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明志回来了，回来后就跪在张道远的别墅门口。

三十多岁的年纪，一米七的身高，圆圆胖胖，短头发，笑眯眯的样子，很讨人喜欢。

这会儿却跪在张道远的大门前，喊着：“婶，你让我见俺叔一面啊！”

张道远的媳妇在里面喊着，不在家，真的不在家！最后实在熬不住，打开了门，让张明志进来自己找，结果张明志往客厅的沙发上一躺，道：“他们想抓人，就从这里抓，我哪都不去了！”

张明义根本就不敢回来，他怕像是他哥那样回来就被带走，在电话里哭爹喊娘，痛哭流涕，张道远心软了。

来到药厂的张道远一夜之间头发全白了，面容憔悴，拿着存款折，颤巍巍地向财务处走过来。

付新福连忙上前搀扶着他，张道远悲哀地说，这一千二百万是他的棺材本，全部还给药厂，不再追究张明义和张明志的责任，行不？

班子紧急开会，大家各执己见，陈柏宇有点心软。

敲了敲桌子，唐志勇淡淡地道：“功过自有人评定，对就是对，错就是错，同样是工作了一辈子，刘书记你有五百万？关书记有三百万？他张道远为什么就能住别墅，拿出来一千二百万现金？这是全部，还是藏匿的还有？这些事没人追究就算了，难道还要让他用这笔钱庇护他的子侄？”

众人沉默了，工资多少一呼一吸之间就能算完，这个万元户，十万元户的年代，一把手拿出来一千二百万的人还真不多。

“人在做天在看，职工没饭吃的时候，能不能住到各位家里吃饭？谁如果说能，我们就听他的话，不跟老厂长计较！”唐志勇冷冷地扫视着众人。

“张道远既然拿着这棺材本过来打擂台，如果大家不希望他有事，我希望大家能封口，否则明天就会有人传出去，他就危险了！糊涂！”唐志勇叹口气说，看了看刘明远，道：“刘书记，你过去劝劝，张明义和张明志的账能还多少就还多少吧！”

关上门，刘明远大骂张道远糊涂，这是不会装疯卖傻，这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告诉全天下人自己是大贪官！

刘明远看着张道远也是心里来气，辛辛苦苦一辈子，你捞了多少？一千二百万都不止，关元庆一辈子除了住宿舍就是住在两室的房子。

他呢，靠着儿子辛辛苦苦在办事处最多时才扒拉了三百多万，还提心吊胆，前些年唐志勇一句话让他退还了二百万，这些年儿子刘强是真正靠着自己的实力赚了五六百万，那都是唐志勇在燕都办事处打下的基础，帮的忙，光明磊落，底气十足！

“能保一个是一个吧！”刘明远越说越气，看到张道远的真实面目，到今天也该是割袍断义的时候了！

这句话让张道远颤抖的几乎站不直，付新福搀扶着他去银行办了手续，给张明义还上了所有欠款，而张明志只还了五百多万，还差六百多万。

公安第一时间从张道远的别墅里带走了张明志，这个时候张明志才真知道害怕，杜鹃啼血猿哀鸣。

据说张明志昨天还在房间里玩过上吊的戏码，这会儿想上吊也晚了。

穿过铁栅栏，刘明远看着坐在对面戴着手铐的朱志仁，心里一片心疼，跟刘强差不多年纪的孩子，不知道以后要被判多久。

朱志仁见到刘明远时很开心，高兴地道：“刘书记，你是捞我出去的么？是不是明辉处长给我协调好了？你不知道，这里面的人手有多狠，他们打我，还看不到伤，都是内伤啊！”

“张明辉进来了你不知道？”刘明远看着这个年龄三十多岁，满脸精明的年轻人，不觉得眼睛已经湿润了，“你为什么不顾自己的父母，孩子老婆，还要为他顶罪？你觉得是你聪明，还是他们聪明？”

朱志仁愣了一会，像是被关傻了一样，痴痴地问：“张明辉进来了？”

“你们办事处，在你名下有三百多万的欠款，这笔钱你是准备怎么还？我们已经跟你妻子沟通过，你平时连工资都没有给过她，过年回来时才给家里一两万块钱的生活费，那些钱你弄到哪里了，能不能归还欠款？”刘明远不想再跟朱志仁纠缠张明辉的事情，冷冷地道。

“那些钱......不是我花的.....我没钱！”朱志仁还是痴痴呆呆的模样。

刘明远叹口气，走到门口让他的妻子走了进来，他站到了门外，经他了解，朱志仁在江东找了一个相好的女人，在那女人身上花了不少钱，他是张明辉的钱袋子不假，但是张明辉能够把账目做圆了，而那些欠款应该朱志仁自己保养女人挥霍掉的钱。

果然，听到里面传来女人哀嚎声。

时间到了，女人走出来，噗通跪在刘明远的面前，抱着刘明远的腿求他救救朱志仁。

刘明远叹口气，道：“你去求那些人把他从铁笼子里放出来，他们愿意吗？回去照顾好老老小小，等待判决吧！”

班子会上，付新福读者财务报表，这一个多月来，共收回欠款四千多万，如果不投资的话，今后几年的工资不会迟发了。

这个结果让大家的心思没有高兴起来，相反有点沉重，尤其是刘明远，突然之间像是老了好几岁。

会上，王向东依旧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淡然地面对一切，一切似乎又与他无关，虽然说了让他负责生产，但是他还是没有弄明白，陈柏宇是真正的放权，还是只是一个过场。

唐志勇叹了口气，道：“我说两句吧！一个企业发展要靠一代人，甚至是几代人的努力，当年正是有了老厂长，关书记，刘书记这样的人，才有药厂的今天；但是要想毁掉这些成果也很容易，连亏两年，再亏两年，恶性循环，就像当年的机械厂一样，想救都难，最苦的不是我们，而是那些靠着一分一秒实干的职工！”

喝了口茶，又道：“不破不立，我们只是修剪了不该有的枝条，当然，这只是一次对销售的梳理，今后还会有各个领域的梳理，大家要向前看，向外面看，我们的路还很长！”

将近四千万的回款趴到账上的时候，银行行长带着美丽的信贷部经理，捧着一束鲜花来找陈柏宇，微笑着问需要贷款吗？

被人捧着的感觉让陈柏宇迷醉了一刹那，随即是无限的失落，听唐志勇的话，仅仅一两个月的时间，他被动的局面拨云见日，一扫而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