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围着宾馆跑了两圈，差不多快出汗时唐志勇停了下来，看看手表差不多七点了，就拨通了家里的电话，“本来想着今天就回去的，前段时间姐夫说资金流比较多，我想在燕都投资个写字楼，刚好有人要跟我合伙开贸易公司，我可能还要在这里耽搁半个月。”

“志勇，你是大男人，你有你的事情要做，不用牵挂我们娘俩，我也不是你的裤腰带，天天拴住你。”万红小声地说，估计是岳父岳母已经来楼上做饭了。

一股甜甜的热流伴随酸涩谦疚在心头默默地流淌着，唐志勇压了压情绪说再见。

敲门声响起，李正来了。

“勇哥，听说北州办事处出事了，好像要吃官司......”李正说。

北州作为北楚制药厂最大的销售区域一直是厂里的基础，是张道远直管的销售区域，主任郭保国也是张道远一手提拔起来的干部，能力出众，深受张道远的器重。

哈尔滨市的一名女记者张倩因为跟丈夫吵架生气，就吞服了两瓶北楚制药厂的安眠片想要自杀，结果在家里睡了三天后竟然清醒了过来，女记者后悔自己不该自杀的同时，出于工作本能一下子嗅到了药品有问题，北楚制药厂卖假药。

好几天不归家的老公刘斌得知此事，立刻动起了脑子，连夜打电话找到了郭保国的电话，并把假药的事情通告给郭保国，要求索赔！

如果郭保国当天晚上没有喝得烂醉肯定会很重视这件事，坏就坏在郭保国应酬比较多，当天晚上烂醉如泥，正睡得舒服，迷迷糊糊听见电话里一人说他卖假药，烦的要命，大骂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刘斌本来就是道上混的，气急败坏，发誓要血战到底。

张倩的心情本来就糟糕透了，自杀没成，睡屋里三天没人理，刘斌打电话被当成疯子骂，气愤之下女记者当场拿着纸和笔奋笔疾书了一篇洋洋洒洒的千字文，第二天就登了报。

这一下北州的各大药店、医院热闹了，市民们纷纷要求退药退钱赔款，吃过北楚制药厂的人都要求检查是不是吃过假药受伤害了。

郭保国一夜醒来发现原本托关系请他吃饭才能搞到他手里的药品的卖方市场，一下子变成了挤兑行情，冷静之后他先联系张倩，结果人家根本不理，好不容易托人打通了关系，拿着两万元现金送过去时，人家第二天直接《现金封口》作为标题又上了报纸，这一下郭保国傻了。

“张道远带着王向东一帮子人处理这件事了，现在还没有传来好结果，这几天从各地返回来的货快把药厂的门堵了，都在退货。”李正兴奋地说，作为冷眼旁观的看客，想着自己的委屈，此时他很开心，“勇哥，张道远那孙子真快到头了！”

上辈子的北州事件上演了，唐志勇皱着眉头，轨迹偏离了太多，上辈子这个时候他是陈柏宇的红人，北州事件发生后，张家父子处理不善，陈柏宇直接派他过来处理，也就是这一次奠定了他在销售领域的地位。

今年是不可能被陈柏宇派过去了，唐志勇叹口气，听完李正唠叨，认真地说：“李正，你去盘盘库存，看还能吃下多少货，我想这个时候我们应该帮帮他们，唇亡齿寒，覆巢之下无完卵，药厂真的倒闭了对我们没有一点好处！”

张道远站在办事处的会议室里，透过窗户看着办事处门口拥挤的卡车，他心乱如麻。

旁边张明辉一大早就皱着眉头听郭保国汇报，北州的销售占厂里的销售额近三分之一，这一下子这么多退货，仓库根本放不下，副主任铁军联系了其他的仓库，但租金比市价高了三成，铁军这会头上冒汗的给张明辉解释，听说药品出了事，连租仓库的额开始落井下石临时涨价了。

北州事件一出来，很多人说厂子要跨，人心惶惶，这铁军平时守着仓库也算老实，没想到今天却不厚道了，搁在以前张明辉一定会打电话找人调查，甚至会亲自去和租赁仓库的东家谈谈价，吃点回扣没什么但这两天太忙了，落井下石就不厚道了，办事处的电话响个不停，都是各地打过来，北州办事处的会议室如今已经变成他的热线了。

