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静土

「啊...」苏岳双手都冻伤了，不但红肿，还长满不少水泡。上药时双手不太灵活，左支右绌，弄得自己剧痛万分。

浸泡在附近的爱娜不忍见他活受罪，没怕什么尴尬便游回来，一手抢过药物，替他仔细涂抹。

「这样似乎不太好...」苏岳指一指她，又指一指自己。

「我女孩子都不怕吃亏，你反而婆婆妈妈的，像什么？」爱娜做起事来确实风风火火的。

「我不是担心你，我是担心我自己。」

「担心什么？」二人的身躯都近得差不贴在一起，爱娜说话时呼出的热气都吹拂到苏岳的面颊，逗得人心痒痒的。

「如果是你...我愿意....」她声音微如蚊子，面庞透出胭脂色来。

苏岳猛然惊醒，连忙抽出手来，抄起衣服，急步跑到岩石后重新换上驾驶服。

刚才的旖旎和暧昧，就让他永远留在温泉里。男人容易受到五官刺激而不能自我，但这决不是放纵的理由，至少对于苏岳来说是这样认定。

「我有未婚妻。」苏岳声音突然变得冰冷，有点拒人千里。

「对不起...」爱娜委屈道。她何尝是个随便的人，只是难得遇到令自己心动的人。

「不是你的错，是我不够坚定。」

「....」气氛一下子陷入冰点。

不久，爱娜也换回了驾驶服，二人各自包着保暖毡，远远地分座东西两边休息。

「给！你掉在驾驶舱的。」苏岳把银色吊坠抛给爱娜。

「多谢。」她轻声道谢，随手将吊坠放在身旁。

「那吊坠不是对你很重要吗？」苏岳奇怪道。

「曾经是。现在它对我来说只是一个吊坠。」

营火的光影在二人的睑上泛荡，在这狂风怒啸、暴雪锁山的环境下，不啻于午后阳光，抚慰两个落幕的心灵。

「你为什么参军？」。

「以前是为了圆老爸的遗憾。后来，打着打着没法退下来，唯有继续打下去....」

「我不喜欢打仗，大家在没意义的自相残杀。」爱娜幽幽地道。

「鲁姆遭遇战是我的首战，当时我怕死的很，心里念着「只要让我活下去，什么都可以」。那一战后我最后成了大家口中的英雄，但却害得一个殖民卫星严重受损要紧急撤离，死了多少人我也不知道...」

「打的时候没空想，打完以后不敢想…」

「第二场仗是鲁姆会战，那次是我离死亡最近的一次，感受到那股生命不由自主的无力感。后来我杀疯了...」

「再后来的Side 5保卫战、月神2号突袭战等等，我像是着了魔，每次上战场都是热血沸腾的...」

「手上沾满鲜血，还睡得着吗？」

自己所谓的满手鲜血，在他的情景里是一值一晒。背负如此多冤魂于身的人，是如何继续坚持走下去。

「最初是为了保命，管不了什么鲜血不鲜血…」

「后来，当了Side 5总督，有了一班性命相交的兄弟，觉得要对得住他们的信任...Side 5的人民，虽然不是心甘情愿接受我管治，但一日我是总督，我便有责任保护他们，给他们一个家园…」

「我希望Side 5可以变成远离战火的静土。在那里，人们丰衣足食，不用每天担惊受怕...」

「真羡慕你，可以有一个向敌人举枪的理由。」爱娜不理解男人对于「承诺」和「责任」的重视，但羡慕他们可以如此果断。

「敌不敌人我很少去想，上到战场只轮生死。我可以做到的仁慈便是给他们一个痛快。可以给自己心灵的交代是不滥杀。」

苏岳不是一个话唠，或者是爱表达的人。可爱娜有一种特别的魔力，让人如沐春风，不知不觉便愈说愈多，一直谈下去，说过不停。

》10月17日

风雪稍为缓和，诺利斯上尉的搜救队成功根据求救讯号找到了被困科廖雪山的苏岳和爱娜。

基地又出动了三台运输机把损伤严重的多鲁基斯和亚普萨拉斯2型改吊回来。

多鲁基斯残残破破的惨烈模样气得整备长莱茵哈特·哈特耶下士大呼小叫：「总督大人，你怎么弄的？破得快成废铁！」

「呀哈...」苏岳陪笑道：「能修吗？」

「3天。我叫上所有兄弟加班赶工，应该可以3天内完成维修。」

「老爷子，你实在太可爱了。」苏岳兴奋道。在地球圈内的战斗他还须依靠多鲁基斯超卓的性能。

「总督大人，不是我说你，我们的后备零件无多，经不起这样损耗。」

「好...好...下不为例。」老爷子是苏岳比较信赖的老兵之一，技术活炉火纯青。

他一家都在Side 5定居。战争爆发后，随着吉翁的物资愈来愈短缺，对领地内的殖民卫星管治也愈趋严苛，又是生活用品配给，又是加征空空气税、重力税等一大堆名目。反观Side 5的生活虽算不上繁华，但起码生活安定，可得温饱。所以，可以说老爷子是苏岳的铁粉。

另一边厢，基尼亚斯也给出了亚普萨拉斯2型改的完工日期，同样是3日，届时可以交付3台。能如此快速完成，原因在于机体一早准备好，只差根据最后测试数据调整性能便可完工。

