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溯星坐在屋顶上,打开投影屏,开始在星火计划的数据库里翻找数据。
找线索,就像是找毛衣的线头,只要找到第一个线索,很容易直接一路把整个“毛衣”拆成一根线。而文溯星,大抵知道这个线头在哪。
他先找到了之前他到过的那个小区的居民名单,又将所有残疾人的名单从其中筛了出来。上下找了一圈,一共有五家有残疾人,而只有两家,是夫妇中妻子一方是残疾人,而这两家中,也只有一家,是妻子患渐冻症,下肢失去知觉。
既然找到了双方的身份,那么接下来就是顺藤摸瓜,把那两人的经历都挖出来。
两人的档案显示,他们家庭中的上一辈四位直系亲属在大学中彼此认识,随后共同创业,创业成功后,在东部沿海购买了两套海景别墅,而两人从小学到大学都是同样的学校。女人选择了艺术相关专业,而男人则选择了化学专业。
二一五二年,女人首次出现了渐冻症的症状。双方家庭也算富裕,预约了二一五五年年末的神经元剥离和人造神经元植入的手术。
然而,二一五五事件发生在二一五五年四月。
再往后,就并不是这些冰冷的档案所记录的内容了。而是需要文溯星去进行脑补。
那个梦境兽是双主题,而他从上面剥离下来的主题是奉献,那么必定还有一个,能够将男人催生成为梦境兽的关键因素,一个超越奉献的关键因素。
他是为了什么而奉献?
二一五五事件之前,他不需要进行什么奉献,智能家居和外卖基本上能够解决百分之九十的问题。而到了二一五五之后,即便人造神经元植入手术已经不可能,他似乎仍在照顾着她。
他奉献了,向那个女人奉献了,而这种奉献则因为“她死了”而崩溃,没有崩溃的,也就是即使奉献的对象死了,他也不会舍弃的执念。
想到这一步,就很好总结了。爱情,羁绊,亲情等与之类似的东西是支撑那个怪物的源动力。
那么什么能够让他直接摧毁支撑那个梦境兽的,这方面的关系呢?
他思考着,思考着,不知何时,林语莺坐到了他的旁边。
“怎么了?”林语莺看着文溯星一副眉头紧锁的样子“有事情可以跟姐姐说哦。”
“啊?”
林语莺一吐舌,敲了下脑袋“抱歉,角色没切过来。”
“你平时跟孩子们,一起的时候,也不是知心大姐姐吧。。。”文溯星关掉终端苦笑起来。
“那我是什么嘛?”
“工头?”
“去你的,孩子们跟我可亲了,”林语莺用胳膊肘捅了下文溯星“我平时泡澡的时候能让孩子们给我擦背,你敢么?”
文溯星一时语塞,他苦笑两声“我输了,这个属实不敢。”
林语莺一副得意样子,两人沉默了一会儿,林语莺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她压低声音小声道“听老头说,你们又要去内区?”
“是,”文溯星知道林语莺担心他,急忙继续道“不过你不用慌,上次都没出什么大事,这次也一定是这样的。”
“那倒是,哦对了,上杉老爷子说,他要带上小日向。”
“小日向?”文溯星反应了两秒“你是说今川?”
“对。我还问他说,带上小日向做向导就够了,要文溯星干嘛?上杉老东西还不告诉我。”
文溯星听着林语莺这似乎在埋怨谁的语气,浑身一冷。上杉带上他,的确另有目的。但是这个目的是什么?
如果说上杉要查方鸿的死因,他这几天就应该开口问了。可是他做的事情,怎么看都是在和文溯星拉关系,如果说这是调查的话,难道这老头等着文溯星幡然醒悟向他坦白的那天?
文溯星自己很清楚,那是不可能的。短发女人和小白加上兜帽人,这三个人刻意把处刑过程展示给文溯星,这个行为的目的就是把文溯星拉到她们那边。对于文溯星来说,她们也是友方,现在无论和谁撕破脸皮都会变得很尴尬。
“你大概多长时间能回来?”
林语莺突然的一句话打断了文溯星的思绪,他沉默了片刻“这次估计时间会长些,保守估计十天左右?”
“这样啊。。。”林语莺若无其事地把脑袋靠到文溯星肩上“十天,十天。。。上帝创世也就七天,你们进内区要十天。。。”
“不是,你这没有可比性啊。。。”
“我知道,”林语莺的声音略有些低沉“你进内区十天,出来的时候估计和小日向的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这哪儿跟哪儿啊?”
林语莺笑着站起身“不逗你了,你好好保重,现在这周围也都稳定下来了,如果可以的话,给我从内区带回来点好东西呗?”
“好东西?你想要什么?”
“戒指之类的,”林语莺说完,停顿了数秒,笑了一下“没事,开玩笑的,我去哄小鸠睡觉了,你加油。”
文溯星点点头,目送着林语莺走了下去。他有些感觉莫名其妙,林语莺通过突然接近又突然脱离的方式跟他保持着一种非常奇怪的距离感,而这种距离感,让他感觉愈发奇怪。林语莺到底是拿恋爱这类的问题逗他,还是真的对他有意思?
他拍了拍自己的脸,看着跳到自己旁边的橘三花“三花啊三花,你说她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女人心海底针,别想太多了,”橘三花趴在文溯星旁边“我和孩子们帮你摸摸底?”
文溯星想了想,点头“行,麻烦你们了。”
“不麻烦,”橘三花又调整了一个更加舒服的姿势,似乎是想要睡觉,而就在这时,突然它双眼睁开,站起身,脑袋四处转着,似乎在搜寻着什么东西。
“怎么了?”
“我感觉有点不对,”橘三花喉咙中发出咳痰一般的低吼声,他面朝北边“在那边。”
文溯星站起身,看着北方,夜间被强化到了极致的视力让他看到了两公里外若隐若现的庞大身躯。
那身躯的主人发出低沉的吼声,随后,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