“老铁，不能让大车堵门，赶快去疏通，租金也没几个钱，别在这磨叽了，赶快去办吧，你没看我的电话一直响吗？”张道远不耐烦地摆摆手。

张明辉连忙拿起桌子上的电话，道：“我是张明辉，请讲！”

“张处，我这边你再发个七八车货吧，北州的货不用再大老远的拉回厂里了，这边又开了三家三甲医院，多备点货！”李正在电话里说。

“啊，唐志勇让你要的货！”张明辉的喉咙里像是卡了个鱼刺一般，当年父亲把他发配到燕都，几乎快要把他开除到了药厂体系以外，结果人家是一匹大黑马，如今他没想到关键时刻，其他办事处都在找他开后门退货，唐志勇却向他伸出了援手，“李正啊，其他的就不说了，哥记住了！”张明辉平复了激动的情绪平静地说。

“唐主任说，北方的办事处都可以补货，放宽一点回款期限就可以了！”李正淡淡地说。

张明辉有点激动地紧了紧话筒，说：“嗯，我马上协调，对了，北州的事情志勇有没有什么看法？”

“唐主任连化工厂和机械厂都能扶起来，北州的事儿他闭着眼睛都能摆平，也不知道你们领导过去是处理事的，还是干什么的，燕都这边有几家医院都质问我了！”李正很不满地说，唐志勇让他帮忙化解北州办事处的退货，他这边也出现了退货。

张明辉压下心中的惊喜，李正或者是唐志勇给了他一点启发，他准备马上给各个办事处都打电话，让他们提前备货，把北州退回来的货吃下去。

“爸，回款期多长合适，人家大医院的回款期一般都比较长，最快也得六个月......”虽然张明辉刻意压制着喜悦之情，但张道远还是听出来了，能够尽快解决退货堵门的形象危机，也算是一件功绩。

“六个月啊，唉，北州销售区出这么大的事，全国销售的压力都会加大，六个月不成，就一年吧，你不要有什么思想负担，好好干！”张道远忽然又想到了什么，突然两眼放光地道：“你昨天说唐志勇跟陈柏宇不合，可堪大用？”

“明辉，我有个想法，咱们成立北方销售大区，南方销售大区，北方的库存就放燕都，南方的库存放闽江，以后厂里不再给各个办事处单独发货，直接由这两个点负责配送，你觉得呢？”张道远目光炯炯地道。

“北方由唐志勇负责，南方由明义负责？”张明辉问道，见张道远点头，道：“我可以调唐志勇过来协助处理这件事？”

张道远摇摇头，道：“不是协助，全权处理！”

“全权处理？”张明辉有点吃惊，就如同下棋一样，他想到三步，他父亲已经做看到十步了，他永远都是儿子。

“成了，是我们的功劳，败了，还是柏宇的妹夫嘛！”张道远点上了一根烟，苦涩地冷笑，明年他就要退休了。北州办事处出了事他连忙赶了过来，并且把张明辉在身边亲自教导，希望能再提携一下，但是这些年，唐志勇那个刚毕业的学生已经超越了他，儿张明辉还在原地踏步。

张道远今年已经五十九岁，考虑问题一是稳二是还是稳，所以他希望药厂健康发展，更希望张明辉和张明义两人能够将来接他的班，所以当初他感觉唐志勇有才，想要留下来好好培养成为一名干将，没想到把他放到了发酵车间他真的发光，有点耀眼。

后来听刘洁提到了万家的那闺女和唐志勇有暧昧，这个问题就复杂了，万家的闺女和张明义是同龄人，两人是良配，自从看到万红后这个念头一直在张道远的脑海里盘桓，为此，他还去了趟日本专门看了看张明义的情况，按照他的想法，张明义若是学有所长，归来时绝对可以和这丫头对上号，毕竟张明义的外貌不差，可张明义让他失望透了，不仅成了纨绔，还带着一个日本的黄毛丫头跟他说要定居日本，张道远一气之下就没有理会张明义。

他本来想着缩减张明义的财政，让这孩子再磨练磨练，没想到唐志勇和万红已经有了一点发展，所以他连夜把张明义招了回来，并坚决地把唐志勇赶出了北楚市。结果张明义再次让他失望，不仅带着日本的女孩回来了，还在闽海坚决不回来，多好的一盘棋，被张明义生生地下成了臭棋，再提起唐志勇他心里就跟吃了个苍蝇一样。（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