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溯星看着面前宽敞的大道和两侧高大的建筑与石像以及高耸云天的尖塔,像是苏联在二十世纪规划出的那些壮丽宏伟的超现代主义建筑在面前铺开一般。而面前一条双向十车道的宽敞大道则用光滑的大理石铺就,他目光扫过周围的城市,却没发现路灯、霓虹灯等一切属于现代的东西,而路边则聚集着身穿麻布衣服、甲胄抑或托加长袍的人群。
他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又一次出现在了梦中,体能的巨量消耗必定会导致进入梦境。但是他不知道这里是哪,因为以往的梦境中,只有神殿和竞技场两处地方。不过当他看到这条大路延伸的终点时,他大概明白自己梦中出现的,到底是什么哪里。
这是一座,以一座巨大的广场为中心构建的城市。而那座竖着一座高二十米雕塑的广场周围,则是三座超越了周围城市中一切建筑的庞大奇观。
一座规模不小的宏大圣堂、和罗马万神殿同样设计的终梦神殿以及一座带有巨大的穹顶的希腊立柱式建筑。而那里,就是他梦的中心。而身后数百米开外,则是那巨大的竞技场。
“阁下,您的涂油礼就要开始了。”
文溯星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了那助祭,也就是翻译的声音,他回头一看,发现一个身穿暗紫色长袍,看不清脸孔的人正站在一辆战车上,双手捧着一个黄金所铸的桂冠,轻轻放在文溯星头上“该走了。”
“去做什么?”文溯星登上马车。
“涂油礼,”助祭握住缰绳,马车缓缓向前前进“你的见证,已经在元老院中等候了。”
文溯星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小声道“见证?那是什么?”
“你随便跟他们挥挥手,”助祭看了眼路边聚集的人群“见证是你自己选的,你怎么会不知道怎么回事?”
文溯星皱起眉,他愈发地觉得莫名其妙。不过在马车上的这段时间,左右也无法做些什么,他便朝两侧的人群挥了挥手。
大路两侧注视着他的人群见他转头挥手,纷纷欢呼起来,而文溯星听到那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脑子中一片空白。他的这种特殊的感觉,并不源于被万众追捧的喜悦,而是源于恐惧。
仿佛两侧的人群要吞噬他一般的恐惧。
文溯星不断地挥着手,而两侧的人群,则向他几乎无保留地展示着一种病态的狂热,恐惧在文溯星心中慢慢膨胀,他小声对着旁边的助祭低声道“这些人,是在做什么?”
“他们是以往圣人们拯救过的人,”助祭目视着前方继续驾着马车“这是这座城市中最为伟大的奇观,也就是,信徒。”
“信徒?”文溯星皱起眉“以往的圣人,有如此规模的拥护者?”
“是的,实际上你的也不少,”助祭扫视着两侧“你的那四百多人进来的话,至少还能再加一倍。”
文溯星笑着摆摆手“我那四百人?他们和我可构不成什么信徒和圣人的关系,我就是一个普通的领头的,我和所谓的圣人,不一样。”
“呵,你那东方人特有的谦卑真是。。。”助祭笑了笑,而远处的大广场也越来越近了“你已经向他们展现过了凡人眼中的超凡壮举,而你若是展现出真正的神迹,那他们也必定会成为你的信徒。”
文溯星突然想到些什么,从怀里拿出了那颗金色的硬币“这个,是什么?”
“金饰啊。”
“是什么金饰?”文溯星白了助祭一眼“我要死了,你就不能给我透个底?”
助祭笑了一声,目视正前方“既然是硬币,您抛一下试试看如何?”
没等文溯星问出答案,马车便缓缓地停到广场边,而广场上,身穿白色长袍的乐手则吹响了号角,手中弹起七弦琴。在台阶前列队的人群,则唱起了文溯星根本没听过的宏大歌曲。
助祭走下马车,而文溯星跟着他走上那立柱式建筑的台阶。他走进那如同帕特农神庙一般的巨大建筑,而走进去之后,便能看到两侧是不规则地坐在神庙中的圣人们,而在一座与文溯星母亲所画的那画别无二致的巨大雕像之下,则是一个珠光宝气的座椅,以及站在座椅边上的罗马剑往圣和林语莺。
文溯星这时才明白,所谓的见证者到底是指什么。他将戒指,也就是金饰赠给了林语莺,而林语莺,则因此成为了他的“见证者”。
文溯星缓缓走向那个位置,而林语莺则和他直直地对视着。当他走到那个宝座之前,和林语莺之间仅有两米距离,他低声道“抱歉,把你卷进来了。”
“无所谓,我们现在算是知根知底了,”林语莺的笑中没有半点恶意,她单手握着一个华美的金色剑型摇铃“开始吧。”
助祭和站在宝座左侧的往圣对视一眼,转身朝着人群高声说了些什么,那声音,文溯星无法从语言的程度理解,但是听到的一瞬间,便懂了它的意思。
“封圣加冕!”
不知何处,突然响起了低沉得仿佛要将人的五脏碾碎的钟声。助祭和往圣换了一下位置,助祭双手捧着一块书籍大小的石板,高声诵道“圣人,不奉任何神的名,也不以任何超然存在的名义。仅仅凭你的热诚与道义,是否你仍愿履行永垂的公理?”
文溯星没说话,沉默着扫视整个大厅,他微微点头。
助祭看着面前的文溯星,高声道“一振铃!”
林语莺轻摇手中的铃铛,而文溯星面前的往圣则从一个小金钵中取了些金黄色的膏状物,在文溯星额头上涂了一条横线。
“圣人,不为万众颂扬的荣光,也不为任何黄金或是宝冠,在无所得的困境中,是否你仍愿履行永垂的公理?”
文溯星抬头看着面前的往圣,他能够感觉到,似乎自己哪怕有半点准备说出“不”字,就会被面前的往圣一刀放倒。
他点头,仍没有说些什么。
“二振铃!”
林语莺连摇两下手中的铃铛,而往圣又取了一些油膏,在文溯星额头上斜着划了一道。
助祭看着石板,将声音又提高了不少“圣人!前方有无边的黑暗,亦或是不可见的迷惘,你是否仍愿直视前方,履行公理?”
“是。”
文溯星这样朗声答应了一句,助祭高声喊道“三振铃!”
林语莺摇了三下手中的铃铛,往圣又在文溯星的额头上涂了一道斜杠,三条线构成一个正三角形,而助祭朝着神殿的天空用唱诵诗歌般的语调说道“以献牲为开辟荆棘的利刃,以奉献为护佑周身的甲胄,我今日赐你荣光,为你封圣!你将列席于一百二十一位往圣之中,开始你自己的追求公理的道路!”
他举起一盏金杯,将里面紫红色的液体,悉数倾倒在有着黄金桂冠的文溯星头上。而大钟不断鸣响着,像是在歌颂着什么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