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既送钱这一招，最初非常有效，凉州军欢欣鼓舞，拿着钱在城中大肆花费。可随着时间流逝，长安物资开始短缺，百姓生存有了压力，城中粮价飞涨。凉州军手里拿着钱，也买不到自己想要的快乐。

大口吃肉，大碗喝酒的日子一去不复返，凉州汉军还好说，他们念着家中的亲人，所得的财物也有许多准备带回家中。

那些羌人就没那么好的心气了，没人贩卖他们就冲入百姓家中强买强卖，演变到最后就开始明抢。为了长安人心，张既将那么犯罪的羌人就地正法。

羌人的样子和汉民没有特别明显的区别，长安百姓只分得出凉州军和关中本地乡人，对待凉州军的态度发生了变化。这个变化渐渐浸入军中，长安的关中守军也开始敌对凉州军。

“将军，军中分粮，我军得小槲，关中之人却得大槲。同为长安守军，怎能如此区别对待？”

梁宽说道：“此事我已告之张太守，张太守已责罚粮官。城中缺粮，我军与关中之兵皆以小槲分粮。”

“将军，刘备取关中，不日必加兵凉州，或已遣将往关中。闻马超已投刘备，若其遣马超往凉州，凉州如何得守，将士家中妻小如何保全。莫如开城投刘备，引军回凉州，以献城之功阻马超。”

“曹丞相厚遇凉州，张太守亦不曾亏待我等，休得在此妄言。若再扰我军心，定斩不饶！”

副将回到军营，越想心中越气，招来乡人叙说。

乡人说道：“人言赵（衢）将军为曹操所遣，入刘营诈降，至今不知所终，恐为马超所害。昔日马超攻冀县，梁将军斩杀马超至亲十余口，已成死仇。而今马超入刘营，梁将军怎敢投降。”

“今军中分粮，我等一槲而彼军二槲，何其不公也。前番乱为乃羌人，而今反倒我等受累，是何道理。”

乡人说道：“将军，刘备于城外肆无忌惮大建城墙，可见潼关一战，非张既所言，曹操必然大败。

刘备胜曹操，取关中、凉州，天下大势已明。曹操便是复攻关中，短时内必奈何不了刘备，待曹操复得关中，我等早成齑粉。

梁将军只为自身，不顾我等，将军何不从众之心，开城投降。我等以献城之功回凉州，马超亦不敢妄为，岂不美哉。”

梁宽的想法和乡人说的一样，自从听说赵衢下落不明后，他一直担心自己也是同样待遇，所以他要撑到曹操回来。

副将想了一会，狠狠点了点头：“便依汝之言。”

“日间不便行事，将军既允，可乘夜开城，迎刘军入城。”

“可军中乏粮，将士本已无力，怎能乘夜起事。”

乡人想了想，说道：“军中多有欲降者，将军可召其部士卒，集数日之粮于一日，饱食一顿，以便行事。”

之后几天，副将和乡人游走在凉州军之中，凉州军绝大多数士兵也都有投降回家的意思，副将没费多少功夫就劝服了所有人，除了梁宽的亲卫（没人去劝，不一定不同意）。

随后，凉州军进入了休眠模式，能不动就不动，任何差事都是敷衍了事。张既察觉到这个情况，因为刘备没有攻城的意思，他也不太好过于逼迫凉州军，就只和梁宽说了几句。

张既不重视，梁宽同样也只是不痛不痒说了一番，凉州军自然也不放在心上。

“何来吃食？”

饿了两天，吃饱也不会立刻恢复元气，于是副将让凉州军士兵早一个时辰来吃饭、缓冲。乡人的想法很好，唯独忽略了一件事。

这时代空气中没有那么多杂乱的气味，普通百姓也没有晚饭一说，夜里煮熟的粟米香格外引人注意。

梁宽酒足饭饱睡得正香，他的亲卫就没这么好命了，一样每天只能吃个半饱。隔壁友军营帐的火光和香味，让他们睡意全无，循着气味来到了友军营外。

梁宽亲卫的到来吓了意图起事的凉州军一跳，好在副将反应及时，诓骗他们说这是从某一处无人地窖发现的粮食，还邀请亲卫一起吃。

吃饱喝足，副将拉着亲卫话家常，争取时间让部下恢复元气。

“将军，这是何意？”恢复气力的凉州军将亲卫包围了起来。

“梁宽只为自身，不顾将士死活，我等思乡心切，欲投刘备，归乡。汝等若有意，便随我等一起，若死忠梁宽，便不要怪我不念旧情。”

“我等愿随将军起事！”副将稍微威逼一番，亲卫纷纷反水。

“夜间由我等守城，汝等不回营歇息，来此作甚！”

夜间容易出事，张既就让关中士兵守夜，凉州军守白天，而且白天他也醒着，有什么突发事件，随时都能处理。

“我等特来归乡！”

到这一步，副将也不藏着掖着了，斩杀城门口的守卫。凉州军一半士兵攻上城楼，放吊桥；一半士兵冲击正面，开城门。

几个月没有战事，每天饭同样也吃不饱，关中士兵的精神早就迟钝了。面临凉州军发难，等到凉州军杀上城楼，打开城门，他们才发出警报声。

睡在城中的张既被南门金鼓声惊醒，第一时间聚部赶往南门，还是迟了一步。

不同于城中士兵的怠慢，刘备军斥候天天精神紧绷，不只是军令所要求，更重要的是他们相信长安这座孤城不可能长时间死守，守将一定会想办法毁坏外城墙。

刘备主帐在偏东门，张既的偏重点也在东面，南面的守军相对较少，也是凉州军起事成功的原因。

也该是张飞立功的时刻了，送上门的夺城之功，张飞没有让它溜走，南门吊桥还没放下来，他就在城外等着了。待吊桥一放，他即刻率军杀入城中。

“张飞！？”

“张既！”

一进城，张飞就碰上了赶来平乱的张既，张飞哈哈一笑，直冲张既。张既是文官出身，领军作战加点也是统帅，哪里是张飞的对手，一招便被张飞挑飞了手中武器，随后被张飞亲卫生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