。
“你结巴什么,给你了,你便拿着,”宁月岚不容她拒绝的硬是把镯子塞给她。
草儿只感觉手心里被塞进一具冰冷的物什,心里紧张极了。“小,小姐,这恐怕不好,万一被夫人知道了,奴婢担待不起,”她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虽然说是这样说,但手里的镯子却攥的很紧,甚至像是担心宁月岚后悔似的,把镯子悄悄的往腰里揣。
宁月岚不会放过她藏东西的动作,却只当没看见,“你不说,我不说,那个女人自然不会知道,我知道你拿了东西,肯定内心不安,这样吧,你带我去王府的后门,放我走,这镯子便是你的了!”
草儿腿一软,跪倒在地,“奴婢不敢,这事万万做不得,这镯子我不要了,还给你。”
放宁月岚走这种事,杀了她也不能干。她才来襄王府不过两日,万一被抓到,不仅王府待不下去,就连她家相公长生,也不能饶了她。
宁月岚自信一笑,“送出去的东西,本小姐情愿扔了也不会再收回来,我只要你带我去后门的地方,你想想看,夜深人静的,府里的人都睡着了,即便有守夜的人经过,只要咱们小心些,避开那些人的眼睛,躲在树丛里,他们肯定发现不了,明天若是有人问起来,你装作一无所知,他们只会认为是我自己跑的,谁又会想到是你放我走的呢?你想想看,是不是这个道理?”
草儿毕竟只是小地方出来的,哪里懂的人心的险恶,轻而易举的就被宁月岚说动了。
当然了,她之所以动心,最本质的原因,是她的贪念在作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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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九九在清风院,用过简单的晚膳,何安跟石头抬了热水,让宁九九洗了个舒服的澡。
东方楼蕴简单的洗过之后,便坐在床边,给娘子揉腿。
他的大掌,握剑握的最多,如今握起她的纤纤*,力度拿捏的倒也恰到好处,而且他掌心很温暖,贴在她微凉的皮肤上,一直暖到心里。
东方楼蕴看她疲惫的神色,十分心疼,“明日在府里歇一歇,后天再去也不迟,事情不是一天做完的,这两日你把唐昊气的不轻,他不会就在罢手!”
一场刺杀而已,他虽不担心宁九九会受伤,但还是很不放心。
宁九九挪着屁股,一点一点的往他怀里蹭。
东方楼蕴看着好笑,索性伸手,揽着她抱起,搁在腿上,自己也顺势上了床,调整了彼此的姿势,好让她躺的更舒服些。
靠他怀里,嗅着他身上独属于他的男性气息,“相公,我不光惹了太子,还把宁清扬给惹毛了,他肯定会因此记恨你,伺机报复。”
说起惹怒这两人的原因,表面上看,或许是她肚量不够大,不够隐忍。可实际上,这里头,千头万绪,有很多关键的因素。
东方楼蕴低头看她撅起的地粉唇,引诱着他,轻咬了下,他爱死了她唇上的味道,以及那软腻到叫花子人心酥的触感。
“唐昊跟我一向不合,他针对你,也属正常,至于宁清扬,他若是心里没鬼,也不必对你有敌意。”
“管他是不是有鬼,昨天的事,即便没让他脸面丢尽,也不会让他好过,你是没瞧见他今天看见我的时候,恨不能吃人的样,哼,这一切只是开始中,他慢慢等着接招吧,”两个青楼女子而已,根本无法平息她的怒火,再来狠一点,给他下了药,直接扔青楼去,看他如何还能脱身。
东方楼蕴一看小娘子的眼神,开始替宁清扬默哀,真应了那句老话,宁可得罪小人,也勿要得罪女人。
他们的卧房中,铺了地毯,做了窗帘子,被褥枕头都做了新人,可惜了,就是没时间此刺绣,否则还会更好看。
也正因为屋里的每样东西,都是她亲手缝制,所以看着格外的温暖。
虽然现在还是农历,但是立春早,也就表示春天很早就要来了。
夜深了之后,虽然还很冷,但相较腊月,还是要温暖许多。
夜半时分,草儿忽然睁开眼,仔细听着身旁男人的呼吸声,不放心之下,又推了推,确定他熟睡,不会醒,随后披衣下床,轻轻的拉开门栓,溜了出去。
临近十五,深夜的月光也格外的亮,照着小院里的树跟房子,投下一片阴影。
宁月岚住的屋子,离她的不远,只隔了两间房,很容易就摸到了。
而门的另一边,宁月岚根本睡不着,被子是潮的,有股子发霉味,床板太硬,昨儿是因为太累,头一倒便睡着了,今天无论如何也睡不着。
反正都是要走的,她便穿好衣服,等在屋里,听着外面的动静。
她跟草儿约好的暗号,是轻敲一下门。
可是过了子夜,草儿还没来,宁月岚有些急了,把宁门拉开一道缝,瞄着外面。
突然,一个黑影闪了过来,吓了她一大跳,要不是反应及时,非得叫出来不可。
草儿十分害怕,可事情到了这一步,又不得不做。
四下看了看,觉得没有异常的动静,这才敢上前敲门。
宁月岚早等不及了,她认出草儿的身影,在她手还没落下时,便拉开门,压低了声,问道:“你怎么才来?我还以为你收了东西,要反悔呢!”
