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树地与夏仲鸣跑了一趟湖滨区公安分局,说是征求意见,实则是最后通知,让六组划归治安处领导。正当一些手续报批妥当,市局政治部要向六组与治安处通报,办理正式手续时,何山却不见了。
郑树地打了多遍电话,都找不到何山,只好向局长吴光明汇报。
吴光明听了后怔了一下,象是思考了那么一会儿,便低沉地说:“老郑呀,何山已被我派出去执行一项绝密任务,关于六组划归之事,暂时不动,让何山暂时还处于放大假的状态。这事你知我知还让老夏知就够了。再晓得的人多了,何山就有危险。”
“哦,那我不问了,宣布划归之事,等何山回来了再说。”
“嗯。”
就在当晚,在江城第一强制隔离戒毒所,35号监仓内,监管民警又转进了两个吸毒人员。
这个监仓关的都是戒毒期快满,只等时间一到,随时都要释放的吸毒人员。
监管民警一走,监仓里便开始闹腾了。
“兄弟们,老子蹲在这号子,好长时间没兜兜风,身上都发了霉。老子想骑摩托了,给找辆摩托骑骑!”
监号里,老大说道。
号子里的老大,当然是牢头狱霸了。
监狱是个很奇怪的地方,无论是古代,还是如今;无论是国外,还是国内。号子只要蹲了两个人以上,就会有争斗,就要分出一个彼此来。
哪怕是明天就要秋后问斩,今天关在一个号子里,也要打斗一番,争过谁大谁小,谁强谁弱,仿佛黄泉路上没有小弟走不过去似的。
号子里关的人越多,争斗就越激烈。谁的拳头硬,谁心狠手辣,谁就坐第一把交椅,也就是老大。第二狠的次之,第三狠的排老三……这个号子里有多少人,就要摆出多少位来。
最狠的当老大,最尾的当然是小弟。老大欺人,小弟被人欺。典型的丛林法则。
号子里的人都是犯了法被关进来的,本应该同病相怜,和平共处。他们为什么要欺负人呢?
要说这,全是寂寞无聊惹得祸。
人被关在方寸之间,时间长了,就会生出寂寞无聊来。拿什么来排谴呢?那只有拿同伴了。
人的智慧是无穷的,总能找出各种取乐的法子来。看,这个35号的监仓里的老大就想出骑摩托车了。
那他想怎样骑摩托车呢?当然是新进的来装扮摩托车了。
“老大,这新来的两个家伙身体都长,跪在地上,头拱在地上,正好扮成摩托车。老大,你是喜欢开双轮或还是三轮?”监仓里小弟老三说。
“老子要兜风,当然是开双轮了。”老大一脸横肉。长期吸毒突然戒断后,他的身体虚胖。
“好的,老大,我明白了。小子,你过来,给我把衣服脱光了,跪着趴下。”小弟老三指了新进来两个中的一个。
这个吸毒人员戴着一副眼镜,看样子文质彬彬。戒毒后高大身躯也发胖了,有些臃肿。他看了大家一眼,乖乖地脱下衣服,赤身祼体地趴在地上。
“你听到没有?是要你装扮摩托车,又不是要你死鱼露膘。跪着,头顶地,当车辘轳。”话没有说完,小弟老三的脚就踢到了这个吸毒人员的屁股上。
这个吸毒人员只好双膝跪地,翘起屁股,头抵地。
“把双手张开,手心朝上,当脚踏!”小弟又是一脚。
吸毒人员只好张开双手,掌心朝上。
“老大,摩托车已准好,请老大享用!”小弟老三躬着腰,媚笑着对老大请道。
“嗯,这摩托车块头大,象哈雷,开着一定很威风!”
老大一边说一边跨了上去,一屁股坐在吸毒人员背上,双脚踩在手心上,双手揪住吸毒人员两个耳朵使劲一拧,吸毒人员便象杀猪一般嚎叫起来。
监号里所有的强戒人员都哈哈大笑起来。
“你他娘的,嚎叫什么?要学摩托车轰鸣的声音。”小弟老三吼着又是一脚。
新进来的吸毒人员只好嘴里发出呜呜声音。
“尼玛,怎么只发声不跑动呀?”老大双手又是使劲地一拧。
吸毒人员只好边呜着边向前爬动,逗得满监仓的人哈哈大笑。
自古以来,有人就有江湖,有江湖就有争斗。同理,有监狱就有牢头狱霸,有牢头狱霸就有这样的欺凌人。历代的统治者,谁也知道这种现象不好,可无论怎样根治,始终消灭不了这种现象。
刚才一幕,就是牢头狱霸欺凌新人取乐的情景。这个装扮成摩托车的便是马上就要释放的邬勇军。
把邬勇军折腾得够呛了,这些人也看腻了,老大说不骑摩托车了,要休闲一下,搞点有情趣的运动,要扯蛋玩。
扯蛋玩,这是男性人犯专玩的游戏。
“你,把衣服脱光,仰着躺在地上,双腿张开!”小弟老三指着另一名新进吸毒人员。
这名吸毒人员当然是何山了。
何山只得依言慢腾腾地脱掉衣服,然然仰个八叉地躺在地上。
“呀,好大好长,象洋屌啊!”有人惊呼。
“嗯,跟那个家伙有一拚,都大。”有人应道。
“今天这个扯蛋就好玩了,这不是王八蛋,也不是龟蛋,这是大鸡蛋!”
