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溯星看着那人,上下打量了一圈他的脸“你知道的事情,应该很多。”
那男人朝屋中的其他几人挥挥手示意他们出去,很快屋中就只剩下他和文溯星“看您想问哪方面的了。”
“怎么称呼?”
“沈百康。”
“你的信息,比起朱姐和史第福如何?”
文溯星抛出这两个名字,准备先试一试沈百康的信息量。史第福常年开车在内区游荡,而朱姐则是内区大团体的首领,按理来说在内区混,肯定是知道这两人的。如果对方对这两个名字没有什么表态,那么说明他并不是一个热衷于收集信息的人,也就没什么继续问的必要了。
“朱姐?你是说带着一群女人的那个?她只会在内区外围转悠,教团稍微一外扩就疯了似的往外区跑。至于那个鬼佬,不知道傍上了哪家神仙,跟着他家神仙神神秘秘的,你问他也不会有什么结果。”
文溯星微微点头,他的说法和文溯星所了解的朱姐和史第福差别不大,于是他继续道“先说说外面那几个人吧,他们怎么回事儿?”
“兽化你没见过么?”沈百康微微皱眉,似乎有些意外,不过过了片刻,他的眉头又缓缓解开“也正常,你们外区应该没有出现过类似的情况。不过另一件事,我猜你是知道的,那些怪物,都是人变的。”
文溯星点头“是,我知道。”
“你既然知道就好办了,”沈百康站起身,拿起一个接着太阳能充电器的终端机,打开投影功能,上面是他记录下来的一系列笔记“根据我目前的观察来看,自己生活的人,很容易变成那种丑得一笔的缝合怪,而人群之中出现的兽化的人,一般兽化的样子就具体多了。狼人、鬼魂一样的玩意儿、长着翅膀的无头人,这些玩意儿我的兄弟都变过。”
“有什么治疗方法么?”
“治疗?没有,”沈百康摇摇头“我试过直接把一个兄弟兽化的胳膊砍下来,结果第二天进一步恶化。除了趁着完全兽化之前,把人整个烧成灰,再没有什么别的方法。不过,兽化之前的人,倒是有些症状。”
“比如?”
“幻听幻视是比较常见的,简单来说就是精神分裂,”沈百康拎起一瓶啤酒,自己喝起来“然后就是做怪梦,嗜睡,等觉得怪梦是真的的时候,你再不烧,就晚了。”
文溯星点点头,沈百康的这些说法印证了他的许多猜想,不过梦境病的诊疗,跟他关系不大,他真正关心的,是即将到来的那波怪物潮。
“外面有花香,那是怎么回事?”
听到这话的一瞬间,沈百康的表情变得严峻起来,他倒吸一口凉气,眼看着就想往外走“花仙子来了。”
“花仙子?”
“最可怕的怪物之一,那些缝合怪我们都有应对方法,真正可怕的就是这些看起来不是那么抽象的玩意儿,”沈百康显然有些急躁“先让我把兄弟们撤进来行么?如果被花仙子发现我们在这,就全完了!”
文溯星的也起身,两人走出包厢,小跑着来到KTV的大厅,却发现大厅中的人莫名其妙的多了很多,而沈百康皱起眉直接高声道“怎么回事!你们怎么撤进来了?”
其中一人颤颤巍巍地指着外面,沈百康穿过人群的时候,心中很快就做好了判断。
如果真的是花仙子来了,他们不可能在门厅里扎堆,也就是说,外面必然不是花仙子,而是别的一些什么东西。
他走到门口,倒吸一口凉气,面前的景象让他整个浑身一个激灵。
那几个已经开始兽化的同伴们的身体就那样陈列在一辆皮卡前,而一个漆黑的身影右手拎着一把太刀,左手则提着七八个脑袋,旁边的壮硕黑人架起一个火堆,而那人,将几颗脑袋都甩进火种,而一旁,一个打着黑色雨伞的纤细身影,就这样看着这一切发生。
“鬼!”
文溯星也挤出了人群,看着门口那站着的几人,一眼便看到了火光下的那个人。一头粉白色的齐肩卷发,罕有的高鼻梁之上,是那双仿佛蹲在山头的秃鹰般的眼睛,那双仿佛要把人全身的肉啄食殆尽的眼扫过门前,看到文溯星,眼神中多出些许难以言喻的喜悦。
她缓缓走向门前,左手举着伞,右手则提着金色的提线木偶操纵架,隔着已经破碎的玻璃门,她朗声道“圣人!出来一下?”
文溯星走出门外,看着面前的张与潮“呵,染了个粉色?”
“先漂白再染的,”张与潮看着旁边火堆中劈啪作响人头“你让个道行么?我们需要排查所有可能的梦境兽。”
文溯星右手拎起铁锹,朝后退了几步“他们,我会送到星火,进行更系统的研究和治疗,而不是在这,被你,还有那个鬼面人砍头。”
鬼面人双手持刀,转身,正准备朝KTV的大门方向走来,却被张与潮挥手拦住“星火,星火,的确,星火也的确是个好路数,”她转身望向花香传来的方向“圣人,你知道,梦境兽像什么么?”
“呵,又来?”
“如果你不了解它们,它们就像恶龙,而屠龙,必然需要去了解恶龙,”说着,她的目光飘向天空中那巡回的无人机“你觉得,星火这种像是二一五五前,还铆足了劲儿朝着星海进军的组织,真的会有研究梦境兽的土壤么?”
“总比被那个杀人机器砍了脑袋强。”文溯星回头看了眼沈百康,小声嘟哝道“你们先往里缩,一会儿花仙子来了不至于被发现。”
说着,他迈过玻璃门,走到门外“你们今天动不了他们。”
鬼面人皱起眉,而旁边的张与潮则咧嘴笑了起来,露出了一对刀刃般的虎牙,她歪着脑袋走到皮卡边上,抽了抽鼻子“我改主意了,和你谈这个没有用,今天,倒是应该和你谈些别的。”
说罢,她提着那提线木偶架子的手也不知做了什么,旁边的几具无头尸体径直朝着花香传来的方向飞去,而就在半空中,无数细小的枝条从那几具尸体中破皮而出,枝条之上,花苞绽放。
一股满溢着春天草坪清香的风,径直朝他们吹来,周围的一切,从混凝土建筑再到钢铁的路灯杆,这一切都生出了枝条和嫩叶,仿佛一切的一切,都在贯彻“春”的意志一般。
张与潮拿出手机,将自己换入镜面之中,而白绘凇则提着提灯,看着周围慢慢变绿的一切“金饰归你,帮我们给老不死的带个话,不介意吧。”
文溯星看着面前那个仿佛奇幻世界中穿越出来的树精,冷哼一声“今天,能不能活还不一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