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溯星睁开眼,他已经许久没有睡过这样的一觉了。
没有梦,没有终梦神殿,身体能够明确地感知到自己睡了很长时间,而非进入终梦神殿那样,醒来时感觉仿佛只小憩了一个小时左右。
他朝身边看去,许落琼正坐在他旁边,看着他。
文溯星看了眼自己手腕上的终端“现在才五点半吧,你醒这么早,会长不高的。”
许落琼显然没有接他这个长不高的茬的意思“前几天的事情。。。麻烦你了。”
“麻烦?有什么好麻烦的,”文溯星缓缓坐起身,披上旁边脏兮兮的军绿色外套“你回去再睡会儿吧,这几天给你们放假。”
“嗯。。。但是我觉得,我没资格放假,”许落琼也站起来“麻烦了大家这么多天,我不能放假,得把这几天落下的活干起来。。。”
“随你。”文溯星看着这个小姑娘,叹了口气。毕竟许落琼想把这几天没做的事情做起来,他也没法拦着。于是两人离开文溯星的寝室,而文溯星看了眼许落琼“先浇水是吧。”
“嗯,对。”
两人也没多说些什么,来到地下室取了两桶淡水,又来到种植园中给草莓植株浇起水来。
沉默,只有沉默。
他们两人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于是只能浇完一间浇另一间,而文溯星则还要兼顾把悬在天花板上的太阳灯打开的任务。
两人单是浇水就差不多折腾了一小时,过了一会儿,文溯星多少有些难以忍受这死一般的寂静,打开了终端,看起原初之女项目的资料。
许落琼见文溯星打开终端,瞄着他终端投影屏上的那些内容,开口道“你看那个干嘛?直接问我不就行了?”
文溯星愣了一下,看着许落琼“你知道实验的细节信息?”
“知道,当年有人入侵了实验主任的大脑,把实验信息之类的东西存在我们的脑际网络里了,”许落琼若无其事地说出了这些和她年龄极度不符的词汇“除了一些数据之外,基本上都在我们脑子里。”
“那。。。我先问一句,你们这个所谓的,十岁病后的异常电信号是什么东西?”
文溯星虽说是心理诊疗相关专业毕业,但是非要说的话,他学的是技术,而非理论。他跟脑科学关系不大,报告里那些一坨一坨的专业词汇除了让他犯困以外,就再没有什么值得利用的了。有许落琼给他解释,倒也是件好事。
许落琼闭上眼,像是开始回忆起了什么东西“在十岁之前,我们就会有些和普通人不一样的特征,竹竹的记忆力、梅的技术学习能力。当时的主任申请解剖我们中的一个,也没申请下来,但是初步怀疑是脑内电信号的编码结构和普通人有区别。这种异常的编码结构,在十岁之前都是限制在脑内的,而传达到身体的电信号则会经过一个脑干部位的器官进行转码。十岁后,这个器官开始退化,异常电信号直接传达到身体中,导致免疫系统发生排异反应和一系列其他异常。”
“唔,”文溯星也只是听了个一知半解,点点头,问道“也就是说,这种电信号强化了你们的记忆能力和技术学习能力?”
“不是我们,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梅学动手的东西快,竹竹连一千七百九十三天前那个负责给我们送饭的阿姨的左眼睫毛有几根都记得住。”
“啊?有几根。”
“这个你得问竹竹,我就随便说说而已。”
文溯星扶额,就在这时,他看到门口露出了一个小脑袋。
“语莺,你怎么也起这么早?”
林语莺见文溯星发现了她,直接走进室内,也没回文溯星的话,直接蹲在许落琼面前“怎么啦落琼,你要跟姐姐抢男人啦?”
文溯星苦笑着摆摆手“你能不能别带坏孩子?”
虽然文溯星这么说,但是旁边的许落琼明明白白地看出林语莺眼中带着那股子根本不像是在开玩笑的起床气,急忙摆手“哪有,语莺姐姐,我这就是跟文叔叔把前几天落下的工作补一补。”她格外用力地强调了“叔叔”两个字,听得文溯星心头一紧。
林语莺听到这话,脸上也没了那股子起床气,满面笑容揉揉许落琼的脑袋“逗你玩儿呢,别想太多。”说罢,她站起身看着文溯星“夜不归宿三天晚上,要吃处分的。”
“她们叫你语莺姐姐,你不要自己代入宿舍阿姨的角色啊,”文溯星随口说罢,转头开始调整太阳灯的日照时间和温度,而就在他调整的时候,突然他感觉到仿佛有谁从背后贴住了他。
“怎么了?”
“没,让我贴一会儿。。。”
旁边的许落琼看林语莺贴到文溯星背后,很识相地退出了房间。而林语莺在意识到许落琼退出房间之后,低声喃喃道“我很怕。。。”
文溯星有些摸不着头脑“你怕什么?附近赵哥他们。。。”
林语莺没让他说完话,双手从背后抱住文溯星,而右手直接掐住了文溯星的脖子“我不是怕那个,”说着,她拍了拍文溯星的脖子“我是怕这个。”
“嗐,你不用担心我,到现在,我去内区三次了,除了第一次有点冒进以外,另外两次不都安全回来了?”文溯星甩开林语莺的胳膊,双手握住女孩生着老茧的手“别像个小媳妇似的,孩子们把你当大姐姐呢。”
林语莺沉默了片刻,朝后退了一步,又一次以一种极快的语速说道“把我比喻成小媳妇是想要泡我吗抱歉这里是我的工作场所如果想要表白的话也要选星空下大海边之类的吧办公室恋爱这种我实在是接受不能告辞。”
她嘴里叨念着“木头,木头,木头,木头,”随后气呼呼地转身走向门口。
文溯星似乎也有点适应了林语莺这种过于跳脱的脑回路,已经难以分辨她的话是玩笑还是真的有什么事情,于是开口道“呃,你需要木头么?需要的话我砍。。。”
“不用了谢谢,”林语莺回头一笑“我去补个觉。”
说罢,她一路走到一楼走廊,站在墙根踢起墙来,嘴里依旧念叨着“木头,木头,木头”。
坐在楼梯上的许落琼看到林语莺那副样子,急忙在脑内给其他几人也传开了一个信息。
“梅、竹竹、小鸠,紧急情况,需要讨论一个很重要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