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灏走进魅风，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站在那里的霍思雨，随即才看到霍思雨身边的颜瑾虞和席凤玲。

席凤玲秦灏是认识的，却不认识颜瑾虞。

其他人听说殷九烬接回失踪多年的未婚妻，都会去查一查，大都看过颜瑾虞那张土气照片。

只有秦灏是个例外。

他没去查，也没从其他人那里多去打探。

外界是怎么传颜瑾虞的，他对颜瑾虞的了解就是怎样的。

土包子乡下妹。

当然，秦灏不去查，有两个原因。

其一是行事风格使然，他不是个会多管闲事的人；

其二是他对殷九烬这个兄弟的尊重。

但现在，不管是认识的席凤玲还是不认识的颜瑾虞，秦灏都只是淡淡扫过一眼，注意力就全放在霍思雨身上。

“雨儿。”

这一声喊得，没有过度热切，也听不出生疏。

分明极好看的一张脸，却由于他面无表情而显得有些呆板。

没有过多的表情，给人一种一板一眼的感觉，看起来有点憨厚。

是的，憨厚。

不知道分明长相气质都一绝的人，为什么会让人觉得憨厚。

整个人透着一股子的浩然正气。

是军/人该有的范儿。

憨厚、正气凛然。

这是颜瑾虞对秦灏的第一印象。

也是席凤玲对秦灏的第一印象。

不过，她们都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自然不会这样就以为秦灏真像霍思雨说的那样是个老实人。

霍思雨对他笑笑，“怎么有时间过来？”

语气中隐着一抹她自己都没察觉的欣喜。

只是霍思雨没察觉，并不表示一旁的颜瑾虞和席凤玲也没察觉。

两人视线交汇一瞬。

都没说话。

倒是更重视秦灏这个人了。

因为她们发现秦灏在霍思雨心里的分量比她们预想中的要重。

“想着你和你哥哥在帝都，就将时间空了出来。你哥哥难得来一次帝都，你我又有婚约在，作为东道主，我不能怠慢了未来大舅哥。”

用一板一眼的语气说着这个话，真是让人挑不出什么错处。

但不知道为什么，霍思雨就是觉得有些古怪。

也说不上来是哪里古怪。

“其实你不用这么客气，我哥哥来帝都，是来找风哥看病的，也不用你招待什么。”

“风哥？”秦灏看着她，“又是谁？”

秦灏眼神真诚，看起来就像真只是好奇这个人是谁一样，只有跟在他身后的薛易垂下头尽量不让人看到他眼底的情绪。

薛易就是和秦灏一起过来，负责开车的那个男人。

不得了，老大这是吃醋了。

别问他为什么看背影就能看出老大在吃醋，他看到老大垂下的右手，拇指和食指摩挲着。

这是老大生气时会有的习惯动作。

当然，到目前为止，知道老大这个习惯的，包括老大在内不会超过三个人。

他有幸地成了其中一个。

谁让他跟着老大的时间最长呢。

“风哥就是闵家二少闵如风。”

“这次我来帝都就是陪哥哥来找风哥看病。你是秦家大少，又常年生活在帝都，应该是听说过闵家二少的吧？”霍思雨问得认真，压根没发现秦灏有什么不对。

大抵是在她看来，秦灏这样的老实人是不会有吃醋这种情绪的。

“原来是闵家二少，自是听说过。”

“雨儿和他很熟？”

“是啊，很熟。”

“帝都看似大，实则圈子也就这么一点，在帝都待时间长了，同一个圈子的人总是会碰到。多碰到几次，自然就熟悉了。”

秦灏看着她，眼底神色刚要有变化，薛易就干咳一声，笑着和霍思雨打招呼，“嫂子。”

“薛易也来了啊。”

这样来看，霍思雨是已经对嫂子这个称呼很熟悉了。

秦灏眼底那点情绪才隐下去。

看薛易一眼。

薛易假装没发现秦灏“不善”的眼神，笑着和霍思雨对话，“难得休假，老大带我出来见见世面，不会打扰嫂子和……”看向一旁的颜瑾虞和席凤玲，“和嫂子的朋友吧？”

“不会。”

“对了，我介绍一下，这两位是我朋友，颜瑾虞和席凤玲。虞美人是北城颜家大小姐，凤玲姐是这家酒吧的老板。”

“这是秦灏。”

秦灏最先注意到的不是霍思雨介绍的颜瑾虞，而是霍思雨介绍人的顺序。

通常介绍人时，是先介绍亲的，才介绍疏的。

所以在他的未婚妻心里，原来他这个未婚夫还不是最亲近的吗？甚至比不得她的朋友？

这可……

不行。

不过，现在倒也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他有的是时间慢慢将小未婚妻的这种他不及朋友亲近的认知拉回来。