草儿害怕的浑身都在抖,“我……我家男人今晚睡的迟,我一直等他睡熟了才过来的,你现在走吗?”
“废话,我不走,难道还在这里等死吗?”
“那就走吧,我知道后门在哪,你跟在我后面,注意别踢到东西。”王府的后门,在厨房旁边,这是为了方便厨房来回搬东西,倒泔水也不必从其他门走。
其实除了这一处,王府还有个正后门,但那个门荒废很久没用了。厨房旁边的小门,离大街也最近,很容易就能跑出去。
这两人一前一后,猫着腰朝厨房摸索,自以为做的神不知鬼不觉,却不知,在暗处,早已有人盯上她们了。
笑话!堂堂的襄王府,会没有暗卫守护吗?在太子府,侍卫巡逻都是按是时间排班的。
但在襄王府,完全没那个必要。
东方楼蕴的暗卫,可以说,放眼整个南晋,那也是最凶猛,最强悍的队伍,哪怕襄王府大门洞开,也绝没有人,能在襄王府来去无踪。
“统领,这两个人要抓回来吗?”一人躲在阴暗处,向身边的男人禀报。被他称之为统领的,自然是吴青。他虽伤没有大好,但暗卫统领一职,却容不得半点懈怠。外面的事,有严忠负责,他所要做的,是守在这里。
吴青看着鬼鬼祟祟的两人,忽然想起宁九九临睡觉前,对他说的话。
原话是这样的:“宁月岚今晚肯定要跑,记着,你让她跑,跑出府外,再命人悄悄跟着,深更半夜,她肯定不会回老宅,只会去宁清扬的宅子,在她快接近宁清扬的别院时,悄无声息的将她弄晕,最好是点穴,再把她扛回来,第二天,一个字都不许提!”
起初,他还想不明白,为什么抓人还要偷偷摸的抓,而不让她发觉,还不许提。
直到此刻,他看见宁月岚拉开后门,走到门外的一刻,脸上兴奋得逞的笑容时,豁然明白。
在她自以为得已解脱,终于走出魔窟时,一盆冷水浇灭她的希望。
这就好比,一个人爬山,爬啊爬,好不容易快到爬到顶了,忽然脚一滑,摔进无底深渊。
不止如此,在她的主意当中,还有一个最恶毒,最奸诈的地方。
就是最后一句,只字不提。
可以想像得到,当宁月岚醒来之后,发现自己还是躺在那张破床上,昨晚的事就像一场梦,那个时候,她肯定是既崩溃又纳闷。
吐槽归吐槽,主子的吩咐,他还得照做,否则下一个倒霉的就是他了,“你们俩人去跟着她们,在她们快到目的地时,把人点晕再带回来,记着,别让她们发现。”
“是!”
两个黑衣人飞身离去,毫无声息的跟上宁月岚。
草儿并没有送宁月岚走多远,只把她送到路口,便转身回来了。
却不知怎么回事,走着走着,就倒了下去。
至于宁月岚,她可就倒霉了。
站在宁清扬别院外,看着那宁府的匾额,那个激动啊,那个喜极而泣啊!
她甚至还暗骂宁九九那个蠢货,果然是乡下来的,蠢的够可以,真以为她宁月岚会乖乖就范,任由他们摆布吗?可笑,可笑至极。
她得意着,快步朝那扇大门奔过去。
却在只差一点点就能摸到时,脖子一痛,眼前一黑,人就倒了下去。
一名黑衣人上前,将她扛起,瞬间消失在原地,快的似乎从未来过一样。
同样在深更半夜不睡觉的,还有太子府的某些人。
上官芸儿今晚又是独睡,这是显而易见的事,太子在跟舒良娣快活,又怎会来她这儿。
因为心情烦闷,难以入睡,所以她命红豆点了安神九九,至少睡着的时候,心是安稳的。
主子在里屋睡觉,红豆跟另一个宫女,便在外间的土榻上睡,以防主子夜里有需要,没人应声。
就在红豆快要歇下时,一个嬷嬷进来,说是替她值一个夜班,让她回去休息。
红豆也没当回事,只当这位嬷嬷是想巴结她,因为说不定哪一日,她就飞上枝头做凤凰了。
从太子妃的厢房出来,已是深夜。
红豆提着灯笼,走在回廊上。就在她快要转过回廊时,一个人叫住了她。
“红豆,我有事跟你说,跟我过来!”
