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一见如此可爱的小孩子坐在地上嚎啕大哭,顿时心肠软了,不禁纷纷上前安抚。更有一少妇,怜爱地将其抱在怀里,那小儿看起来很是受用,一双眼睛贼溜溜地一瞟赵承德,嘴角若有若无地扬起一丝冷笑。也就是这般孩子的哭声,最能颠倒黑白。
这天底下,又怎么会有这般工于心计、阴险毒辣的小孩子?每个大人都是不相信小孩子会撒谎的。有时候就算是小孩子撒谎成性,可只要一哭闹,大人便可以放弃原则与表率,拉下脸一同陪孩子闹。
这天底下,又怎么会有这么恶毒阴险的小孩子?没人会信的。谁也想不到一个孩子为什么要如此污蔑一个人,或许只是孩子习气,抑或是这孩子就是天生的恶魔。你要知道,不是每个年纪小的人,就一定是个小天使。
赵承德面对过无数强敌,但没有一个强敌像此般,竟然让他束手无策,只能被众人谴责、唾弃,而自己却百口莫辩,什么都做不到,也做不了。如果你要是对小孩子动粗,无论这小孩子是不是真的恶魔,那必定是个大逆不道的逆贼的。
他心中有万般憋屈,万般怒火,可是他不能发。大人,是要学会心平气和的。他死死咬着牙,紧握的手直咯咯作响,那小孩子见了,顿时又嚎啕大哭了起来,这次哭的更凶,更可怜了。
这一下倒是成功的激起了那少妇的同情心,忽地将双眸一瞥,对赵承德怒斥道:“你这恶徒,竟然对一个小孩子下这么重的手,现在还要逞凶么?!我们今天都在这里,你不过有些歪门邪道的伎俩,看能不能把我们都害了?!”
小孩子的哭声,年轻少妇的唾骂之声,成功的激起了人们的同理心,顿时人声沸腾,一拥而上,将赵承德团团围在中间。顷刻之间,赵承德把这辈子被人骂的话,算是一次听完了,听全了。
他就这么被人围着,脑袋里有千百只蜜蜂嗡嗡作响,身子动弹不得,如堕深海。他的耳朵、鼻子、眼睛都失去了作用,像是一个无能的废人。
可那小孩嘴角歪咧着,冷笑着瞟着赵承德,显然不愿就此善罢甘休。他还差一步,一步可以让赵承德不光颜面扫地,而且还能将他一辈子的信心击碎的一棋。那棋子,便可以彻底击垮这个正一的高徒。
真是杀人不见血的毒辣心机!一个小孩子,为什么会用如此手段,想要迫害一个曾经风光无比的正派弟子呢?也许就是因为他太风光、太正派,所以这个小孩子要毁掉他!
这小孩子实在很会察言观色,也将众人的心理拿捏的很好。他不光成功引起了众人的同情,还将怒火全部倾泻到了赵承德这个可怜虫身上。
他正是这么打算的。于是他落下了最后一子。他要成功击垮这个看起来风光无限、前途无量的正一弟子!
“他还要行凶,还要行凶!”他哭的可怜无比,稀里哗啦的乖巧、委屈的模样,直让人心疼,不由得又对赵承德这个恶徒痛恨了几分。
他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这么顿了一顿,又接着道:“他怪我没有证据,可我白白挨了他一顿打!我本就家贫,却还要抢我给娘亲买药的钱!”
他仰天痛哭,差一点昏厥过去。这演技实在精妙绝伦。
“什么?!他抢的,是你要给你娘买药的钱?!”一汉子已经撸起了袖子。
另有一大妈,甚至落下了动容的浑浊泪水,哭天抢地道:“真的是老天无眼啊!竟然让这般一个孝子,受这种不白冤屈,老身今天就是死,也要打死这不廉不孝的恶贼!”
令有一少女只顾着抹眼泪,又爱怜地替这小孩子擦泪,说道:“可真是苦了你一番心意,遇到这么个道貌岸然的狗贼!”
此子成功引起了众人的孝悌之心。没有什么,会比一个大孝子的故事更能引起人们的同情了。
赵承德如堕冰窟。他此刻才完全明白这个小孩子的可怕之处。他完全掌握了不同年龄段的人的心理,并且将他们玩弄于股掌之间!
那汉子这般说来,定是也想到了自家与之年龄相仿的儿子,而他家的小儿子,必定没有这小孩这么乖巧懂事。那个花甲大妈,必然是想到了自己不孝顺的孩子,且看得出来她是独身过活,无子赡养的境况。而至于那个少女,正值待嫁芳龄,本就是心肠太软的年纪。而她的眼睛,总是不自觉地瞟向旁边一个少年,显然是暗自爱慕已久。如此这般举动,实为了要在那少年心里树立一个优良贤淑的贤妻良母的形象。
这几个人的心理活动,差不多也就是这样了。那小孩拿捏的很稳,一下子就看人面皮,识得了人心。
赵承德本就城府颇深,又怎能不明白这些人的心思?他明白,自己彻底是百口莫辩了。可是,自己什么时候抢过他的钱?他抓住了这一个漏洞,也是他唯一能在这场心理较量之中反败为胜的筹码!
他缓和了情绪,笑道:“小孩,你说我抢你的钱,实在是胡说八道。我虽然不是腰缠万贯,但也不至于去抢一个小孩子的钱。你的钱,定是在你身上,不信大伙搜一搜,看我到底是拿没拿他的钱。”
那小孩子的嘴角,却忽而扬起了一丝惊心动魄的笑!
阴笑,冷笑,毒笑!
他已经知道,这场没有硝烟和流血的较量,自己已经赢了。赵承德实在是自作聪明,以为抓住了他话中的疏漏之处,但不曾想这完全是他设下的计!
那小孩子竭力克制着内心的狂喜,他甚至想立马就跑过去,忿恨地在赵承德的脸上踩踏两脚!
要怪,就怪他得罪了一个很懂人心的小恶魔,还是在莫名其妙的情况下。
赵承德嘴角微微上翘,那一丝笑极是沉稳、自信。因为他就根本没拿那小孩子的钱,旁人又怎么会从他身上搜出来呢?再说,钱都一样,谁能分清那究竟是谁的钱?
他以为自己已经占据了上风,这场无耻闹剧,也该收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