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会议室，我走的是楼梯，直接到了凌倩的办公室，那会儿她正在打电话骂着什么人，挺凶的，弄得我不太敢说话。

挂断电话，凌倩说：“走，和我出去一趟。”

“行吗？我要不要和曹方怡说一声，指不定她在等我呢！”

“白痴，这个要申请吗？你爱说就说，不爱说就不说。”凌倩拉开门率先走了出去……

等电梯时，我给曹方怡发了一条短信，让她自己回去，然后和凌倩一起乘电梯直接到停车场，上了她的车，她开的非常快，一路往郊区而去。我知道，她是去看董事长，凌微带我去过一次，我记得路。

差不多到的时候，凌倩说：“陈熙，你终于看清楚凌微了吧？提前给提示，就算往年都不是这样，就算不给提示，至少给做方案时间吧？别说构思，就是让你当场写，会议结束前也无法完成，想的倒是很好，就那样内定叶玲珑，看着，我迟早要把叶玲珑那个小贱人弄走。”

“你也没吃亏，你多强悍。”我必须承认，就刚刚在会议室的对决，凌倩完胜凌微，就是有点儿张扬。

“是，我不吃亏，但各大部门吃亏懂吗？而且这不是吃亏不吃亏的问题，而是谁都不可以只手遮天，不能坏规矩，公平就是公平，各凭能力公平竞争，你基地那边不想要先进吗？你问问曹方怡想不想要？我是代你们说话。”

“你那么激动做什么？你目的达到了！”

凌倩瞪了我一眼，忽然笑了：“我激动吗？激动吗？我只是告诉你，让你看清楚凌微的为人，我不激动，我好高兴，你看，我在会议室说了那么多她都无言以对，我为什么要激动？”

我没说话，懒得和她争论。

医院很快到了，停了车，凌倩直接带我上病房。我又看见了那个看班的女人，她露出惊讶的目光。我能理解的，换谁都惊讶，第一次是凌微带我来，第二次是凌倩，不奇怪吗？

病房还是病房，人还是一样的人，不同于上一次的是，董事长确实醒了，躺在床上。不过好奇怪，他说不出话，而且手脚抖的有点厉害，整个人非常不平静。当然，他看凌倩的目光很平静，只是除了平静之外，还有那么一点儿……我不知道如何去形容，说厌恶吧，谈不上，说喜欢吧，似乎也谈不上，总之怪怪的，不像一个父亲看女儿的目光。

凌倩回头对我说：“你去找医生来，我得问问怎么样一个情况。”

我应了声，走了出去，找外面那个看班的女人，最后是她去找的医生，五分钟不到就带着医生走了回来。医生大概五十岁的年纪，是个矮矮的小老头，我到里面叫凌倩出来，凌倩直接躲开我，拉着医生到外面说，十分钟后走回来，走进了病房。

我在外面等，坐在那个女人傍边，她问：“你是大小姐的朋友还是二小姐的朋友？”

我笑了笑：“都是吧，她们关系很差吗？”

“是……吧！。”

“所以你觉得很奇怪对吧？没事的，我也在擎天集团工作。”

她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没再说话，那会儿刚好凌倩走了出来，她径直往门外走，我以为她要离开，所以跟着，一直跟到她说话：“陈熙，你有毛病啊，我上厕所，女厕，你是不是要跟着？”

“说一句要死啊？”

“要走我肯定会说，我没说就表示还不想走，你不会领悟吗？叫你白痴真没错，别说我不尊重你，因为我还想记住一句话，人生，因为你的成就不够多，所以别人才会看不起你。”

我真想狠狠踹一脚她的屁股，起点不一样，我成就个屁？等老子追上你的时候，踩死你。

凌倩进了厕所，我往回走，但等了半天没有等到她回来，最后她给我发了一条短讯：我在车里，赶紧下来，走了。

这不是耍人吗？老是那样，亏她有那个心情，没心没肺啊。

凌倩果然在车里等，我一坐上去她就开车，开出医院立刻说：“陈熙，你也要出一个方案，基地那边我不管，你可以同时进行，反正你要给我一个，宁凝给我一个，我自己做一个，再综合起来，这是我和凌微的一场战争，你现在站在我这边就要帮我。”

“我要会才行。”

“要的就是你不会，太熟识反而受到局限，就这么说定了，资料你看过了，大体怎么样你也知道，我给你一天半的时间。”

我能说什么？只能答应，反正弄糟也无所谓，凌倩其实要的不是我出方案，而是态度，在会议室里支持她的态度。

到了市区与郊区交界的地方，凌倩把我赶下车，让我自己坐公交车回基地。她的车开走，我看了看时间，已经差不多六点，基地已经下班，我回去开自己的车再回来会很花时间，而且明天还要过去，干脆明天挤公交得了。

