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是的，我、我有点太激动了。通常、通常情况下我是绝对不会这样子的，呼，让我冷静一下……”切克深呼吸了一口，然后望起了天花板，似乎在深思着什么。

“既然你已经见过白海鸥了，那我们就先谈谈她的事情吧。”切克慢慢地将视线移回了亚特身上，眼神黯淡，双手在做着一些无意义的小举动，代表着紧张，且无奈。

亚特观察了一下他的小动作后，便开始仔细听起了故事。

“白海鸥并不是我的第一个人偶，她是第二个，我买下她是差不多两年前的事情……”

“我猜，和她产生纠纷的就是你的第一个人偶？”亚特觉得他接下来会讲一些无关的事情，所以适时地改变了话题。

“呃，第一个人偶吗？”切克望了一眼亚特，又有些胆怯地把头低了下去，仿佛他面前的并不是自己的帮客，而是审讯者。

“她、她叫玛莉亚丝，是的，她是我第一个人偶，买她的时候我刚好赚到了我人生中的第一桶金，但那并不多。而且，而且当时我其实只是想买一个人偶的助手，但慢慢地，我、我感觉，自己或许这辈子都不能离开她了……”

“所以她变成了你很重要的存在，是吗？”亚特略有玩味的一笑，说道：“类似妻子的存在？”

“妻子吗……好、好吧，我承认，我自己曾经也是有这么想过的，但，也只是想想而已。”切克看起来非常害羞地揉了揉手，看得亚特的兴致瞬间全无。

“呃，行吧我不说这个了。那么下一个问题……”亚特制止了自己干呕的冲动，正经严肃地问道：“那你为什么还要买你的第二个人偶，打算娶个第二位妻子吗？且不管你有没有这个想法，我认为白海鸥是有这个想法的。”

“这不是我的问题啊！只是，只是……亚拉多的人偶虽然非常的漂亮，但使用寿命……”切克说着说着就慢慢地没声音了。

“大概三年前，玛莉亚丝慢慢地就有些记不清事情了，腿脚有时候也会失灵，怎么都修不好。而到第二年，她就彻底下不了路了。”切克哀叹了口气，说道：“你知道我的，我是一位商人，一位需要横跨小半个盾姆尔的时货商人，如果带着这么一个人偶，我一路上会多非常多的麻烦，耽搁我非常多的时间。况且，我习惯了身旁有一个人偶辅佐我的感觉……”

记忆开始不清晰，那应该是灵魂之石出了问题，但腿脚失灵却修不好，这是什么原因？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你就买下了白海鸥？”亚特接话道。

“是的，我买下了白海鸥，让她来代替玛莉亚丝，待在我的身边。说真的，我还特地买了一个和玛莉亚丝最像的，以防我出现违和感。”说道这里，切克又恢复了之前黯淡无光的表情。

“然后，我再猜猜，既然你在委托上写着的是解决两个人偶的感情纠葛，你该不会并没有……嗯，‘处理’掉玛莉亚丝吧？”

“处理？！为什么我得扔掉她！她可是陪伴了我十几年的……”切克愣了一下，似乎在寻找合适的形容词，但最终，却只是悻悻地排出了一个词。

“人偶啊……”

“好吧，然后就是因为你没有处理掉玛莉亚丝，又让白海鸥和她相见了，结果两人一见如故，仿佛就像是亲姐妹一样？”亚特坏笑了一下，看切克似乎要反驳的样子，又立刻补充道：“我指的是外貌方面。”

“呃……”被呛到了的切克愣了一下，慢慢地点了点头。

“然后呢，她们两个人偶各自看穿了对方是什么样的存在，玛莉亚丝知道了你已经准备了她的代替品，而白海鸥也知道了自己只是那个旧人偶的替代品？”亚特接着问道。

切克沉默了，没有再说话。

“说真的，要是对方是两个真实的人，或许你现在就没机会和我谈话了，切克先生。”亚特也叹了口气，冷冷的看着切克，说道：“各自离开或许是最该庆幸的结局，但我觉得，她们很有可能会显把你这个负心汉给处理掉。”

“什、什么？！你说她们可能会把我给——”

“不不不，别担心，切克先生，我说了，前提是，她们得是真的人类。”亚特连忙更正道。

“但她们是人偶，永远的人偶，永远不会变成一个人类。”亚特笑了笑，说道：“她们很像人类，她们有着很像人类的思考方式，但终归只是很像而已。就像是现在，没有两个女人会因为这件事情而只仇视对方个人而已。”

“但人偶会，在我的观察下，主人这个词的分量，比所有人想象中的都要高得多得多，比她们自己的存在都要高。”

这些事情，亚特其实在薇玛的那件事情之中就有所察觉。薇玛，以及男爵府邸里的那一众人偶，其主人应该都是老男爵。从薇玛的行为以及其他人偶的思考以及行为来看，总结出这个结论并不困难。

听完这些，切克的头沉得更低了，看起来他之前应该并没有考虑过这些。

“不过就因为如此，这件事情还是有解决的方案的。”亚特一转攻势，微笑着说道：“凭借着你主人的身份，你的话，她们绝对会听得进去，但问题在于，你要说些什么，她们才会真心地不再怨恨彼此。”

“真的吗？！你、您知道我应该说些什么吗？！”切克听到有解决方案，瞬间就来了精神。

“有，还有很多种。”亚特呵笑了一声，说道：“第一种，你严肃的，正经地跟她们说道：‘我命令你们，我要你们彼此爱惜彼此，不能怨恨彼此！’这样的话，她们应该就会如你话中所说一样了。”

“但，但是这样……”

“是的，治标不治本，如果她们是人类的话，精神绝对会出问题。人偶的话，嗯，灵魂之石或许也会出问题？”

“这可不行！我不想再伤害这两个、这两个……”切克用力地拍了拍桌子，站起身来，非常艰难的，说出了一个词。

“我的爱人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