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后的营地,到处充满了疮痍。
断裂的围墙,倒塌的箭楼,泛着焦黑的帐篷,这些,作为曾经萨玛利红刀的大长老早已是习以为常,
在几个红刀客的跟随下,她悠悠然踏进了营地,目光所及之处,
是翻卷的土壤,是染红的大地,是堆积如山的尸体。
一百对抗一万,
一比一百的差距能赢下战争,且几乎毫无损伤,这般结果放在任何地方任何国家,都毫无疑问是一场足以载入史册的大胜。
而萨玛利们,若是没有先祖祖辈们上千年的辛苦,也不会有眼下的辉煌战绩。
带着部落的红刀客,大长老没有第一时间去看那仅有的被她特别吩咐要留下的几个‘活口’,而是攀登着上了一座靠近海岸的箭楼,
木制的棚顶上,还有方才战斗时留下的血迹,被入夜的海风一吹,充满了刺鼻的味道,
大长老眉头不变,目光越过营地眺望远方,
在与法尔格伦隔海相望的另一端,绵延十几里的营地群灯火通明,声音鼎沸,
大长老无需派人打探,就能猜测到那憧憧人影是所为何,
被吓到了?
“这不过只是一个警告。”她喃喃自语:
“萨玛利可与你们征服的那些部落截然不同,法尔格伦是蒙受神灵庇佑的地方,胆敢踏足这里的人,一律将以鲜血作为报偿!
眼神如炬,视线的余光中,海面上飘荡的十几艘舰船正在疯狂的远离,
见到这一幕,大长老眼底露出几分轻蔑,
方才,
战斗还未停止时,手下的红刀客就向她汇报了,那些徘徊在两岛外封锁了法尔格伦的舰船试图强登岛屿,
可最终却如眼前这般,灰溜溜的逃走。
它们的敌人,不是那些沉默的红刀客,而是萨玛利的祖先!
那些祖辈们,耗费千年将两座岛屿打造成了死亡的绝地,
除了萨玛利每一代的大长老外,没有人知道在这片海岛与海域间,究竟有多少陷阱,那震动营地引发大混乱的地震,只是千万冰山中的一角,
就足以令萨玛利轻松获得胜利,
而她,在确认了敌人短时间不会再登陆后,从箭楼阁楼上一跃而下,现在,她要去看那些胜利的俘虏了。
从海滩走到营地中央的巨大广场,
这里本是铁水城士兵集结出发的校场,现在却只有一个又一个红刀客站立,
她们几乎人人带红,却都是敌人惨死留下的血痕,鲜艳的红衣,在头顶巨大照灯直射下,好似恶魔降临,
聚集在一起。
萨玛利大长老步履平稳、身形矫健,
虽然已有多年没有再执行过任务,但刺客的技法早已融进了她的血液,化为了昂首挺胸,骄傲着向前的力量,
我们,萨玛利,无敌!
走进校场,萨玛利的人齐齐转过目光,而后分开一条路,让大长老可以畅通无阻的走进中央,
在那里,有两个身披甲胄的男人跪在地上,
他们的身上用布条、藤蔓与铁链随意的缠绕着,面色惨淡,肩膀上还架着两柄红色的血刀,
萨玛利大长老走来,那两人只是看了她一眼,而后目光就出奇的挪开,向了别处。
“嗯?”这一幕,引起了大长老的注意,作为一名究竟战场的刺客,她看得出,这两个被她特别要求留下的敌军指挥官,眼中有着浓郁不化的仇恨,
可那仇恨的源头,竟惊奇的不是对几乎团灭了他们的萨玛利,而是————
“一个男人?”
萨玛利大长老轻声开口,目光在四周的红刀客身上游动了一圈,而后抬高了声音:“你们没有想说的么?”
“我的命令,是杀掉除敌方指挥官外所有的人。”
“我记得,这个数量应该是五,”
“可现在…不止数量少了两个,而且,这个男人为什么身上没有任何的套索?难道,一场轻而易举的胜利,已经可以让萨玛利红刀忘记刺客的立身法则了么?!”
浓墨的夜色中,萨玛利大长老的声音平静的响彻在校场上空,
与呼啸而过的风声和锐利的眼神一起,
刺得每一个被她看过的人都本能的低下头,
这之中,只有一个人例外,那便是眼下校场里,唯一站着的男人。
“报上你的名字。”萨玛利大长老的提问没人回应,这绝不只是因为萨玛利刀客发誓不能开口的传承,
在萨玛利部落,
上级的命令就是绝对的,
既然命令要求只留下敌人指挥官,那么就不会有除指挥官外的任何东西得以留下,哪怕是营地中的一只老鼠!
这便是萨玛利刺客的信条,也是部落千年来无可动摇的立身根本。
可绝对的命令却在这个时间被‘小小’的打破了,身为部落大长老,她第一时间的质问绝非愤怒————她的心早就在多年的杀戮里变得比钢铁还要坚毅,
她只是有些意外,并从那意外中,感受到了一点威胁。
对,就是威胁!
虽然很淡,但是确定存在能被感知,
这是大长老作为刺客大师锻炼出的本能,
奇怪的男人,不应该出现在的地方,
尤其那两个明显是敌军指挥官的男人,他们的目光在离开她身上后,几乎无一时刻不落在那人身上,
几点综合下来,这就更加加深了大长老心中的焦虑…亦或是不安。
‘我,会感到不安?还是在萨玛利刀客的包围下?!’这让大长老感到了惊愕,
上百位实力绝顶的刺客,这股力量若是运营得当,足以覆灭一个小邦国,
却依旧不能让她放下心,
那么原因就只有…也只能有一个了!
大长老心中一沉,还未来得及再度开口,就有一个声音突兀的插了进来:“大长老!”
萨玛利大长老猛然回头,眼神却不再是冰冷的凶狠,而是另一种情绪,一种她从不会对任何外人流露过的情绪,
有且只会对一个人这般做:
“你,回来了?!”悄然出现在她身后一步外的,是一个同样红衣的女人,
只不过比起身边的红刀客,她的身上几乎没有留下一丝血迹,
这在萨玛利部落是不被允许的,
因为部落要求,每一个红刀客都要在命令下达后全力以赴,纵使是死,也要将任务完成。
只不过这中间却有一个特例,那就是——
“红刀!”
大长老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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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尤里安日后的班底,萨玛利这里还是多留些笔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