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室?那是哪?”
那女人指向周围环绕着的宫殿一角的玻璃穹顶“那里。”
文溯星皱起眉,他不是很明白这个女人的动机,或许把她搬回去,就能知道她或者是那个怪物的过去了?他不知道,但是现在,显然这么做也没什么坏处。
他走到女人面前“怎么办?”
“我走路不太方便,如果可以的话,您能不能。。。”
女人的意思是把她抱起来,一路抱到那个地方。文溯星看着面前这个仿佛雪花般片刻就会消失的美丽女人,倒也不是多么抗拒把她抱到那个温室里,于是走到她面前,一弯身子,准备把女人扛在肩上。
“呃,圣人,容我问一句。。。”女人看着他的准备动作,苦笑起来“您是准备把我扛过去么?”
“不然呢?扛着省力气啊。”文溯星看着面前的女人“饮料箱、水桶、米袋,都是扛起来比较方便啊。”
那女人尴尬地笑了笑,比了个公主抱的姿势“如果您不介意的话,能不能,这样把我抱过去呢?”
“诶?”文溯星皱起眉,不过变成腐尸的他看起来也没什么区别,他叹了口气“行吧。”说着,他直接将那个女人抱了起来。
女人并不重,相比绝大多数和她差不多高的女性来说,甚至可以说是偏轻的那种。但是文溯星将她抱起来的时候,却有一种不真实感。
并不像是抱起了一个活物,倒更像是抱起了一袋米或是一桶水一样的死物一般。
女人指着旁边的一处入口“从那里走。”
文溯星抱着她走进了那处宫殿。这座宫殿就和绝大多数的十八、十九世纪的宫殿一样,带着新古典主义时期特有的金碧辉煌。墙壁上是红底金纹的华美壁纸,墙上挂着不大的肖像画和较大的全身像或是全景油画。
而这些油画和雕像,则没有任何一个,是欧洲十八世纪十九世纪的主题。墙上时不时就能看到的肖像画,绝大多数都是他怀里抱着的女人年纪更小时的肖像以及另外一个男性青年时以及更小的时候的肖像。
他看着旁边的一副较大的油画,上面是一个身着全身板甲的骑士策马立在城堡前面。而那个女人看到那副画的时候,嘴角则微微浮现出了一抹笑意。
“怎么了?”
“都是回忆啊,”女人看着周围的画与雕像“只不过,他离开了啊。。。”
文溯星想要驻足,看看旁边的画,却发现自己的双脚仿佛被什么东西驱动着一样,根本停不下来。他尝试了数次,都发现自己并不能够将脚停下来。
他意识到了一个事实,那就是,这个梦境和上一个并不一向,这个梦境,是他被梦境所驱动的。如果他抵达终点,也就是那个温室的时候,仍没能得到能够注入到嘴炮剑之中的答案,那估计情况就不是很乐观了。
“他,是谁呢?”
文溯星准备先赌一赌,如果对方,那个画上的骑士就是外面的梦境兽的话,那这可能就是他抓到的第一个线索了。
“他?他是我从小就相伴在一起的扈从哦,”女人笑起来,像是想起了什么温暖的过往一样“我们两个,真的是从小就在一起啊。。。”
“你说的这个人,和那些都是同一个人?”文溯星朝着墙上的画努了努嘴。
“是啊,都是同一个人,”两人经过一面勋章墙,女人看着墙上挂满的勋章,抹了抹眼角“这是他过去所获得的一切。。。”
文溯星尝试着在脑内整理起女人聊过的这些信息,那个人究竟是因为什么而变成怪物的?目前来看,似乎是荣誉之类的东西,但是信息还是太少了,难以判断。
“他,有什么很在意的东西么?”
女人听了这个问题,微微皱起眉“很在意的东西?这个我还真的不太清楚哦。。。”他思考了片刻后,眯起眼笑了“不过,他是个很不解风情的人。。。”
“噢。。。”
“这点和您一样呢,不过我让他抱我的时候,他倒是不会说扛起来更方便之类的话,”说到这,女人咯咯咯地笑起来,像是个聊起校草的高中女生。
“那是自然,我和您初次见面,如果您要求我搬运您的话,还是扛在肩上方便且快速。”文溯星和这个女人客套着,隐约间却感觉到这个女人莫名其妙地变得越来越轻了。
他缓缓走上螺旋楼梯,来到二楼,远处,就是那温室的大门。
二楼则少了很多艺术性的东西,刚一上楼,角落里摆着一座巨大的三角钢琴,而面前,则是极为宽敞的一座小厅,厅中则有着无数个身披华美礼服的人偶,正做出着舞蹈般的动作。
文溯星抱着女人站在小厅前,而那女人微微笑了起来“我来助个兴吧,”说罢,她打了个响指。
舞池中的人偶纷纷动了起来,在小厅中僵硬地跳着交际舞。而旁边的钢琴,则在无人弹奏的状态下响起了多少有些不太和谐的声音。
“你这不是给我添麻烦呢么。。。”文溯星苦笑起来,抱着女人穿过那不断有人舞动的小厅。而他怀里的女人,则越来越轻。
当他来到小厅后的下一个房间中时,发现两边都是立在那里的一座座书架。文溯星自然是没有多余的手取下上面的书的,然而他得到的信息,却仍不足以了解到那个怪物所执着的,到底是什么。
“他从小,就是和您在一起的么?”
那个女人的反应不知为何慢了半拍,随后点点头“是啊,我的腿从小就不太好,一直都是他背着我,带我去各种地方。”
“这。。。”文溯星眯起眼,抱着那个女人走过满是书架的房间,来到温室的前面,女人轻轻叩掌,发出清脆的声音。大门缓缓打开,花坛之间,安静地摆放着一个摇椅。
“如果您再见到他,帮我说一声谢谢,辛苦您了。”
文溯星听到女人说话,低头看了她一眼,却发现她的身体颈部以下都已经变得干瘪暗沉,仿佛哪里的干尸一样,唯一仍如美貌佳人的,只剩下一张脸了。
而周围的一切,从华美的墙纸到带着金边的书架以及烫金书籍的大书,一切的一切都在不断地剥落着,仿佛泡水时间过长,又被不断曝晒的墙皮一般。
文溯星面无表情地看着周围,华美的花坛变成了一个个略浅的种植槽,而红木的大扶手椅,则缓缓化作一个简单且轻巧的轮椅。玻璃穹顶慢慢扭曲着,变成了阳台的玻璃。身后舞厅中的人偶不断缩小,化作一个个芭比娃娃大小的人偶,而那璀璨的水晶大吊灯,也化作了最为简单的屋顶灯。
干瘪和暗沉在女人身上犹如不断蔓延的旱灾一般,渐渐地爬上了她的脸。但是她仍保持着微笑,即使干瘪且焦黑,也仍保持着微笑。
文溯星看着周围,他此时只是置身于一个略大的商品房的阳台上,他脑中缓缓响起助祭的声音。
“该做出你的抉择了,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