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云中夜,夏渊不得不向隐一讨教问题的解决办法。
虽说下了起事的决定,可事情真正想要施展起来,并不是像说句话那么简单的。
先不说偏西十二域土地贫瘠,人民大多还在温饱线上挣扎,光是人口,就是一道巨大的门槛了。
整个偏西十二域,十二部族再加上少许的人族,估计也就在五六十万左右,妇孺老弱便去了一半,总不能让半数的青壮年都来参军吧?那谁来种粮食?谁来保障大军的后勤。
所以说,起事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但是汉城的压迫却是近在眼前,解决增税一事,迫在眉睫。
“成君皇的目的,并不单单只是想谋划云中夜那么简单。”隐一思索了片刻之后,道出了自己的看法。
“从王爷所诉的那二皇子与大皇子的谈话来看,贪云中夜的,想必只是二皇子。皇帝本人,只是想要借机敲打王爷而已。”
“隐一兄所说的,与我所想的并无二致。”夏渊轻轻颔首,“但是总归要想出个解决办法来的,云中夜断不可能献出去,但是偏西十二域也实在没有办法缴纳增加的赋税。”
夏渊眉头微微拧,云中夜乃是荒漠中的异兽,与神隐族交好,自己西境沙漠中遇到荒漠狼群的袭击,是云中夜杀入狼群救下了他。
单打独斗,荒漠狼倒也奈何不了它,但是数百头的恶狼,让云中夜受了很重的伤。
云中夜救过他的命,再加之这是通灵的异兽,夏渊更不可能拱手相送。
“献!当今之计,王爷只有献出云中夜,才能安抚住帝都的权贵。”谁知道隐一语出惊人。
夏渊顿时瞳孔骤缩。
但是隐一恍若未见,继续说道。
“王爷不可表现出隐忍,也不可表现出顽抗之心。故意输掉夏启已经有些不妥了,王爷若是一时意气,被人瞧出了什么跟脚,那是不划算的。”
夏渊的眉头拧到了一起,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抿着嘴唇,耐心地听隐一说下去。
“不过二皇子得到了宝剑,也确实是有些好处,王爷可以派人去帝都联络二皇子,以献上云中夜为条件,让他帮忙游说皇帝,减免那额外增加的赋税。”
“此事定然会传到大辅宰,然后再传到皇帝的耳朵里,这时候,王爷在他们眼中就变成了一个外强中干的人了。外强中干的人,是不具备任何威胁的。那么,王爷先前表现出来的硬气,也会被很好的掩饰掉。”
隐一说完,隐藏在袖袍里的指节轻轻叩了一下桌面。
外强中干,是他前几日学到的词语,他觉得夏渊现在有必要在帝都勋贵的心中树立这样的形象。
夏渊依旧眉头紧锁,他仔细思考隐一说到话,确实是那么个道理。自己若是过于隐忍,或者过于强硬,都会被人惦记上。现在他回到偏西之后再找人联络大皇子,便是恰到好处的表现。
是一个没有反心的,正常王爷的表现。
“只是,真要献出云中夜吗?夜儿想必是西境沙漠中仅剩的驳马了,而且又被你们神隐族视为瑞兽,当真要送给帝都那群渣滓糟蹋?”夏渊有些不甘心,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兴许还有别的办法?那赵昌府上圈养死士一事,能否做些文章?”他眼前忽然一亮。
可是隐一却摇了摇头,“王爷若是个普通王爷,为了保住驳马,倒也可以利用此事。但王爷是普通王爷吗?”
隐一问了句废话,又接着说,“此时,王爷应当尽量避免在帝都勋贵们的面前露脸。用一句你们人族的俗语来说,闷声发大财,才是正事。”
“再者说,那当朝大辅宰位高权重,王爷若是对此事忍气吞声,会在他眼里落得个懦弱的印象,自然又少了一层戒备。”
“至于云中夜,献是肯定要献,但是怎么个献法,献出去之后帝都的人能不能得到,又是两说了。”
“嗯?”听了隐一这话,夏渊猛地醒了醒神,隐一话中有话,应当还有后手。
“我想问王爷,从偏西十二域去帝都的路上,可有盗匪?最好是那种穷凶极恶的悍匪!”
夏渊稍一思索,便回答道,“常行的道路自然是没有的,但是西境多深山老林,总有几条路有盗匪盘踞,规模又大又凶狠的也不再少数。”
隐一的嘴角罕见地微微上扬了一丝,“王爷在得到二皇子的确切回复之后,护送云中夜进入帝都的时可以专挑那些有悍匪盘踞的道路。”
“在帝都贵勋们看来,王爷走这偏僻的小道是为了隐藏行踪,护送着宝驹,这是无可非议的行为,因此不会遭到什么怀疑。”
“你是想引悍匪来夺走云中夜?然后我方最后来个螳螂捕蝉,把黑锅丢给那些匪徒?”这样兴许能行得通。
“不!”隐一摇了摇头,他盯着夏渊的眼镜,用严肃的口吻说道,“我们要借那些盗匪的手,让云中夜死一次!”
“嘭!”夏渊拍案而起,“如此荒唐的计谋,隐一兄为何要提出来?若是要杀了夜儿,我更情愿将他送给帝都的渣滓,起码这样它没有性命之忧,或许过得还会比在我这简陋的王府里舒服。”
“唉。”隐一并不畏惧夏渊的暴怒,他轻叹了一口气,“王爷本也是心细之人,为何没有听清楚我的话呢?”
他不待夏渊回过神来,又继续开口,“我说的是,让云中夜死一次,并非真的要云中夜死去。驳马在手,敌人的骑兵便会形同虚设,我怎会愚蠢到真的将它献出去,又或者杀死呢?”
“而且,不光是王爷怜惜云中夜,我希望王爷记得,云中夜是我族瑞兽,是我族借给王爷的!我们应该比任何人更在乎它的安危!”
“你有什么计谋,就说出来吧!没必要再绕弯子了,浪费大家的时间。”夏渊回过神来,脸上的愤怒慢慢消退,但是依旧没有好脸色。
他又重新坐了下去。
隐一再次用指节叩了叩桌面,他严肃地盯着夏渊,“此方法,将会花费我半数的寿命,我自然要慎重对待,更要确保我的付出能收获价值。”
夏渊闻言,猛地抬头,迎上隐一的目光,眼里布满了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