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吗？我不信。”

文溯星苦笑起来，从包里拿出水壶喝了两口“那个傻大个是草食动物的横瞳孔，左右视野宽上下视野窄，我爬楼，就是为了利用他的这个劣势。他是四肢着地的抬头姿势，也就是说，我后跳之后他的脑袋很难往后再弯一个角度。”

“所以你要让我放大他听到的所有声音？”

“对，”文溯星喝了两口水，坐在地铁站台的长椅上“他在发现无法调整颈椎的时候，会第一时间用听觉索敌，也就是说，我押中了。”

荣光低声笑道“你真的不是什么老猎人之类的人？”

“在内区熬了这么长时间了，不是猎人也熬成猎人了，”文溯星苦笑着打开自己的终端，调出五岛的地下铁路网，顺着站台直接跳下去，在轨道上走起来。

那个自称英诺森的大个是文溯星目前碰到的，最强的教团人了。体能再到超自然方面的力量以及战斗经验，那个人超越文溯星见过的绝大多数战士，他不知道如果真的用愿景和对方对上能是什么结果。

他最好还是直接专注于之前定下来的目标，查清楚唐五仁和方济各那群人的事情。他愈发觉得放走白袍人是个错误，当时就应该不在乎那个美杜莎，直接杀了白袍人吸了他的记忆，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如果从这个角度看的话，他准备还是按照原计划，去城西看看那些人有没有尝试造出第二个那种肉山，如果他们尝试了的话，至少会有白袍人参与，如果能够见到方济各，也就是那个肉山的负责人，自然是最好的了。

文溯星打开终端的手电筒，顺着铁道慢慢向前走着。他警觉地不断扫视周围，地铁里几乎没有人生活的痕迹，按理来说，不应如此。在二一五五事件后，地上经常会出现体型不小的梦境兽，整体上比较狭窄的隧道以及高楼反而成了他们躲避那些怪物的最好选择。

但是不知为何，周围的地铁中，莫说人了，就连生活的痕迹都没有。

可是就在他这样想的时候，突然，他看到了一个象征着有人曾经在这里生活的证据。

一个金属桶。

这种金属桶普遍出现在五岛市内绝大多数的地方，看上去就像是那些装石油的油桶一样。用来大批量运输液体的确是非常高效，而在二一五五之后，它们作为一个大桶，其本身具有的防风功能，是最好的点火用道具。

文溯星凑到那个桶边上，往里面一望，倒吸一口凉气。

这样的桶他的确是比较熟悉的，只不过，是另外一种意义上的熟悉。

里面有无数被烧得漆黑的骨骸，绝大多数都呈圆形，不用想也知道，这些圆形的东西，就是人头。

想到这，他顿时后脖颈凉飕飕的，但是仔细一想，他的熟人里好像还的确有这么一号人物喜欢砍人头然后烧掉。

他继续向前走，而越是向前走，他就越能确定，这个地方是鬼面人曾经肆虐过的地方。地上陈列满了没有脑袋的尸体，那颈部的刀口断面极为整齐，他的猜想基本已经成了现实。这些尸体看起来还十分新鲜，考虑到内区那种能够让时间流速变慢的魔力，估计判断起他们是什么时候被杀的，的确很难。

文溯星懒得多在意这个地下铁中的小定居点，顺着隧道继续向前走着，尽可能地绕开了那些陈列在地上，一坨一坨的尸堆。然而，当他穿过看上去像是这个小聚居地的中心的一处满是帐篷的地方之后，他突然听到了一种异样的窸窣声，像是人的脚步。

他急忙缩到一旁废弃地铁列车车厢的阴影中，朝着声音的来源瞄着。

三个小推车，还有四五个右臂上绑着黑色布条的教众，两个黑衣人站在旁边监工。那些教众将一具具没了头的尸体搬到小推车上，而两个黑衣人就那样攀谈着。

“方济各会的那个疯子事儿怎么那么多…熔炉成了不就行了么？”

“嗐，他说要增加熔炉本身的大小，我寻思着骑士长都来了，打死那个屠夫应该不成问题，怎么还得扩大熔炉，真是没事儿闲的。”

而就在这时，远处又多出了一个脚步声。文溯星瞄着那个方向，发现一个不同于他见过的白袍人的白袍人出现在了视野中，那个白袍人将脑袋和脸整个露了出来，那两个黑衣人看他来了，便登时噤声。

那露脸的白袍人走到两人身边“见识短浅的武夫，说出来帮你们长长见识。诅咒在不虔诚的人的粪尿与话语中传播，熔炉的炼成，最终目的是处理所有身负诅咒的人的肉体以及他们的体液以及排泄物。否则，诅咒仍然会不断扩散。”

其中一个黑衣人一咂舌“嘁，跟我们有个屁的关系，我们吞了上神的卵块，诅咒可找不到我们身上。”

白袍人冷哼一声“你难道想让教宗圣座给所有人发放卵块么？不虔诚的战士在吞下卵块之后，只会变成暴食的怪物。”

那两个黑衣人登时一言不发，他们见尸体差不多堆满了三个小推车，便对那些正在捡拾尸体的人挥挥手“差不多了！走。”

两黑一白加上四五个教众，顺着隧道继续向远处走着，文溯星则跟在后面。有一件事让他多少有些惊讶，他和林语莺将那肉山直接烧了，为什么反而促成了那个巫术熔炉的建成？

他对神秘学一无所知，也懒得多想。想要获取信息的话，一会儿偷偷杀了那个白袍人就可以了。现在隧道中有两个黑衣人，对他来说不太好动手，等到地面上，地形开阔起来，他无论是动手还是逃离都方便一些。

文溯星就这样跟着几人，走了几个小时，一路来到地铁的瓦杜列夫路西站，那几人将几块铁板铺在楼梯上，顺着一路推了上去，文溯星想了想，没有着急跟过去，缩在地下铁中。他准备等到黑天再去到地面上，看看那熔炉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