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具人眼睛里带着讥诮之意,朗声冷然道:“那正是你们少林派,最为骄傲得意的开山名作,意、真、波啊!”
“你这贼子!”
多闻天忍不住骂道,“意真波自从星妙大师开创以来,只亲自传授了不到五人,你是从何学来的?!”
面具人冷冷笑了一阵,淡然道:“我也说过了,少林武功并不难体会。只要我有时间,天底下所有武功都可以为我所用。不过……恰好我有的是时间。”
多闻天虽然暴怒如雷,像是一头猛兽一般匍匐、低吼着,但他却不敢轻举妄动。因为面前这个面具人,他对于“意真波”的理解,似乎还要在他之上!
意如其名,大多数修习了意真波的人,只能做到将内力凝结在体外,以波的形式击震出去。但这个面具人竟然可以高度收合、压缩自己的内力,将其收束成一道手指般粗细的内力之箭。这样无异于将使意真波更快,威力更强!
如果刚才不是多闻天先以意真波和金钟罩抵抗,自己恐怕已经被击穿了左肩!
仰观天下,星妙大师传授意真波的人,只有少林派内部的五位高僧,而那五人已经有的圆寂,有的垂垂老矣,可他从来都没听说过意真波还有这样一个人学过。
他到底是谁?
难道是其他四位同门曾传授过意真波给外人么?
多闻天不禁冷汗直流,若事实真像他所猜想的那样,那少林内部无异于出了叛徒,而且这个叛徒还是个名满天下的高僧!
面具人阴冷地看着他,只是冷冷淡淡道:“我知道你在担忧什么,但你这只能是无谓的担忧。”
难道不是?
多闻天打量着那个面具人,他似乎时间充裕,显得极其散漫。
面具人又接着道:“我曾经跟一个少林派的高手交过手,法号嘛……好像是叫惠心……”
多闻天惊疑道:“你跟惠心大师交过手?”
面具人悠然一笑,说道:“那应该是很久以前了吧……当时我跟他斗了半晌,也未曾分出个胜负。他说了一番佛理之类的屁话,劝我改过自新……”
他冷冷笑了两声,以一种阴寒又自嘲的语气说道:“不过嘛……我早已经病入膏肓,无论是什么人,哪怕是神,也已经救不了我了!所以,我们便又接着斗起来。可这一次,我败了。我败给了他压箱底的意真波。之后……就如同你看到的,我也学会了这门功法,甚至比惠心大师当年所展示的还要强!”
“怎么可能?!”多闻天吼道,“你不过跟他交过手而已,只三招两式,你便能学了去?!”
面具人冷笑一声,森然道:“意真波虽然精妙绝伦、晦涩难懂,但我只是以一个外人的身份来看待这门功法,自然不会被少林派内部的条条框框所束缚。我败逃之后,便开始钻研惠心施展时的动作。一开始比较艰难,但只要细细想一想,其中奥义便不难理解……”
他的话语就像是从地狱的深渊传来的一般。多闻天骇然失色,想来他穷尽半生来琢磨意真波,但仍旧有大片迷雾没有拨开,只现其形,未解其意。
而意真波,重在“意”字。
其中奥义,何等玄妙艰涩?可这个面具人却轻而易举地领悟了,并且可以做到连他都不能做到的--将内力凝聚成“束”。
这样的“穿刺型”意真波,无疑会使其威力大增,是“扩散型”的意真波所不能比拟的。
星妙大师所创的意真波,乃是扩散型。扩散型意真波虽然范围极广,但如此一来,力量必然有所衰退。而穿刺型的意真波,虽然无法做到集体打击,但是速度更快,威力更大!
若是他想杀一人,除非那人的速度要快过他,不然势必会被洞穿而死。他究竟能有多块多猛?多闻天左肩碎裂的甲胄便是证明。
“怎么可能……”
多闻天只感觉不可思议,他怎么也想不到,这门绝世神功,竟然会以这样一种可笑的方式,被一个来路不明的人学了去,甚至比原先的还要强!
面具人笑了两声,淡淡道:“原本只靠自身的力量,是绝不足以彻底领悟这其中奥义……”
他换了一个语气,一道冷冽的目光从面具后射出,森然道:“只不过……我恰好也会正一门的某种内功。有了正一门的内功,正好可以弥补意真波无法收束起来的缺点……”
多闻天忽地一颤,他被那面具人的目光盯得不由得凉意入骨。
无论如何,他都想不到,这人竟然连正一门的独门内功都学了去。他到底还有什么学不到?
难不成,他真的有过目不忘的本领么?
面具人喃喃道:“苍岚叠起,波澜诡谲。鹘鹰携月,云动霞归……我原来并不太理解这段话的内涵,只能浮解表面上的意象。但有了少林派功法的帮助,一切都似乎不难理解了……”
面具人说的那段话,实则正是正一门内功绝学的浅评。
多闻天只像是看着怪物一样看着面具人,这样一个能纳百家之长,祛除百家之短的高手,恐怕百年内难再出第二个!
而他并不是潜入偷功,只是跟不同门派的人交手,便自行理会了不同门派的武学的奥义。
一个人,一个练武的人,就算是有名师指点,有金经傍身,穷极一生也未必能完全领悟一门功法。而这个宛若神明一般的面具人,竟然只是跟别人交手时观察几眼,便记在心里,纳为己用。
试问天下又有何人能做到?
多闻天再也无法定下心来,惶恐至极地说道:“阁下到底是谁?何必遮遮掩掩?”
面具人悠然一笑,对于多闻天态度的转变,他似乎很满意。
“我说了,我只是一个无名之辈。江湖上从不曾有我的名字,也不曾有过我的存在……但往后嘛……说不定哪天我心血来潮,就想要将你们这些所谓的名门正派……全部捣毁呢?”
面具人微微颔首,那一双眼睛隔着面具,却是无比阴森。
一种无形的压迫力弥散开来。
没有人怀疑这样一个人会说假话。
他似乎没有必要说假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