“老三,快拿两根细绳子出来,我今天要扯四蛋玩!”老大又兴奋了。
小弟老三连忙从被褥中掏出两根细细的绳索,在一根前面打了个活结,系了一个活套,很熟练地一下就套在了邬勇军的蛋蛋上,接着使劲一拽。邬勇军便惨叫起来,身上的冷汗嗖嗖往下掉。
“嗯,好玩。让我来玩,你去套另一个。”老大一把抢过小弟老三手中的绳子说。
小弟老三拿着另一根细绳索,坏笑地对何山走过来。
正当小弟老三打上活结,结上套,要往何山那玩意上套的时候,何山突然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一个勒臂锁喉,便将小弟勒晕过去。
“哟喝!敢跟老子起板!这戏是越唱越精彩了!老二老四老五老六,都给老子上!扯蛋不玩了,老子要玩全武行!老子要称他的骨头有几斤几两!”老大站了起来,满脸横肉不停地抽搐。
他说这话意思大家明白,就是把人打死还不行,还要把人家骨头拆下来过称。
监号里有二十来名强戒人员,都吃过老大的苦,受过老大的罪,都知道他的厉害,不敢不听他的。于是,大伙一窝疯地朝何山围去。
看来何山不死也得脱成皮。
何山的反抗给邬勇军解了围,他立即爬到墙的一角,穿上裤子瑟瑟发抖。
监仓只这么大,二十来人一起上,何山施展不开拳脚,身上挨了不少打。但是何山毕竟是何山,不仅有师傅醍醐灌顶的各大门派竞击精髓,又有雪豹突击队的魔鬼训练,这点伤痛对于他来算不上什么。
“嘭!”“嘭!”“嘭!”
经过一会儿搏斗,二十来个吸毒人员,从老大到老幺全趴在地板上哎哟哟地叫唤起来。
正在这时,监管民警赶来了,举起电警棍便对众人一阵狠揍。一边揍一边叫道:“你们马上就要释放了,还不遵守监规,找打!”
于是,不管是站着的,还是蹲着的,还是躺着的,每人结结实实领略了一顿棍棒烧肉。
何山与邬勇军也没有幸免,也结结实实挨了一顿敲。
“这个号子平常都是很平和的,没见打架。今天你两个一进来,就打成这样,看来你两个是惹祸的根苗!来人哪,把这两个狗东西关到禁闭室去,让他们尝尝小黑屋子的厉害!”戒毒所长对监管民警喊。
于是过来两个警察,将邬勇军与何山带出来,关进了禁闭室。
禁闭室很小,除了一只高高在上的昏暗小白炽灯,一个小小的独眼窗户,就什么也没有了。
虽然已到了十一月,里面却很热。
进来后,两个身上大汗淋漓。何山首先脱掉了全身的衣服,赤身祼体地坐在地板上。
邬勇军更怕热,也学着何山脱了衣服,面对面地坐了下来。
禁闭室就只一巴掌大,他俩不得不这样。
“no!no!no!华夏的警察太不公平了!”何山用纯正的纽约音英语大声地叫喊起来,并用手不停地拍打禁闭室的铁门。
刚开始,邬勇军没有理何山,直到听到何山用流利的英语叫喊时,他才来了兴趣。
“哟喝,死胖子!跟老子长得一个屌样,你是真洋鬼子呀,还是假洋鬼子?”邬勇军问道。
“你懦夫,我不跟你说话!”何山用英语说道。
“老子什么时候成了懦夫?看来你是一个雏,是第一次坐牢。你知不知道,坐牢要有坐牢的觉悟,蹲号子要懂蹲号子的规矩。老子那样是在走过场,不是怂。”邬勇军突然也用英语讲起话来,也是一口流利的美式英语。
“你怎么会说英语?”何山问。
“你他娘的别把自己装成洋人,把老子当土蛤蟆!老子也在纽约混了几年的。”
“你也在纽约呆过?那太好了,剩下的日子我不再寂寞了!”何山说道。
“你犯了什么大罪?是终身监禁,还是要砍头?”邬勇军问。
“no!no!no!我是一个星期前在江城国际机场准备坐飞机回米国的,没想到通关时被查出吸食了毒品,于是被关了进来。我在等待着驱逐出境。”何山回答道。
“把你和我们关在一块,看来你出关的日子不会长了,依我看就在这两天。我的情况跟你差不多,我是因为吸毒被条子抓了,强制隔离戒毒关进来的。今天关进这个号子,就意味着马上就要释放了。如果忍一时之气,我们就不会关到这个鬼地方了。”邬勇军说。
“我是第一次坐牢,而且是华夏的大牢,又没有人给我讲坐牢的规矩,我怎么知道?”何山两手向外一摊,装着很无奈很遗憾地说道。
“哎,老外,不知条子要把我们俩关在这个小号子里多长时间,够难受的,我们俩不打架,聊聊天,打发时间呗!”邬勇军说。
“你说得很对。都是坐牢人,相逢何必曾相识!可是,你是华夏人,我是米国人,我们能聊什么?”何山说。
“你他妈的别不会聊天!老子俩都是男人,就聊男人爱聊的事呗!”
“哦?男人爱聊的事?那就是金钱?美女?”
“对对对,就聊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