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孤寒笑道:“自然要过来走走,在前辈这边,逍遥自在不说,还能享受美食!”
说话时,玉孤寒和柳红妆已经随秋娘进去院子,往厨房这边走来,行得几步,从那开着的窗户看去,见得李清照正在做菜。李清照出身名门,乃是贵家小姐,嫁入赵家之后,夫妻恩爱,也很少亲自动手做吃的。
南渡之后,丈夫去世,家园难回,一切不复从前,心里苦闷,总是要找些事情做,以打发无聊的时间,不单单只是写书写诗词等等,还练了一手好厨艺。
“你们先过去坐着,这菜马上就好!”李清照年过半百,但手脚伶俐,没半点衰老之样。
柳红妆曾经学做菜,差点就将仁义山庄的厨房给烧了,见得李清照做饭的样子,也只有羡慕的份儿,此时她心里想到:“要是我也会几手,天天做寒哥哥喜欢吃的,定然会很高兴的!”
柳红妆胡思乱想之际,李清照的菜已经炒好了,一桌子菜总共有七八个,李清照让秋娘,以及另外一个老仆人一起用餐,全然不像是招呼客人,倒像是一家人般其乐融融。
一顿饭吃完,夕阳才落下一般。秋娘将碗筷,以及那些剩下的饭菜都往厨房搬去,玉孤寒和柳红妆却是陪着李清照走打马棋。
李清照向来喜好此道,如今有两个喜欢的小辈作陪,自然是玩得不亦乐乎,往昔愁苦,顿然间消散不少。
正当此时,外面忽然传来那老仆人的恐惧叫声,令得正在下棋的玉孤寒等人均是大惊。玉孤寒和柳红妆身手极好,走在最前面,见得那老仆人连连后退,双手乱舞,以为院子外面有什么人。
玉孤寒一个空翻,来到院门之前,却见得一副棺材放在那里,棺材上面,却是放着一块木盘,上面写着“李清照死于此处”。在木牌的边上,还有一封信。
玉孤寒没有多想,上去看了一眼,确定信封上没有涂毒,这才将其拿过来,打开一看,里面的内容却是:旧时恩怨,今日一并了结。夫妻同林,一朝共赴黄泉。
玉孤寒见得这封书信,眉头不由微微皱起,这到底是什么意思?什么夫妻同林,一朝共赴黄泉?莫非是李清照的丈夫赵明诚的后人前来挑事?亦或是赵明诚的鬼魂?
“不,他们夫妻向来恩爱,定然不可能是赵家的人挑事,鬼魂之说,更是无稽之谈,再者就算是有鬼魂,赵明诚也不会如此!”思前想后,玉孤寒都不得个要领。
玉孤寒将书信拿过来递给李清照,李清照看了上面的内容,眉头微微蹙起,站在一边的秋娘,却又是惊叫一声。
至此,玉孤寒可以肯定,这其中定然有什么蹊跷。倒是李清照,神色淡然,并没有神色。
“前辈,这是怎么回事?”玉孤寒问道。
李清照道:“不过是一桩往时恩怨而已,不用理会,我这年过半百之身,也活不长久,有人准备了棺材,倒是省了许多事情!”
玉孤寒闻言,眼底处目光微微闪烁,李清照这等人物,向来光明磊落,旧时恩怨,这显然是有人故意挑事,既然让他碰上这事,断然没有不管之理。
“前辈此言差矣,既然人家都找上门来了,咱们总得应对一下,毕竟是客人,唐突了不好,不是吗?”玉孤寒道。
李清照叹息一声,道:“这些旧事,如今想起来,也没有谁对谁错,只是我一生坦荡,自然看不过一些人,一些东西而已,既然你这小辈想听,那便说说也无妨!”
玉孤寒道:“晚辈洗耳恭听!”
李清照道:“开封沦陷,南渡之后,明城也南来,因看不惯大宋官员们的投降不抵抗,他便毅然离开军队,顶着别人的谩骂,与我相会,不再管朝中之事。那一段时间,我们只吟诗作对,编撰书籍,心中虽有亡国之痛,但总算是还有几分欢乐!”
“我知晓,前辈说的编撰书籍是《金石录》,是吗?”玉孤寒道。
李清照点头:“不错,《金石录》里面写的东西,除却碑文石刻,其钟鼎珠玉之器,每一件都是价值连城的宝物,但《金石录》还没有完成,明城便走了,那段时间我伤心过度,卧床不起,是他照顾我的衣食起居,迷迷糊糊之中,我难以辨明好坏,却是被他的甜言蜜语给哄住,当时又想用些东西来掩盖内心悲伤,便答应他,嫁给了他!”
玉孤寒和柳红妆闻言,皆是一惊,原来李清照的身上,竟然还有这等事情,柳红妆问道:“他是谁?”
“张汝舟,监诸军审计司!”李清照说出这人名字时,便露出痛苦之色,当下柳红妆惊道:“你们可都是朝中人物,更是贵胄,按理说来不应该如此啊!”
不等李清照说话,秋娘便恨声说道:“知人知面不知心,那张汝舟就是个畜生,他是图谋我家主人的财物,才千方百计的娶我家主人的!”
柳红妆和玉孤寒的脑海中,不由嗡嗡发响,他们一时间都沉默住,看向李清照,等着她的下文。
李清照顿了一顿,继续说道:“我写《金石录》,只是要为后人留下一些东西而已,张汝舟却是认为《金石录》都能写出来,那定然知晓《金石录》里面的东西在何处,不,他当时认为,那些东西全都在我的手上!成亲之后,他三番两次的追问那些东西,我以为他只是好奇,是以还作了解答,没想到他却是狼子野心,图谋《金石录》中的钟鼎玉器!”
“发觉张汝舟的阴谋之后,我自己也是惊出一身冷汗,当时他见得我不给那些东西,便是辱骂殴打,从未停过片刻,那一段时间,也真是如在地狱一般。我手边确实有不少好东西,但这些东西,如何能落到宵小手上?巧的是,一个偶然的机会,我发现张汝舟能中进士,是作弊的,另外,当时他贪污受贿,留下不少罪证。为了摆脱张汝舟,我便向官府举报!”
玉孤寒听到这里,心神不由一紧,道:“按着朝廷的法令,妻子举报丈夫,不论对错,都有两年的牢狱之灾,前辈不惧入狱,痛下这决定,看来当时对张汝舟,是失望到了极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