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他妈是谁!”
文溯星对着脑子里出现的那个声音奋力怒吼道“助祭还是往圣?”
“都不是,我在你包里。”
文溯星皱起眉头,他已经紧张到难以思考,绞尽脑汁也想不到这是包里的什么东西在说话“你是哪根能量棒?!”
“…你脑子里除了能量棒还能有点别的么?虽然我很不喜欢这个称呼,但是,我是金饰。”
这句话让文溯星茅塞顿开,他思索起来,“复仇”和“渴血”他拿到这么长时间也没和他说过话,那除了这两件以外,唯一的金饰就是“荣光”那件意义不明的金色桂冠。
“你是荣光?”
那个声音变得慵懒傲慢起来“荣光?叫我阁下。”
“行行行,荣光阁下,您能救我?”
“我并不能救你,但是可以赐予奇迹。”
文溯星一咂舌,这语焉不详的奇迹创造机他不知道有什么副作用,也不知道到底能做到什么程度,但是现在看来,似乎除了这东西以外,再没什么能救他于危急的方法了。
“时停能做么!就是只有我能动,其他一切东西都动不了的那种!”
“呵,凡人的眼界,也就是这种程度了!将我戴上!”
文溯星看着几乎已经贴到他的脚边的榕须,急忙从包里掏出那金色的桂冠,扣在自己的脑袋上。
“甚善!”那声音低沉而洪亮,像是敲响的教堂大钟一般“我位列小三荣冠之首!辅弼一百三十一代往圣,今日将展示僚佐使徒的神威!予万物五秒的停滞!”
文溯星脑中像是突然响起一声雷鸣般的洪钟,而后,跟上的,是荣光那洪亮的嗓音“第一秒!”
他急忙观察起周围的情况,摊开的意识网寻找其周围存在着的,榕须所没有企及的地方。他发现,榕须此时此刻覆盖的情况,实际上是以缩小其本身圆形覆盖半径为代价的,也就是说,他们现在是被榕须影响范围的一个突出部包围其中,他找到了大概几十米外的落脚点。如果时间停止能够让他成功地抵达那个地点,那么就可以最大限度地逃离榕须的影响范围。
又一声钟响“第二秒!”
文溯星看了眼身边的七个人,他清楚地看到黑衣人的眼球开始转动,死死地盯着正在寻求现在困境的解法的他,而其他几人都像是真的被暂停的视频里的人一样。他顿时浑身发毛,心里确定了一件事。
黑衣人可能拥有在这时停期间保持神智的能力,无论如何他是不会救的。
他将“奉献”延伸出来,把团长和团长周围的那些人捆了起来,准备带着众人一跃到二十米之外没有榕须的地方,然而,当他准备跳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根本力不从心,即使是受夜的加护,六个人加上两件巨大的铁罐,自己根本无力将这一切一跃之间带到数米之外。
钟响“第三秒!”
一共还有两秒,他必须做出选择。文溯星看了一眼这六人,这些人和他非亲非故,自己根本没有救他们的义务,而现在选择性地救他们,也无可指摘。
他将背着汽油罐的人和团长,还有那个之前跟在团长周围,看上去像是他副手的人,再外加六人中较瘦的一个用奉献捆起来,随后朝着数十米外一跃。
“第四秒!”
文溯星落地,距离那榕须虽然有大概二十多米的距离。榕须们已经开始微微地颤动起来,像是即将突破这时停的界限一般。文溯星看着那些榕须,简单估计了一下,仍然不足以躲掉榕须,于是,拖着那几人,缩进旁边的一个小巷之中。
而这时,他突然发现,自己戴上了荣光桂冠的脑后,突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光圈,像是宗教画中的圣徒一般,或者说,像是个行走的大灯泡。
文溯星咂了下舌,这玩意儿毫无疑问会暴露自己的长相,而暴露长相之后,和这位团长接触就不太方便了。他先是把裹尸布的兜帽戴上,化作一具腐尸的样子,而后,用指甲在那位团长的小臂上,写下脑子里突然冒出来的“DIO”三个字母。
“第五秒!”
周围的一切都在颤抖,一切都在尝试着挣脱时停的影响,文溯星回头看了眼那团长,一跃跳到一旁的一座小便利店楼顶。
就在这时,时停,结束了。
万物挣脱了枷锁,榕须像是疯了一般涌向被围在正中的两个巡回审判团团员加上黑衣人。黑衣人在时停结束的一瞬间,尝试着扑向文溯星所在的便利店楼顶,而就当他还停在半空中的时候,突然,几根榕须勾住了他的脚踝,将他生生拖到榕须之间,巨量的榕须将他吞没,而没过多久,一束榕须卷着一个完整的脑子,从那包裹了黑衣人的榕须团中探了出来。
文溯星隐约间看到,那脑子的脑干上仿佛覆盖着一层薄膜,而其中,则有巨量的细小蠕虫在蠕动。
他回头瞥了一眼团长,发现那团长几人已然跪在地上,对他五体投地。他叹了口气,几步爬上一旁的住宅楼,朝着林语莺的方向跑去,同时,摘下了头上的桂冠。
文溯星此时后背仍然满是冷汗,惊魂未定的他随口抱怨道“不是我说,五秒…你这和某个埃及吸血鬼一个水平的时停,就别吹什么辅弼一百五十一代往圣了吧…”
“一百三十一代,”荣光的声音又怠惰起来,辩解中却带着种微妙的威严“我并非精于时停的金饰,这种把戏,会被超凡的存在轻易挣脱,更何况这周围还有那位…呵,多说无益,凡人只会抱怨上天为什么给他的不够多,有机会再交流吧。”
文溯星一咂舌,本以为这桂冠姑且能靠谱一点,没想到荣光也和助祭一个德行,说话不说全。他叹了口气,落在刚刚安置林语莺的楼顶,发现林语莺已然蜷成一团,不断颤抖着。
他急忙赶到林语莺旁边“怎么了语莺?没事吧!”
林语莺泪眼婆娑地抬起头,看着文溯星,随后扑到他怀里,什么也没说,失声痛哭。文溯星轻抚着她颤抖着的纤细身体,他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自己一直以来,把林语莺想得太坚强了。
是的,她一个人在末日之后活了一年。
是的,她照顾孩子们俨然像个小工头。
是的,她现在是聚集地的农产品顾问。
但是她过了今年的生日,也才十七岁。从高楼上看着自己认识的人被一堆杀人的榕须包围在中间,自己却什么都做不到的恐惧。
他能够理解。
文溯星叹了口气,在她耳边低声道“我回来了,别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