说话的人是丘总管,他站在背光阴影里,面容看不清,声音更是阴冷的不像活人。
这么晚了碰见他,红豆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有点心慌,下意识的想拒绝,“丘总管,有事明儿再说不行吗?明儿我还得早起,主子醒了就得找我,万万耽搁不得。”
“不会耽搁太久,是关于府里赏你的红包,似乎发少了,你跟我去领吧!”
红豆一听是有关红包的,又想着,大家都在府里住着,还有侍卫巡逻。即便跟他去了,他也不敢如何。
这样一想,胆子倒也大了。
丘总管住的屋子,是一个单独的小院子,就在下人房的旁边。毕竟他是总管,待遇自然也跟别的仆人不同。
红豆以前也不是没过来丘总管的屋子,可是这一回来,总觉得哪里阴森森的。
“进来吧,”丘总管先一步进了屋,站在门口,等红豆走近了,才迈地步进了屋子。
红豆咬着嘴唇,犹豫了片刻,还是壮着胆子跟他进去了。
可是就在她落后的一只脚,还没完全迈进来时,便闻到一股异常的气味,紧接着,身子一软,整个人瘫倒在地,灯笼也掉在地上。
在她倒下之后,丘总管才从房间里走出,脸上布满阴恶的邪笑,手里还握着一根燃了一半的九九。
红豆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双手被绑在一张床上,嘴巴被塞住,连脚都被绑住。
她身下坐着的床,比一般的床要大上两倍,而在床的另一边,脱了上衣,坐在那,手里握着一条鞭子的人,不是丘总管还能是谁。
“红豆,你觉得我真是阴阳人吗?嗯?”丘总管怪异的笑,表情狰狞。他年纪不小,穿着衣服倒也看不出来什么,脱了衣服,松弛耷拉着皮肤,暗沉的肤色,甚至带着老年癍,看着就叫人恶心。
“唔唔!”红豆说不了话,只能用惊恐憎恶的眼神瞪他。身子拼命扭动,但是被绑的太紧,无论她怎么挣,也挣脱不了这该死的绳子。她心里害怕极了,恐惧极了,她不知道这个老男人绑她来,究竟要干什么。
丘总管狂声大笑,“小丫头,你想说什么?想求我放你?还是在想,我一个没用的老阉人,是个该死的太监,能拿你怎么样呢?是不是,说,你是不是这么想的?一直都是,从见我的第一面起,就是这么想的!是不是!”
他说到激动之处,伸出手掐着红豆的脖子,狠狠的掐着,母指与食指陷进脖颈的肉里。
红豆只能摇头,拼命的摇头,眼眶里蓄满了泪珠子,满眼惊恐的瞪着这个老男人。
胸腔里的空气越来越少,她感觉以肺里被抽干了,头昏沉沉的,视线也模糊,快要看不清了。
余光看见丘总管的眼神,她总算明白这人是要干什么了。他是在报复,报复她之前骂了他,对了,她还打了丘总管一巴掌。
可当时,她是替主子出头的,要报复,为何要找她呢?这不公平!
丘总管扭曲着脸,一点一点的靠近红豆,嗅着她身上气息,贪婪陶醉的模样,简直令人作呕欲吐。
“想跑吗?想逃吗?想离开吗?呵呵,可惜你没有那个机会,我在你闻过的檀九九里,加了很贵很贵的药,就算我现在放了你,解了你的绳子,你也爬不出这间屋子,不信吗?”
红豆还是只能发出呜咽的叫声,晃着眩晕的脑袋,已经晃到没有力气。
而丘总管,似乎还没讲完,还在说个不停。
“我知道你心里打的什么主意,你想着有朝一日,殿下能看上你,占了你的身子,好让你有机会飞上枝头,做主子,是吧?”