我点了根烟抽着往前走，到了一个公交站，耐心的等着回市区的公交车。等到之前，我看见凌微的保时捷在对面车道飞驰而过，出郊区而去，大概是去医院。然而奇怪的是，她忽然转了个弯转到回市区的车道，我想躲起来，想了想觉得她是看见了我，公交站就那么几个人，其实很容易看见。

果然，凌微的车停在路边，我硬着头皮走过去说：“凌总，有事吗？”

凌微淡淡道：“上车。”

“我回市区呢！”

“我知道你回市区，上来聊几句，花你几分钟时间而已。”

上吗？要上，我没有拒绝的理由，那不符合我做人的标准，况且我很难拒绝凌微提出的一些小要求。

我上了车，凌微说：“今天很精彩啊，看吧，倩儿一点都不尊重我。”

“叶玲珑是你的人？”我曾经以为是凌倩的人，现在都分不清楚是谁的人，感觉关系乱七八糟，一个集团就跟宫廷一样，任何人都可能是墙头草。

“叶玲珑是擎天集团的人，你也是，我也是。”

“然后呢？”

凌微表情复杂，好几十秒后才露出一个苦笑道：“没有然后，你能看见，今天的事肯定所有人都怀疑我，但如果我告诉你那是倩儿设计好的呢？董事长也是她爸，什么时候醒的难道她收不到消息？显然不对，因为已经醒了一天多，否则叶玲珑无法赶出一个方案。你想想，如果叶玲珑受倩儿主使一唱一合，我能说什么话？还有拍卖会的事情，你亲眼所见，我没有主动招惹她，一直以来都是她给我找麻烦，还让你给我找麻烦。我要说的就这么多，为什么告诉你这些，不知道，大概想说吧，现在说完了，你可以下车了！”

我下车了，一上一下就那么一会儿，听的话却大起大落。

凌微开车走了，不过开出十几米又倒回来说：“陈熙，你去了基地，倩儿可能需要你帮忙，我已经不需要，事实上你帮不到我什么，所以我可以告诉你实话，我仍然把你当好朋友，不希望你处处被倩儿利用，你的人生只能是自己给的，不是她。走之前，送你一句话吧：有些事，我们总是弄不懂，有些人，我们总是猜不透，有些道，我们总是悟不尽，有些理，我们总是想不通，有些坎，我们总是跨不过，有些伤，我们总是治不好，有些天，我们总是睡不着，有些地，我们总是去不了，有些情，我们总是说不出，有些爱，我们总是得不到。”

说完，凌微关上车窗，绝尘而去，我耳边还响着那番话，弄不懂，猜不透，得不到，是那样吗？

我继续等公交车，想着凌微的话。

凌微说的有道理，如果叶玲珑与凌倩合计好，就可以在所有人面前冤枉凌微。因为，是凌微宣布董事长醒来的，凌倩还特别惊讶的表情，那一幕所有人都看在眼里，所以，从表面来看，真的是凌微的诡计，大家都会那么想。还有谭文祥的奇怪反应，搭台阶给叶玲珑下，做的那么明显，这儿或许有点矛盾，如果不是凌微，谭文祥搭什么台？

他总之今天这个事好郁闷，关键是不关我事，凌微说告诉我一声，真是为我好吗？为我好不会选择这个时间说吧？反正，我不知道信不信凌微好，但无论如何，凌微与凌倩肯定有一个人撒谎，既然分辨不出来就不要管，事实上这种事不到我管，是她们令我不得安宁，相斗就相斗吧，关我屁事，老是扯上我。

天完全黑下来我才等到公交车，在市区下车，却不知道去什么地方。想了半天，最后给何灵珊打了一个电话，一来我已经好几天没有见她，二来我想问问方案的事情，何灵珊在擎天集团那么久，一定做过那样的方案，会有经验。

半小时后，我到了何灵珊家，但给我开门的却不是何灵珊，而是曹方怡，我不免惊讶：“你还没有回去？”

曹方怡用暧昧的语调道：“你没回去，人家怎么舍得回去哦？”

“别说笑了！”

曹方怡眨着眼睛说：“我很认真，没说笑。”

我懒得跟她废话，挤开她，进门，然后又惊讶了一次，因为看见方丽群，她坐在沙发里翻着杂志。

“惊讶吧？”方丽群说话时没有看我，目光仍然停留在杂志上。

“废话，当然惊讶，怎么你也在这儿？”

“这儿是你姐的家，不是你家，你要搞清楚。”方丽群终于把杂志放到一边，目光投到我身上说，“我来蹭饭，是不是打算赶我走？”

“他敢。”关完门回来的曹方怡说，“他敢，我们从阳台扔他下去。”

我懒得跟她们废话，直接冲进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