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溯星听到那声音的一瞬间,浑身一紧,看着旁边的一张床,直接滚到下面,将自己的呼吸压低到最低点。
那个声音朝着这里不断接近着,随着那人的接近,文溯星也能够更为细节地感知到那个人的身份。
身体偏瘦且高挑,不断地清着喉咙。他走到门前,微微向室内探头,而其中一个躺在床上的女人则起身,走向门口。
“外面情况问题不大,但是八成有人为因素,”文溯星能够听出,那是唐五仁的声音“加紧准备,保证随时可以进行仪式。”
那女人点头答应了一句“了解。”随后转身又走向床的方向。
而就在这时,唐五仁突然低声说了一句“等等,是不是有外人来过?”
那女人愣了一下,回头看着唐五仁“啊?我不知道啊,有么?”
“小礼拜堂的门你没关,”唐五仁指了指一旁虚掩着的,陈列着烛台和香炉的房间的门“情况不对,我去看一眼,你们小心一点。”
说着,唐五仁走向那个小礼拜堂。而躺在床底的文溯星则满背的冷汗,唐五仁过于警觉了。现在不仅是他缩在床底,白袍人也正躲在钟楼中。如果暴露了的话,即使他们杀出教团,整个教团依旧会意识到一件事,那就是方济各会已经反水。
文溯星缩在床底,脑子飞快地运作着,正在思考着该如何脱身。而就在这时,唐五仁又回到了门口。
“地上的香灰被人踢散了,这个时间点能进来估计走的是屋顶,能走屋顶的人都不一般,你们两个出来,我们先到室外去。别惊醒教宗,我让卫队进来搜一圈。”
那女人点点头,朝这里另一个女人招招手,两人跟着唐五仁直接离开了那个房间,而文溯星则直接爬出床底。
这时,他才得以仔细打量整个房间。
面前巨大的床板上,躺着一个肉山一般的怪物。
或者说,那是人?
层层叠叠的脂肪将他白色的肉皮撑得极薄,那人下巴上生满了没怎么打理的胡子,而身上则披着一块金色的巨大毯子。肉山般的胖子无论横竖,看起来都有一米八左右,而文溯星看着窗边倚着的长杖和金冠,大概意识到了这个人是谁。
教宗。
教宗这幅样子,毫无疑问是无法行动的。而那两个女人显然是唐五仁的亲信,现在来看,整个教廷的大权,可能都已经控制在了唐五仁手中,这位教宗已经被彻底架空。如果唐五仁愿意的话,这位教宗被在这座小教堂里挫骨扬灰也不意外。
不过现在不是研究这位教宗的时间,文溯星急忙离开教宗的寝室,飞速地回到钟楼上和白袍人会合。
“大概什么情况?”
文溯星低声道“能够确定这里就是破茧仪式的举行地点,破茧具体流程还不知道。问题是,唐五仁似乎知道有人进来了,现在正要带教廷卫队进来搜查。”
白袍人一咂舌“那就不好办了,屋顶上能跑么?”
文溯星闭上眼,将自己的观感最大限度地向周围延伸。感染梦境病的人基本上已经被杀尽了,巨人则仍在人群中苦战着,黑衣人有不少已经回到了大楼之上的岗位之中。
他轻轻摇头“不现实,黑衣人都已经回到岗位上了。”
“那怎么办?”
文溯星上下打量了一下面前的白袍人“这样,我把你绑了,事后你就说是我把你控制住了,趁机跑到教堂内部的。反正,你也没有生命危险。”
白袍人眯起眼,随后轻轻点头“那你怎么跑?”
“我有办法跑,你就不用担心了,”文溯星四处看了看,从旁边捡起一捆绳子“来,先保住你再说。”
文溯星很快便绑好了白袍人的手脚,把他丢在钟楼中。他能够感知到黑衣人们正在唐五仁的率领下朝着教堂的方向接近,刚刚他话说得很满,但是真要想个办法跑谈何容易。既不能激起唐五仁的警惕,又要成功脱身。
他蹲在教堂二楼,看着黑衣人和唐五仁走进了教堂之中。而就在这时,他看到了一个还算熟悉的人。
任疏扬任队长,站在教堂的门口,并没有深入。而唐五仁则带着七八个教廷卫队成员,在门口纠集在一起,正在交待给他们搜查的要点。
文溯星从包里拿出了裹尸布,不管怎么说,这东西穿在身上都有能够尽可能避免被发现的效果。他披上裹尸布,没有戴上兜帽,见几个黑衣人准备从一旁的楼梯走到二层来,便一跃而下,轻盈地落在长椅之间。
然而他落地的声响显然还是惊动了某些人,一个黑衣人缓缓朝他走过来。而就在这时,任疏扬叫了一声“你去那边干什么?”
“啊,队长,我刚刚听到这边有些什么怪声。”
“神经质什么?没准就是只老鼠,你去跟唐枢机查内室!”
“啊,是…”
那人唯唯诺诺地走开了,而任疏扬则摸到长椅边,看着缩在后面的文溯星“你们怎么搞的?怎么被他发现了?”
文溯星叹了口气“我好像是不小心踢到了香灰之类的东西,我自己也没察觉…接下来怎么办?”
任疏扬一咂舌“这,外面还有几个人在看守着,你们现在想正常走肯定走不了,马平钦呢?”
“我把他绑在钟楼里了。”
任疏扬眯起眼沉默片刻,低声道“马平钦那边的口径是?”
“我把他绑进来的。”
任疏扬点点头“我有主意了,这样,咱们两个假打一轮,然后出门,把门口那两个东西直接砍了,说辞我来给你准备。”
“可是,这不会让他们处于…”
“蝶破茧的事情你就别考虑了,说辞只能我来帮你们解决。”
文溯星点点头“行…”
唐五仁和几个黑衣人正在小礼拜堂拓印着地面上的脚印,而二楼则传来了一个喊声。
“枢机!这里有人!”
唐五仁正要开口,突然听到外面的大厅中传来一阵爆鸣,他急忙冲出小礼拜堂,而两个黑衣人也跟他一齐冲了出去。
坐堂大门敞开,地面上满是长椅的碎片。而隔着大堂的门,他们能够看到,屋外,有两人正在对峙着,其中一人是任疏扬,而另外一人则穿着一身黑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