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浚点头,不由露出淡淡笑意,眼下他是右相,在朝堂之上,是唯一可以制衡秦桧的人,在他的麾下,也有一群忠肝义胆之士,只要有他在,便能稳住朝堂,岳飞、韩世忠他们,便可以有用武之地,恢复中原,驱除鞑虏,这并不是一句空话。
正当此时,一只鸽子飞来,落在刘光世的肩上。张浚见状,不由露出疑惑之色。刘光世倒是没有避讳什么,将鸽子脚上的竹筒给取下来,打开竹筒,取出书信,上面写着的却是淮西军变,郦琼、靳赛等将领杀死监军吕趾,投靠刘豫的内容。
这消息是王德传来的,刘光世面色陡然大变,整个身子都彻底僵住。张浚见得刘光世的反应,整个人也是瞬间愣住,只觉告诉他,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发生什么了?”张浚问道。
刘光世道:“郦琼、靳赛造反,带着四万多人马投靠了刘豫,吕趾也被他们给杀死了,王德率军出击,最后被刘豫和郦琼他们联手击退!”
“什么!”张浚的反应,比刘光世更为激烈。从一开始罢刘光世的兵权,他便在力挺刘光世,眼下就算是大军已经归张俊统领,但他还是尽量监军吕趾来打理军中一切事务。眼下郦琼他们叛变,对刘光世已然没什么影响,但对他来说,却是致命打击,因为他有识人不明、用人不当之嫌疑。
“即可启程,连夜赶去临安!”张浚如何能坐得住?
只是张浚没有想到,这本就是一桩阴谋,还没有到临安城,郦琼兵变的消息,已经传到临安城中,此时整个临安城,已经沸腾起来。
仁义山庄,方天儒、方景初、柳乘云、玉孤寒四人皆在。柳乘云怒声说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郦琼、靳赛,为何要背叛朝廷?”
方景初道:“难道是因为刘光世大军将被罢兵权缘故吗?”
方天儒道:“现在看来,确实如此!”
玉孤寒摇头:“不会这么简单,如果郦琼他们真的忠于刘光世大将军,那就没有必要在这时候冒着风险,杀死监军吕趾,去投降刘豫。这件事情,牵连最大的,是右相张浚张大人,看来这又是秦桧的阴谋!”
方天儒、柳乘云二人闻言,皆是心神一颤。柳乘云道:“眼下朝堂之上,赵鼎、胡诠等先后被罢官,看来秦桧是要占据整个朝堂,成第一权臣,这个贼子该杀!”
玉孤寒叹息一声,道:“他如今已经是第一权臣,权倾朝野,没有人能够左右得了他了,加上手下能人无数,这大宋的朝廷,已然是他们秦家的了!”
“先别说这些,看看还有没有身子法子挽救?”柳乘云道。
玉孤寒苦笑一声,道:“这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什么计谋,都没有用处的,人力终究有限,更何况咱们只是江湖中人,朝堂之事,半点不通!”
“糟糕,如此一来,那大宋肯定会乱成一遭,金兵南下,单凭着岳家军,孤立无援,如何能抵抗得住?”柳乘云不由说道。
玉孤寒道:“眼下只能见招拆招!”
正当这时,外面有人进来禀报:“右相张大人前来拜见!”
柳乘云、方天儒同时迎出来,见得张浚那疲惫的样子,便知晓他是赶路至此的,进去厅堂之上,张浚却是沉默下来,过去许久,才抬起头来说道:“闹出这么大事情,我肯定是保不住官位了,明日便会向圣上提出辞去右相的请求,圣上为了安定三军,抚慰民心,一定会答应的!”
“不行,如果你辞去右相之位,何人来制衡秦桧?”方天儒不由说道。这些年来,他一直都在为张浚做事,前不久因为张浚与岳飞冲突,他心里有些捕快,但眼下并不是怄气之时。
张浚道:“眼下我这右相,在圣上眼中早已算不得什么,不然刘光世大将军,也不会被罢兵权!”
“若是大人能够顺势,将兵权交到岳元帅手上,又怎会有今日兵变?”柳乘云向来心直口快,没有避讳什么。
张浚闻言,不由苦笑一声,他知晓淮西军变,有八成的原因是因为他的固执和用人不当,柳乘云这话虽是无礼,但终究是没有辩驳。
玉孤寒道:“眼下刘豫以郦琼、进山为将领,进逼建康,岳元帅知晓建康的重要性,已经上书圣上,带着兵马去建康了!”
张浚听得这话,心神总算是安定一些,当下他道:“如今大宋处在震荡之中,单凭着岳飞一人,战线拉得太长,恐怕不会取得什么好处。”
“韩世忠大将军在淮东前线之上,有他在,自然可以辅助岳元帅!”玉孤寒道。
方景初道:“眼下最为重要的是朝堂,这朝堂乃是前军将士的基础和根本所在,所以朝堂乱起来,不用金国来打,恐怕也会自行崩溃!”
张浚道:“辞去相位,是我唯一的选择,但你们也说了,内乱才是最恐怖的,放心,我自然有法子让金国不能发起猛烈进攻!”
方天儒、柳乘云、方景初三人,皆是露出疑惑之色,只有玉孤寒目光微微一闪,他不知道张浚哪里来的这般自信,但这一切,应该会与金国有关。
“不论我是否辞去右相职位,但我始终都是站在抗金前线的,今日前来仁义山庄,只是想给方兄一个交代而已,毕竟这些年来,你都是在为我做事!”张浚站起身来,不由说道。
方天儒闻言,不由叹息一声,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张浚又道:“告辞了!”
送张浚离开,方天儒看向玉孤寒,道:“当真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了吗?”
玉孤寒摇头,他向来足智多谋,但并不是神仙,人力有限,许多事情,都是无能为力的。
朝堂之上,赵构听着诸多大臣们的议论,神色并不好看。郦琼带走的不仅仅是四万兵马,更是大宋百姓的信心,更是这朝堂上下的寄托。
这些年来,大宋阵营之中,叛变的将领并不少,但是如郦琼、靳赛他们这般带来大影响的,却是没有,眼下他要如何做,才能稳住三军?才能稳住朝堂?稳住百姓?
正当这时,张浚来了。整个大殿之上,一瞬间便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全都在张浚身上。
张浚行过大礼之后,站起身来说道:“圣上,这次兵变,是微臣用人不当,今次请求辞去相位,归老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