不过，生产3台亚普萨拉斯2型改也是基尼亚斯意大利帅团的极限，他势力没足够的财力及物力进行更大规模生产。

》10月21日9时，米兰军事机场

今天，机场诡异地宁静非常，没有一班航班升降，方圆100公里范围都有士兵把守封锁。

由8时起，军用运输机分作多次，吊运三台巨大的亚普萨拉斯2型改到来。

同时，猎鹰小队A队也奉命到来准备。机场的格纳库停泊了苏岳的多鲁基斯、希罗的里奥2号和达里尔的里奥3号机。

这次是达里尔第一次看到亚普萨拉斯，顿时被这庞大无比的机动堡垒吓呆了。

「老大，这就是你说的辅助飞行器(SFS)?太巨型了吧？」

「就是贪它大，够力又够猛。」苏岳打趣道。

「好，待会试试它有多猛。」

15钟后，所有亚普萨拉斯2型改都运抵机场。

「猎鹰小队A队，全部机体登上亚普萨拉斯2型改。」

「收到。」

「控制台，猎鹰小队A队请求升空。」

「苏少校，收到。机场上空清空，可随时出击。」

「收到。苏岳，多鲁基斯出动。」

「希罗...」

「达里尔...」

3机完全不需要借助跑道加速以作升空。当亚普萨拉斯动力炉发动，功率达到80%时，启动米诺夫斯基粒子悬浮装置，装置的底部排出大量米氏粒子，粒子循环溢出，形成如同气垫的无形隔层，令机体反重力地飘浮在空中。

「叮！任务生成成功，任务：试金石。

任务目标：令洛克伊基地受损超过30%。

任务奖励：+10能力点数。

失败惩罚：随机扣减10点能力点，能力点负数时宿主会即时死亡。

是否接受任务？」

「接受。」

「提高溢出率...」

「高度爬升，2500...」

「3000….」

这把声音很熟悉！不是诺利斯，是谁？苏岳接通与脚下亚普撒拉斯的镜头。

「爱娜！？」

「苏岳，又见面了，请多多指教。」爱娜嫣然一笑，打起招呼来。

「怎么是你？不是说好迟些退役吗？」

「我改变了主意，退役的事以后再说。」爱娜有点赖皮地说。

「基尼亚斯知道吗？」

「知道。」

「没说什么？」

「没。」她睁着眼睛说瞎话。那天她被救回来后，基尼亚斯担心得要命。可是，不到一天，她竟然主动提出要加入新行动。基尼亚斯当然极力反对...

结果...

希罗机搭搭的亚普萨拉斯2型改改成由诺利斯上尉负责，爱娜成了苏岳机的搭配，至于希罗原本搭配的驾驶员被诺利斯偷偷锁在男厕里.....

亚普萨拉斯的2000至3000米的飞行高度不是指「绝对高度」(即机体与水平面的高度)，而是「真实高度」(即机体与地面目标的高度)，如山峰是1000米高，机体飞行高度是在山峰上空的3000米，也就是说绝对高度达4000米。

说回今次行动，目标是距离米兰西北面200多公里的洛克伊基地－联邦军的瑞士战级第87师团总部。

行动一来要舒缓基尼亚斯意大利师团的压力，另一方面苏岳想继续对联邦军施压。

说来挺微妙的，如果说联邦军欧洲战区愿意结集兵力对付苏岳及意大利师团，苏岳绝对要卷席而居，一个不小心便门殚户尽。

偏偏他们又不敢如此明张目胆，他们费了多少心思，成功将所有人的视线转移到北美洲的「木马号」上，然后暗渡陈仓调动部队逐步向敖德萨推进。此时引起吉翁对欧洲的注意，不就前功尽废吗？

苏岳此时选择主动出击，突袭洛伊克，便是要在联邦军束手束脚的情况，逼对方坐上谈判桌，夺得谈判主动权。

15分钟后，苏岳军进入联邦军的控制及警戒区。

「散布米诺夫斯基粒子。」

「收到。」

在战场散布米氏粒子有效干扰敌人的雷达及制导武器，又可影响敌军通讯。

如是者，他们成功闯到基地50公里外，联邦军的战斗机小队蜂拥而至，竟然有20台FF/B2飞鳐(Fly Manta)战斗轰炸机和12台FF-4托里亚斯轻型战斗机。

「兹！」爱娜的亚普萨拉斯2型改率先攻击，乘对方对自己机体的不熟悉，以攻击面积大的扩散式米加粒子炮突袭。

「轰！」

「隆！」

六道光柱霎然飞射而至，联邦军战斗机的机师连忙进行规避。冲锋于最前的队长绍斯·巴宁格少尉机，敏捷地拉起机头成90度，改为垂直爬升，爬升的方向恰好从两道光束间的缝隙穿过，真是漂亮的「J字转」动作。

但他身后的4架战斗机就没这样的运气和技术。他们或想抬头、或想俯冲，可是控制杆都不及摆动，便被直径5米多的巨形光束击中，当场炸炸成碎片，逃生的机动也没有。

「对不起。」爱娜心里默念道。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她决心跪着也要走下去。

「我讨厌杀戮，但如果杀戮是避不了的话。我至少要令鲜血流到有意义的地方...」

「苏岳，让我看看你口中所说的静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