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青楠不是个会长时间放任自己颓废的人。知道自己走的路是对的,那就下定决心,一往无前。
只抱了一小会赵青楠就理好了思绪。
撒开萧君宜后喊来了衙差,打算去葛大仁那里走一趟。
萧君宜见她步履匆匆,忙道:“我也一起去。”
赵青楠沉吟了一下:“我还有结案奏疏要写。”
“先去再写,若是这钗子是葛大仁的八姨太的,那事情好办很多。”萧君宜道“你先去换衣服吧,我在此处等你。”
赵青楠点点头,径直去了后院。
葛大仁家这次还是很热闹。
赵青楠站在知府衙门大门口,难得有兴致问了门口的小厮一句:“今日里这又是因为什么?”
门口的小厮苦哈哈道:“大少爷亡故后,夫人就一直这样了。”
说完了又补充:“我家大人这日子也是不很好过,这戏码隔两日便来一回。叫大人见笑了。”
赵青楠摆摆手,表示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跟着小厮就去了厅里等着。
等了不一会儿葛大仁来了,看上去神态自若,完全不像刚刚被河东狮吼过的男人。
赵青楠心下佩服。
小妾多儿子多,娶个老婆也是如此凶悍的一个。葛大仁游走在女人堆里,还能安然无恙活到现在,确实有本事。
葛大仁不知道她想啥,抹抹额头上的汗,先向一边的萧君宜见了礼,又转向赵青楠:“赵老弟这次来我这儿所为何事?”
赵青楠自怀里掏出来那根金钗递出:“先前申案子时,犯人拿出了这个。下官想着是否与府上有关,特意来问问大人。”
葛大仁的随从很恭敬的把它接了过来,呈给自家老爷看。
那金钗制式精巧,做工精美。簪底三片金叶,金叶上托着一朵盛放的花,花心乃是一颗圆润的珍珠,瞧着精致至极。
葛大仁只扫了一眼就确认:“这是我送给慧心的东西。”
说完了又像是怀念什么似的:“先前她失足落水着了凉,我为了安抚她,送了这只金钗给。”
赵青楠看了一眼萧君宜,道:“那下官就再去淮山县走一趟。结案奏疏待得了空,再让下面的人给大人送来。”
这次来只是为了确认金钗,既然得到了确认的答案,赵青楠也就没再多留。
明日还要再去淮山县走一遭,赵青楠看着外面的天空,抿了抿嘴。
萧君宜觉得她近来绷的太紧,也没着急叫她回去,而是问了一句:“天色尚早,一起走走吗?”
赵青楠想着结案奏疏晚上再写也不碍事,应道:“好啊。”
街上行人往来,半下午的,摊贩也惫懒,来回乱窜的小孩子咯咯笑着骑竹马,有的摊子前还有人在挑选想买的东西。
蓝天白云,清风人间。
赵青楠和萧君宜并肩走在一起,也没特别说什么话。
偶尔路过点心铺子,会带着赵青楠进屋问有没有新做好的云片糕。赵青楠没见过这样的热闹。
高楼大厦林立的时代,很少会有人这样有闲心这样子出来玩。赵青楠这种家里蹲尤甚,一写本子一个月不出门,吃饭喝水外卖泡面都可以解决。
灵感来时窝在桌边一写一宿,待到天明渐渐睡去。
赵青楠十分好奇地看着路边的摊贩和玩乐的孩童,见到什么都要去看一眼。
萧君宜也不含糊,她看上了什么,就掏银子买买买。
云片糕荷花酥,热腾腾的包子,稀奇古怪的面具和花样的小玩意儿,林林总总提了一手。
走到街尾的时候,赵青楠难得地自己掏了银子。
和卖糖葫芦的爷爷包了两个给弟弟妹妹。
自己也拿了一个。
余出来的几文钱,叫赵青楠随手扔进了墙角的小乞丐的破碗里。
萧君宜笑道:“我竟不知还有大人自己出银子的时候。”
赵青楠挑挑眉毛:“还有更多你不知道的时候。”
托萧君宜的福,她开心了不少。果然无论在何时,购物都是最能让女人开心的办法。
赵青楠弯着眼睛进门,萧君宜跟在她身后,两个人一路走过来,叫不少人看着都觉得般配。
小衙差抱着胳膊跟同僚讲小话:“大人和小公子感情真好。”
言语之间颇有些羡慕。
同僚应和道:“是啊,看得我都心动了。有个人陪着真挺好的。”
“要不咱俩凑活凑活得了,你瞧我长得也不丑,我就不嫌弃你长得没我好看了。”小衙差满口跑火车开玩笑。
“你可拉倒吧,大人我还考虑考虑,你小子歪瓜裂枣的,别觊觎我啊。”
“你有啥值得我觊觎的,我这不是被大人刺激到了吗?你这么大岁数还没讨到媳妇儿,一穷二白的我能图你啥?图你岁数大图你不洗澡啊?”
“你就贫吧,都是光棍一条,大哥笑话什么二哥啊。”
周围的衙差们都哈哈大笑,刚落下帷幕的案子令人心情轻松,甚至还能开起玩笑。
毕竟这世界上的悲喜,并不都是相通的。
第二天赵青楠又和萧君宜出了门。普文和尚有问题,所以需要查。
且这事儿不能再拖了。
赵青楠认识普文和尚,托前几日调查的福,赵青楠识得永光寺上上下下的和尚们。那天在夹道处鬼鬼祟祟的和尚里就有普文这个人。现在有了金钗,赵青楠直接和萧君宜杀到了永光寺。
前几天赵青楠大张旗鼓无功而返,永光寺很是嚣张了几天。这几天赵青楠忙,永光寺底下藏得脏东西估计又要忍不住了。
现在去,可能会有鱼儿撞上枪口。
赵青楠换了身青绿绣泼墨竹的衫子,远远瞧上去是个模样极俊俏的小公子。
这次她来,想得就是出其不意能钓大鱼。
结果这一来,还真叫她逮着了点东西。
赵青楠他们混在人堆里,一眼瞧到门口有个小姑娘,面黄肌瘦,看着很是可怜。赵青楠有心过去看看有什么可以帮到她的,就被萧君宜拽住了手腕。
赵青楠给了他个诧异的眼神。
萧君宜没看她,一双眼盯着门口,另一只空着的手放在嘴边比了一个嘘的动作:“别出声,普文和尚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