至于现在……

看向颜瑾虞。

原来这就是殷二护得跟眼珠子似的颜家大小姐。

自见面，她脸上就一直挂着一抹淡笑，看起来是个很开朗的女孩，眸光澄澈笑容真诚，不染尘埃，十分干净纯粹。

这是他对这位颜家大小姐的第一印象。

到如今，他看人很少有看走眼的时候。

但现在，他对自己的这个第一印象有了怀疑。

一个流落在外吃苦十六年找回来的豪门千金，就算心思再单纯，也不可能在生活环境发生这么大的变化后，还能保持着最纯粹的模样，哪怕她是个视金钱如粪土的人。

没心没肺？

这样淡然浅笑，面对他的打量依旧笑意不变眼波不动，还反过打量他的人，他可不认为是个没心没肺的。

“我和秦大少也打过几次照面，只是并未正式认识，没想到会是在这样的场合下认识。”

席凤玲妩媚一笑，伸出手，“秦大少，幸会。”

秦灏看她一眼，伸出手握了一下，“幸会。”

小未婚妻正式介绍，看来确实是关系不错的朋友。尽管不知道以小未婚妻那样的性子，是如何与席凤玲交好的。

收回手，视线再次转向颜瑾虞，“颜大小姐，久仰大名。”

“不敢当。”

颜瑾虞浅笑，“该是我对秦大少久仰大名才对。”

秦灏这个人，老实憨厚？

第一眼看上去确实如此，但随后，她就不这么认为了。

一个老实憨厚的人，可不会盯着一个陌生女孩打量。

诚然，秦灏打量她时，眼神收敛得很好，换了别人未必能发现，偏偏被打量的人是她。哪怕不抬眼去看，她也能觉察别人的打量，更何况她也在打量秦灏。

只是就目前来看，秦灏还算是个靠谱的人。

至少他对小雨，不是那种轻挑不重视的态度。

这一点，从他进门，在有她和魅魅在场的情况下，第一眼看的是小雨就能看出。

不是说她们的长相比小雨更有优势，而是如果那个男人本身轻挑，眼里又并非只有一人，正常的表现都不会是进门第一眼就在几人中抓住那个人。

她就算了，魅魅这么妖娆一女的，女人都能迷住，男人能不多看？

偏偏秦灏就是没看。

“是么。”秦灏意味不明的应。

“是啊，小雨和我提过的。哦，九哥也和我提过秦大少，在翻看旧照片的时候。”

秦灏微愕，“旧照片？”

他和殷二都不喜欢拍照，有他又有殷二的旧照片，似乎就只有那一张。

“那张照片，阿九还留着？”这个“阿九”是下意识说出口的。

颜瑾虞眸光一顿，笑意微深，“阿九？”

惊觉失言，秦灏继续板着脸，“就是殷九烬，早年在部队里，战友们开玩笑时随意喊出来的称呼，喊着喊着就成了习惯。不过这个称呼在殷二退役后就没人再喊了。”

“他也不喜欢别人这么喊他。”

颜瑾虞听出来了，秦灏后面补充的这句是为了提醒她，让她回去后别与殷九烬提起这个称呼。

因为殷九烬不喜欢，只要她稍微有点脑子，就不会和殷九烬多提。

这是秦灏的意思。

“这样啊。”

颜瑾虞右手已经下意识的抚在左手腕的“手表”上。

战友喊出来的称呼，殷九烬居然这么介意。

只能说明，那个喊出这个称呼的战友在殷九烬心中的分量很重。

是那个柳俊青，还是别人？

且不管是谁吧，都说明曾有那么一个人在殷九烬心里占了很重的分量。

啧，不爽。

关键是，殷九烬居然没和她提过。

更不爽了。

席凤玲和霍思雨很了解颜瑾虞，见她这样表情看着没什么变化，实则笑意越来越浓，手还抚在她的杀人武器上，不由得急了。

两人并不清楚如今颜瑾虞的“病症”恢复到了什么阶段，急得同时出声：“虞美人！”

这一声，带着提醒，但更多的还是担忧。

见包括秦灏在内的人都惊疑的朝她们看来，席凤玲又恢复她惯常的妩媚笑，“虞美人，秦大少，先别站这儿了，有什么话到包厢里坐着说吧。”

同一时间，霍思雨招手叫服务员，“麻烦帮我拿一罐酸奶，温了再拿过来，谢谢。”

“好的，霍小姐稍等。”

颜瑾虞抬眼看向她们，无奈一叹。

她们的反应有点大了啊，她早就不是曾经的她了。

她就是有点不爽而已，又不是控制不住情绪。

不过，她们这样，颜瑾虞心底还是温暖一片。

“也好，去包厢吧。”

说罢对秦灏一笑，“我不知道秦大少说的照片是什么样的，但我在翻看九哥的旧照片时，看到一张九哥在部队时的照片，上面就有秦大少。”

“九哥就是在那时与我提起的秦大少。”

事实当然不是这样，她一看到照片就认出了殷九烬身旁的一人是小雨的未婚夫，帝都秦家大少。

“原来如此。”秦灏面上淡定，心里却并不平静。

照片还留着……

情谊越深，被背叛的打击就越大。

这些年，殷二定然一直被这件事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