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你终于醒了!”
夏倾羽一睁开眼,就看到了叶依焦急的脸庞。
“曾爷爷呢?”夏倾羽扫了一圈屋内,并没看到曾沥的身影。他再看这屋子的设施,似乎比较简陋,并不像是旅者酒馆。
“白发大魔头去调查那个小乞丐了。”
夏倾羽吃力地撑起身子,他的腹部已经包扎好了,但剧痛仍旧撕扯着他的神经。
“我们这是在哪里?”
“只是一个普通的客栈,白发大魔头说那个小乞丐很有可能是唐殊雇的杀手,所以我们不敢去旅者酒馆住了。”叶依回答道。
“我昏睡了多久。”
“没有多久,就大半天而已。”
夏倾羽不说话了,闭目沉思起来。
没过多久,曾沥急匆匆地推开门进来。
“怎么样?”叶依急切地问道。
夏倾羽也重新睁开了眼睛。
“调查到了!那个该死的小杂种是一只啄木鸟。”
“啄木鸟?啄木鸟是什么东西?”叶依和夏倾羽同时皱起眉头。
通过曾沥的解释,两人很快了解到了这个杀手组织。
他们人人衣服上都绘着啄木鸟的图案,分为侦查,踩点,行动,刺杀,善后等等团队,是个分工明确效率极高的杀手组织。
每个人属于哪一个部分,啄木鸟身体的该部分就会被绣成不一样的颜色。
比如眼睛是侦察部,嘴巴是执行部,尾巴是善后部,爪子是踩点部等等。
其中执行部的成员,很多年纪都不满十二岁,是由家中父母卖给啄木鸟背后的大东家的。
他们佯装成乞丐或者是普通玩耍的孩提,在街上对目标出手,或者是伪造成过失杀人。因为年纪不满十二岁,所以并不会被判刑。
荒土的律法确实规定不满十二周岁的孩子,除了犯下叛国罪之外,都是不会被判处死刑的。只会被收容教育,这是神谕塔定下的规矩。
据说是为了保护未成年人的成长。
那些小孩都是家中贫穷,父母养不起,所以被委托杀人的,但他们不是孤儿,他们的父母也知道他们的孩子将会面对什么。
但是没有办法,生活太贫困了。
那些孩子还会保留原来的户籍,若是变成孤儿,杀人之后就很容易被官府带走收养教育,而有父母的则会送回给父母严加看管。
每个小孩子只能利用一次,但是父母可以决定他完成那个任务之后是否继续卖给啄木鸟机构,变成一只真正的啄木鸟。
“也就是说,那些孩子都不是自愿的喽?”听完曾沥的描述,夏倾羽皱起了眉头。
曾沥似乎察觉到了公子眼里的怜悯,当下急切道:“不管他们是否家境贫困,他们选择走上杀人这条路便已经堕入邪恶了。”
“曾爷爷没有杀过人吗?”夏倾羽意味深长地反问道。
曾沥被噎了一下,不说话了。
“你知道那个孩子住在哪里吗?”夏倾羽又问。
“还没有调查到,但就在城中的话,应当是不难找的。”
果然,第三天的时候,曾沥就回来告诉夏倾羽,他已经发现那个孩子住在哪里了。
其实夏倾羽可以选择去报官的,但正如曾沥所说,那孩子未满十二岁,哪怕报了官,官府也不会做什么有用的事情。
所以夏倾羽打算自己去打听。
他撑着身子,在曾沥的指引下,来到了目的地。
入眼的是一座十分简陋的破木屋,周边布满许多不知名的垃圾,阵阵恶臭熏得夏倾羽也忍不住捂住口鼻。
他敲响了乌黑破旧的木门。
开门的是一个中年男人,面黄肌瘦,身材十分瘦小,像一只干枯的猴子。
“什么事呀……”他操着一口酸臭的嗓音,看着夏倾羽的时候,身子有些微颤。
夏倾羽便明白对方已经知道了自己孩子所做的事情。
“你的儿子呢?”他问。
“啊,他不在,他……他出去乞讨了!”男人颤颤巍巍地回答道。
“是又出去杀人了吧!”曾沥在背后冷嘲了一句。
男人浑身一哆嗦,“这……这这位大人您说什么呢?我听不明白。”
一阵交涉无果,夏倾羽正打算佯装离开,然后杀个回马枪,可屋内忽然发出了一声咔嚓的响声。
他眉毛一挑,不再顾及,直接扒开男人径直走进了去。
房屋内十分昏暗,散发着一股恶心的霉臭味。
夏倾羽看到了蜷缩在墙角的男孩。
他朝对方走去。
男孩在瑟瑟发抖,并不像先前刺杀自己时那么果敢狠厉。
他在男孩面前站定,“你叫什么名字?”他问。
“我叫铁狗,刘铁狗。”
他认得这个自己昨天刺伤的年轻人。
“你是受谁雇佣的,知道吗?”