“呵,红豆啊,你太天真了,殿下是何等尊贵的人,哪能看上你这种货色,”丘总管的手从她的脖子往下移,那双手粗糙如树皮。
红豆只觉得那手,像冰冷的毒蛇,它爬过的地方,又冷又肮脏。
“你这种货色,殿下看不上,只有我能看得上,”丘总管忽然低近她的脖子,呵出一口气在她的喉咙处,故意的让她害怕,看着她颤抖,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满足他可怜的虚荣心。
红豆恶心的胃里翻滚,双脚死命的蹬着,身体也在扭动,迫切的想要摆脱这个变态老男人。
丘总管察觉到她们的扎挣,突然身上所有的衣服都除了去。又强行掰过红豆的脸,不让她把头转开。
红豆转不开头,只能闭着眼,抗拒着这个老男人。她不想让自己毁在这里,她要逃走。
“不想看?我偏要让你看,呵呵,哈哈,你不是说我是阉人吗?啊?哈哈!”他疯了似的扯掉红豆的衣服。
誓要毁掉这一朵花,看着原本鲜艳漂亮的花朵,在他的下,变的支离破碎,他才觉得过瘾,才觉得痛快。
红豆痛苦的闭眼睛,刚刚还想着逃离,这会她只觉得自己要死了。
不知何时,她手上的绳子解开了,她猛的推开丘总管,身子一滚,翻到榻下,奋力的朝门口爬。
丘总管不慌不忙的从床上站起来,一步一步的朝她走过去。
“想跑?你能跑得了吗?”
每回,当红豆快要爬到门口时,他就会将人拖回来,抽出鞭子,一顿抽打。
然后再放她爬,再将人拖回来,如此循环,直到红豆身上的血全流干了,再爬不动了,才作罢。
暗夜中,这座小院里发生的事,无人知晓。
只在第二日早上,当上官芸儿发现红豆不在,询问丘管家时,他是这样说的。
红豆昨夜来找他,希望能从府里预支几两银子,先前不愿说原因,在他的追问下,才说是她在府外的相好,被人打成重伤,她需要银子去给他治病。
丘总管一时心软,便答应了她,给她支了十两银子。
红豆拿了银子,便匆匆忙忙从后门出府。
说到这里,丘总管忽然担心的询问上官芸儿,红豆这丫头,不会携款潜逃吧?若是如此,这十两银子的空缺,他就得自掏腰包了。
上官芸儿见他一脸的担忧,也没怀疑。
红豆失踪一事,就这样不了了之,除了丘总管,没人知道,红豆此刻已经丢了性命,早被丘总管背到城外,随便找了个地方埋掉了。
宁九九今日还是没有闲着,紧赶慢赶的又跑了一趟新封地。
好在新封地离京城并不远,至少比吴庄跟蒲山庄两个庄子近多了,而且这一处封地,这两年很缺水,粮食产量并不高。
在宁九九看来,与其种庄稼,倒不如推了庄稼,盖上服装加工作坊。
这个事,她是跟庄上的农户集体讨论的。
昨天傍晚,她从宁清扬米铺里搬的米粮,回府之后,命陈妈等人,将米面分隔,全都用小布袋装好。
按着每袋二斤的量去装,这个活,陈妈跟府里所有的下人,一起动手,直忙到快到子时,才干完,也因此,长生回屋的时间才会那么晚。
分装好的米跟面,到了新封地,也就是萝阳村,按人头分,每个人,一袋米,一袋面。老人小娃,一率平等,人人有份。
正因为此举,萝阳村的人对这位新王妃的好感,在瞬间爆涨到最高。
而且他们村子里情况不容乐观,头几年还好,这两年除了水不好之外,还有别的原因,导致他们粮食产量很低。
年青力壮的村民,都去京城做苦工了,留下妇女,老人跟小孩,在家里守着田地。
对于田地的事,宁九九没有康伯在行,他一看萝阳村的土地,直摇头,只说土质变了,种水稻的话,产量肯定会不好,若是种杂粮倒是可以。
宁九九让他把村民招集在一起,说了要建厂房,以及会让他们到厂房工作,每个月按劳分配工钱,干多少得多少。
这一项新举措,很多村民都不是太明白。
最后,还是村子里两个念过学堂的秀才,说服了村长。
其实他们是听人说,这位襄王妃脾气不好,是个火爆的性子。
心想,人家好言好说的来商谈盖厂房的事,还送的那么多的东西,如果不同意,万一王妃翻脸了,到时再竹篮打水一场空,得不偿失。
倒不如现在就支持她,得了王妃的青睐,即便厂房的事败了,王妃也不会不管他们的。
那村民被二人说动,几番考虑之下,便同意了,随后又去说服村民。
其实从村民的角度来说,对他们用无多少大碍。
因为宁九九还承诺了,征集他们的土地,会按着一亩多少粮食产量价的一半,算给他们。
这样算起来,他们不用种地,还能得一半的钱,其次,她们还可以去作坊里干活,到时又是一笔收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