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飞打开屋门,见得是张俊,先是一愣,接着又道:“原来是张大人,里面请!”
张俊也是一笑,走进去屋子里面,两人围着圆桌坐下,张俊道:“对于此次巡视,不知道岳大人有何看法?”
岳飞沉吟片刻,道:“防线之上未有松懈,军中纪律严明,韩大人手下的将士,在下向来是极为赞赏的,不愧是连圣上都称赞的铁军!”
张俊闻言,目光微微闪烁,对于岳飞,他本是多少有几分敬重的,今日前来,其实是想将岳飞拉下水,与自己一同为秦桧效力,但听得岳飞这话,他知晓自己一厢好意,全然付诸东流。
“我也是这般认为的,以前与韩大人合作过几次,但看不出来军中的东西,今日见了,才是真正叹服!”张俊笑道。
岳飞闻言,只是一笑,他将自己写的巡视记录拿过来,道:“张大人,你且看看我写的这些如何?”
张俊看了一眼,神色略显不自然,心中升起一股难以形容的怒意,但他脸上写满的全都是笑意:“不错,岳大人所言,皆是实情,我回去也这般写好了!”
岳飞笑道:“你这般写,那倒是有作弊嫌疑了,看到的是什么,便写什么吧!”
张俊心神甚是不宁,当下道:“好,就按着你说的!”
巡视几日,岳飞和张俊便回到朝中,韩世忠并不知道,张俊此番有挑唆岳飞,分解他淮东军的想法,可惜连说的机会都没有。当然,岳飞也不知道,这是他最后投靠秦桧的机会。当他一副大义凛然来接待张俊开始,便注定了以后的路。
赵构得到张俊和岳飞的巡视结果,甚是满意,便赏赐了岳飞、张俊、韩世忠三人。
朝堂上的消息传到仁义山庄,方天儒、柳乘云、方景初他们都很高兴,只要武将同心协力,那这北伐之事,依旧还有希望,此时他们也将搬倒秦桧的希望,寄托在张俊、韩世忠、岳飞三人身上。
玉孤寒最近几日,都是在与柳红妆在藏书楼看书,几多漂泊,岁月沉淀,柳红妆终于能压住性子,安静下来,看书时,不像以前那般直接倒在桌子上面呼呼大睡。
当然,要说对看书有多少兴趣,柳红妆绝对是没有的,只是玉孤寒在这里,陪着一起好玩罢了。出来藏书楼,听着山庄的弟子们谈论着朝中大事,玉孤寒眉头微微一皱,饶是他智慧了得,此时也摸不准究竟会发生什么,但有一点,接下来肯定不会有什么好事。
想到这里,又见得山庄弟子们的样子,方天儒、柳乘云等人是什么心情,不用多去多想,玉孤寒也是了然于心。
早朝开始,诸多大臣站立,与往日相比,气氛忽然变得凝重起来,岳飞、韩世忠二人进来大殿,也觉得像是一座大山忽然压在身上,罗汝祺作为谏言官,此时他上前一步,道:“圣上,微臣有本上奏!”
“爱卿向来忠君,直言不讳,但朕明白,良言苦口,是以朕已经做好了聆听的准备,你尽管说来!”赵构不由笑道。作为明君,臣子中肯的建议,自然要听在心上,此时赵构倒是有几分明君风范。
“微臣启奏,请圣上罢免岳飞副枢密使职位!”罗汝祺说道。此时整个朝堂之上,瞬间哗然起来,当下韩世忠欲要说话,却是被岳飞给拦住。
赵构眉头微微一皱,道:“爱卿这是何道理?莫非岳卿家犯了什么错吗?”
罗汝祺身子一正,说道:“皆因去年支援淮西时,岳飞逗留不前,消极避战,竟然有弃守楚州的主意,如此才令得濠州陷落!”
“胡说八道,岳大人还没有出发,濠州已经陷落,谁给你的胆子,竟然敢这般污蔑朝中大臣?”韩世忠实在没有忍住,当下说道。
此时秦桧的党羽万俟卨站出来淡淡说道:“是不是污蔑,问问淮西防线的守将便知晓了!”
淮西的守将乃是杨存和张俊,此时两人皆在朝堂之上。杨存还在军中任职,但今日出现在朝堂之上,岳飞便有一种不好的感觉,他知晓这是一桩针对他的阴谋,当下深深吸口气,压制住颤动的心神,尽量让自己保持冷静。
杨存道:“当时大战太激烈,守濠州城的便是末将,张俊大人守的是淮西防线的下段,发出援救之时,濠州城中的将士还在奋战,可是半个多月已经过去,却是没有人前来救援,韩大人却说岳大人还没有出发,濠州已经陷落,莫非当时在濠州城的是您,而不是末将?”
当此之际,张俊道:“当时有消息证明,岳大人就在楚州,为何不及时赶往濠州?”
岳飞听得张俊之言,心神猛烈颤抖了一下,背脊不由发凉,一直以来,他都认为张俊是自己人,如今看来,自己犯了一个多么大的错误。
此时韩世忠一时语塞,他明明知晓杨存、张俊所言是在污蔑岳飞,但杨存、张俊确实是淮西防线濠州城的守将,其话语比自己说的更为有力。最令韩世忠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张俊,这些时日以来,他们三人在枢密院中还算是融洽,原来一切都是假象而已。
“岳爱卿,你有什么要说的吗?”赵构看向岳飞,不由说道。
岳飞暗自叹息,如今才发现这朝堂之上,可是比军中要凶险万分。军中的凶险是来自战场,而朝堂之上,却是争权夺利,勾心斗角。以他的本事,在这朝堂之上,还真是没有什么生存下来的本事,一瞬间却是心灰意冷,当下他道:“是非曲直,请圣上派人查明即可,微臣没有什么要说的!”
赵构点头,接着看向秦桧,道:“此事宰相亲自查明如何?”
岳飞听得这话,直接绝望,赵构竟然让秦桧来查他,那他还有希望吗?一瞬间,岳飞却是已经呆住。
“圣上,微臣请求参与调查!”韩世忠站出来说道,他明白眼下能为岳飞说话的只有自己了,忽然间他心中生出几许悲凉之意来,若不是有岳家军,这些人还能在朝堂之上大放厥词,勾心斗角吗?可是此时,他看到很多人有的都是幸灾乐祸,恨不得此时便跑上来踩岳飞几脚。
“准奏!”赵构也觉得有些不对劲,有韩世忠参与调查,心里也有几分底气。
消息传开,天下顿然沸腾起来,此时民间不少人都在大骂秦桧,说他是奸相,一切都是他从中主导的。这并没有污蔑秦桧,确实是他在操控一切。对于玩心计什么的,韩世忠十个都抵不过他一个,是以韩世忠参与不参与,对他来说,都没有什么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