“我不知道,我只是奉命完成任务。”
夏倾羽想从他的嘴里问出一些有用的信息,但男孩一问三不知。
“跟他费什么话,直接拎起来一顿猛抽,我就不信他什么都说不出来。”
夏倾羽回头睖了曾沥一眼,老头一愣,顿时又不说话了。
叶依走上前来,温柔地询问男孩,“小朋友,你说实话,我们都是好人,如果你吃不饱穿不暖,我们可以给你钱,只要你说出来你受谁雇用的,为什么要这个这个人。”
其实哪怕不用小男孩说,夏倾羽也知道应该是和唐殊有关,毕竟自己出了诸夏之后,除了唐殊外再也没有其他敌人了。
夏倾羽拉了叶依一把,打算退出去。
“你……你你不杀我吗?”
可就在他转身的时候,身后响起了一道微弱的嗓音。
他回头看向小男孩,“我为什么要杀你?”
“因为我刺伤了你啊,其实原本我是朝着心脏刺去的,但是我不够高,又太紧张了,所以只刺伤了你的腹部。”
夏倾羽愣了愣,拦住了想冲上去暴打小男孩的曾沥。
“就从你问出这句话,我就知道,你的内心并非邪恶之人,这一切都是生活所迫。你还小,可塑性还很高,我并不会怪罪于你,我只是想知道你背后的人是谁?”
“我也很想告诉你,来为我的所作所为赎罪,但我真的不知道,交接任务都是由一个黑衣人来传递的,我并没有完成刺杀你的任务,所以再也不会见到他了。”
“唉……”夏倾羽不再多言,退出了屋子。
据曾沥所知,啄木鸟并非旅者酒馆的组织。
也就是说,要么是唐殊雇佣了另外的杀手来杀夏倾羽。
要么就是有另一个人也想杀自家殿下。
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都不是曾沥愿意看到的。
于是他当即催促夏倾羽立即动身赶往禹迹帝国。
夏倾羽不明白为何曾沥一直要让自己去禹迹,但现在一筹莫展,他确实也需要一个地方养伤。
在这样繁杂的大城里并不安全。
于是,一行人又动身了,在被刺杀没有多久之后。
……
他们不知道,离城门不远处的一条巷子里,一道黑袍身影正注视着他们离去的背影。
就在他们出城的同时,唐殊正好在进城,但由于他们之间隔了很多人,所以双方都没有发现对方。
黑袍人正打算收回目光,却看到了正在入城的唐殊。
他的神情跳了跳。
……
其实唐殊并不知道夏倾羽一行人也在九国公域。
他只是逃命而来,当主事对他的追杀十分紧迫,他不得已,只能一路南行,希望在鱼龙混杂的九国公域能摆脱那批人。
可就在他经过一道巷子的时候,忽然被一只手抓了进去。
他刚想反手抽出匕首朝对方削去。
可下一瞬间,那道黑袍身影掀下了自己的帽兜。
看清楚对方的长相之后,唐殊整个人死死地愣住了,他的手臂无力地垂落下去。
对方的样子他再熟悉不过了,因为他整整侍奉了对方十来年。
那人便是被处以帝王坠,跌落万丈深渊的原成君帝国皇帝。
君武。
“意外吗?我并没有死!”
黑袍身影发出了一道低沉嘶哑的嗓音,像是在地底昏睡了数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