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溯星提着剑缓缓接近英诺森,而英诺森则在后退。他沉重的脚步一步步向后退着,血液的稀缺让他难以思考,只能拎着手中的剑枪,像是一个拿着大玩具的孩子一样。
他不断后退着,不断后退着,而就在这时,背后传来了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
英诺森不敢转头,他必须保证文溯星始终在他的视野范围内,于是那两只生着兽毛,溃烂的部分正在缓缓愈合的巨手朝着背后拍了过去。
然而,他到底还是慢了一步。
刀出鞘的声音,随后是他脑后传来的,某种凉飕飕的感觉。
文溯星看着那在水晶壳中憋了许久,才打碎外壳,拔刀一斩的鬼面人。他显然被吓了一跳,虽然林语莺不会对鬼面人下杀手在他意料之中,但是他万万没想到鬼面人能够成为在这个时间点的伏兵。
而这一斩,刚好切中了英诺森体内被黑蜜同化的血液被献牲所造的裂隙大量吸走的重要时间点。英诺森的反应比以往慢了数倍,甚至没有对身后那一刀做出正确的应对。
而就是这一刀,直接切开了他的后颈,一个灰褐色的硬质物体,从他后颈的切口中掉了出来,落在地上弹了两下,滚到鬼面人脚边。
倒下了。
英诺森倒下了。
文溯星看着那横亘在地上的庞大身躯,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不过他马上便想起被藏在阴影中的林语莺,急忙赶着脚步跑到那车辆的阴影中。他能够感受到,此时的林语莺气若游丝,从呼吸到心跳,所有维生的器官似乎都是在以一种超负荷的姿态运作着。
他急忙将金藤缠绕在她的手腕上,直接从自己的体内,将生命力匀给林语莺。
然而就在这时,他发现,原本几乎能够让他意识模糊的生命力移出,此时却完全没有对他的意识造成任何影响,他反而觉得有些精力充沛过头了。
文溯星隐约间意识到这一切可能和天上那仍未消失的光芒与三个形象有关,但是刚刚光芒和那三个形象出现的时候,英诺森和张与潮都没有展现出很明显的惊讶,可见那东西显然只有他自己能看到。
他看着天空中的那三个形象,低声道“几位大神,怎么回事儿能给我解释一下么?”
“你的考验,仍未完成。”那正中半透明的身形低声说着,而文溯星隐约间也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似乎他在集齐那些前代圣人在笔记中所说的九件金饰之后,会获得某种力量。而现在,或许就是这种力量展现的时刻,仿佛活过来一般的裹尸布,身体中不断涌现出的力量,还有那种能够看到别人情绪的诡异能力,这些似乎都是金饰数量达到这个程度后的馈赠。
文溯星摸着林语莺的手腕,感知着她的全身。破裂的内脏和断掉的骨头,基本上已经被修复,现在差的就是高频率使用金饰之后的一系列症状,喂点吃的很快就会好。
他松了一口气,站起身,回头一看,发现张与潮和鬼面人都聚到了英诺森倒下的尸体旁边,而文溯星也走了过去。
“这人,就这么死了?”
文溯星看着地上那面朝沥青路面的尸体,他对于打倒英诺森这件事,仍然缺乏一种真实感。那个拥有绝对速度和力量优势的英诺森,现在就趴在这如同一条死狗?
张与潮听了,笑了一声“不然呢?你还想让他诈个尸不成?”
话音刚落,英诺森的尸体明显抖动了一下。
三人显然都察觉到了这个抖动,纷纷连连后退。而就在他们后退了几步之后,英诺森的尸体显然膨胀了起来,而周围气温陡然一降,在三人眨眼之间,环境突然发生了改变。
他们所在的,不再是维列斯中心主楼门前的空地,而是一条冒着浓浓黑烟的公路。而公路延伸的方向,则是一座镇子。而天色,也不再是午夜,而是变作了不知是黄昏还是清晨,天光格外微弱的白昼时分。
“这,是哪?”文溯星四下望了望,周围的景色完全不熟,甚至连路牌上的语言,他都并不能看懂。
张与潮瞥了一眼旁边的路牌“北美、澳洲、或者英国,”她伸出手搓了搓手指“湿度也很好的模拟了,看来这个梦,是涉及他亲身经历的。”
文溯星听到这话,马上反应过来,这是英诺森的梦境。
“交给你了,文老板。”张与潮一摊手,拿出手机“我进去睡一会儿。”
“啊?不是你,怎么说也是一使徒吧,一起把这东西解决了啊…”
“我又没应对过梦境,我的金饰都是花钱收来的,”说着,张与潮手指轻触手机屏幕,整个人如同一团人形的水银,而后形象缓缓改变,化作了白绘凇的样子。
白绘凇此时显然一副略有些激动的样子,她看着周围“这显然是北美,这大农场,这二道贩子地名,除了北美也没别的地方了。”
文溯星听了,微微皱眉“二道贩子地名是什么意思?”
“北美殖民者刚到的时候,得给这地一个名儿吧,基本上命名都是用欧洲的一些已有的地名命名的,什么雅典、伦敦、滑铁卢之类的,纽约直译就是新约克,而约克嘛,在英国。”
文溯星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四处看了看“那他的记忆,这是,内战时期?”
“显然是,”白绘凇从怀里掏出了一把手枪“去前面镇子看看吧,没准有线索呢?”
三人走向镇子,一路上能够看到,高速公路上挤着极为密集的车队,而这车队纹丝不动。前面远处公路上似乎被什么东西炸了,汽车四处翻飞,而路上则留下了一处深坑。
三人顺着公路向前走着,而文溯星则看到了极为可怖的画面。
几乎每一辆车的司机,都打开了车床,整个人将手头胸探出车外,瘫软这身体,他们头部的下方则是一滩吐出来的橙黄色液体,而这些司机,几乎无一例外,都没了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