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笠打量这杨旭文,像是第一天认识他一样,这么多阴谋阳谋,一环接一环的。竟然都出自他的手,哪怕这一切杨旭文都是为他而做的,傅笠还是有些难以置信。
“你什么时候开始转变的?”傅笠想起当年他和杨旭文闹掰的原因,也是因为杨旭文的手段太过了。
杨旭文却摆了摆手,故作洒脱道:“你别再说这种话了,我知道我做了很多事你都难以理解。但是我也不理解你,你这种宁愿痛在自己身上,也不想去利用别人的人,我也看不懂。所以我这次和你和解,也想清楚了,我和你互不干扰,到时候再一拍两散就好了。”
“我知道,我只想问你,之前在苍州你故意放走傅容,又拦截了我和染儿的信。故意让傅容带走染儿,希望我和她彻底断开联系,我只想问你为什么现在愿意这么做?”
杨旭文这时才叹了口气:“我所谋之事,都是为了你,但是你对染儿的心意坚定。我试过了,失败了,如果没有染儿我还会继续让你和胡家合作,但是你心里有染儿,还为此给自己下毒……我真后悔回来的迟了,早知道会这么,我一定从一开始就让你和染儿不再接触。事到如今,我没得选,只能用这个办法成全你。”
傅笠深呼了一口气:“你就不怕中间那一环节出了问题,你就不怕你的身份被揭开?你这样做,太冒险了,我本来有更温和的方法,没必要这样。”
杨旭文低头不语,嘴角却是微微笑着,傅笠这人向来是面冷心热。
“而且,染儿未必愿意嫁我,还有赵叔叔,他一直都不想染儿和我们走的太近。”傅笠被杨旭文这些操作打了个措手不及,一番挣扎后,还是想着如何善后。
杨旭文这时抬头,神色如常的解释道:“赵王爷那边,殿下不用担心,赵王爷不喜欢我们,但是王妃喜欢。而且染儿是心仪殿下的,最多会埋怨两句,心里也是愿意的。”
傅笠神色复杂,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直直的盯着杨旭文:“旭文,你这番作为,颇有一种托孤的感觉。”
杨旭文噗嗤一笑:“我说殿下,我还没有成亲呢,托孤?你把自己比喻成……我可没有这个胆子,算了算了,不提了。我这就去帮你摆定我姑父,你也快找个机会去谢恩,然后去和染儿谈谈。”
说完杨旭文就要走,傅笠一把抓住他的手臂:“你别转移话题!”
杨旭文翻了个白眼,和聪明人打交道就是麻烦,但是他真的不能告诉傅笠他很快就要被人拆穿身份了。只好和傅笠过了两招,还好附近没人,很快杨旭文就从傅笠手上溜走了。傅笠正要离开东宫去追,他身边的小太监就赶紧上前抱住傅笠的大腿:“殿下,您不能走啊!陛下那边有请!”
傅笠只好气愤的甩了甩袖子,杨旭文躲得了一时,还能躲一世,现在问不到他就晚上问,晚上问不到就明天问!
傅笠再次见到自己父亲,当朝天子时,内心是无比复杂的。世人皆以为皇上深爱陆皇后,这才多年未再立后,傅笠虽然和陆皇后有隔阂,但是也曾经以为她和皇上是相爱的。可是如今看来,皇上心地真正喜欢很有可能是德妃,他甚至能够因为德妃,而成全他和赵染。
只是傅笠看不懂自己这位高高在上的父亲,为什么他明明对德妃十分在意。却一直没有表现出来,甚至把她打入冷宫,最好眼睁睁看着她死去。这究竟是什么复杂的感情,傅笠不懂,难道作为九五至尊,真正爱谁都不能表现出来吗?还是其实他最爱的只有他的帝王之位,正是因此,他才能够看着那些女人直接或间接因他而死。
陛下因为德妃的妥协让傅笠对皇上,对权利,对帝位,都有了一个新的认知。
皇上找他过来没有别的事,就是告诉他婚期,还有要准备的诸多事宜……
“怎么?你看上去不是很高兴?”皇上奇怪的看着自己这个二儿子,撑着手问道。
傅笠平静道:“因为高兴才会这样,如果不高兴,儿臣也不会留下来听这些。”
皇上直接扔了一个折子到他脚上,又气又笑:“臭小子,装模作样,你看看,多少人再反对这门婚事呢?”
傅笠蹲下去捡起这份折子,看完后,皱眉道:“这个齐大人,满口污言秽语,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儿臣自己心仪郡主,与他何关?”
皇上笑道:“呵,你倒是知道护着未过门的媳妇,这样也是好事。不过朕还真是没想到,你和染丫头小时候不是不对头吗?怎么现在就这样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了呢?”
傅笠干巴巴道:“人总是会长大的。”
皇上嫌弃的看了一眼他:“得了得了,朕也不管你们小儿女的事了,你自己去给你岳父打个招呼吧。再怎么也是看着你长大的,好在你讨了染丫头的喜欢,不然我也不能和赫弟结为亲家。为了表扬一下你,东城的别院就划给你们俩了,夏日过去避暑也是极其舒服的。”
傅笠跪下谢旨:“谢父皇!”
“好了,没事了,剩下的礼仪章程宫里自有人负责,你退下吧。”皇上摆了摆手,让傅笠退下。
傅笠却没有退出去,而是站起来停下开口道:“还有一事,还请父皇收回成命,儿臣不想纳侧妃。选妃之事不妨直接取消吧,毕竟赵叔叔的脾气也不好,娶了染儿还要娶别家姑娘,儿臣没这个胆子。”
皇上抽了抽嘴角:你没这个单子?你看看你现在的表情,分明是就胆大的很!真是糟心儿子,怎么就没个女儿?
“朕比你清楚你赵叔叔的脾气!滚滚滚。”皇上没好气的开口道。
傅笠瞬间明白了,恭顺的离开了大殿。皇上既然这样说了,那么侧妃是肯定不用选了,他也就放心了,不然那些大臣还要过来旁敲侧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