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道理来说，热热闹闹的真传大会，开成了审判大会，有些不对劲，但是所有与会者都没有表现出丝毫不耐烦，相反，他们都有一种见证历史的感觉。

这是一种吃瓜不嫌事大的心态。

因此，即便是秦胜他们翻阅文卷的速度不算快，却也并没有人催促。

大概一刻钟的时间很快过去了，叶菲茗率先翻阅完毕，赵云洋紧随其后，最后才是秦胜缓缓放下文卷。

“叶菲茗首席，你为镇江城宰执，此案，便由你来主审吧。”秦胜将文卷盖上，轻轻叠好，随口说道。

叶菲茗随口应道：“弟子领命。”

自有弟子将惊堂木送至叶菲茗案桌上，叶菲茗也没有急着开审，而是在心中仔细回顾刚刚看完的卷宗。

片刻之后，她伸手扣住惊堂木，稍稍运转灵力——

“啪！”

如同一声短促的惊雷过后，整个会场鸦雀无声。

“莫平，本座适才阅了卷宗，上面说你虐杀了雷霆阁七位内门弟子，十八位外门弟子，可有此事。”叶菲茗的声音很淡漠，听不出喜怒哀乐，甚至感受不到丝毫情绪，单单就这一点来说，她完全是一个合格的主审。

“桀桀——”莫平缓缓抬起头，散乱的头发遮住他大半张脸，看不出他的真面目，伴随着古怪的笑声后，他缓缓说道：“你，们，……，都要死！”

叶菲茗脸上没有丝毫情绪波动，绝美的面容审视着莫平，再度缓缓说道：“我再问你一遍，你虐杀了雷霆阁七位内门弟子，十八位外门弟子，可有此事？”

莫平费力地摇摇头，甩开了遮住脸庞的头发，露出了宽大的脸庞，面容富态，细长的眼睛中充满了怨恨，“我，说！你们，都！要！死！”

叶菲茗在他话音刚落的瞬间，陡然屈指一弹，一道粗大的电芒如同怒龙，刹那间就扑在那八根铁棍上，就见莫平顿时惨叫着抽搐起来。

“放肆！”

曹正义似乎是在看不下去了，再次怒吼着站了起来。

叶菲茗神色间终于有了些许变化，她脸如寒冰，眼眸中隐隐有雷霆闪烁，“这位曹长老，此时乃是审判之时，倘若你再次咆哮，本座定将你逐出去。”

曹正义气极，胸口剧烈起伏，他作为丹盟长老，去了哪里不是受人尊敬，万人敬仰，如今却被一个雷霆阁真传这般逼迫。

“雷霆阁这般不分尊卑，果然是有灭门之相！”他心中暗怒，正要发作，就见孙恩站起身来，冲自己拱拱手，“曹长老息怒，叶师侄女第一次主审，难免心急，切莫动怒。”接着，孙恩又冲叶菲茗道：“叶首席，用刑要慎重。”

……

“小月儿啊，你不会是要插手雷霆阁和树庙的博弈吧？”萧衍有些头疼。“我可告诉你啊，这两边都不好惹，雷霆阁一群臭脾气的家伙，树庙那边更是一群油盐不进的老顽固，他们对上，我劝你还是不要胡乱插手。”

“叔祖您想到哪里去了，我怎么会这般不知轻重。”萧月儿端坐着，明媚的眼眸扫过，正好对上林哲投来的温润目光，“我只和林哲哥哥站在一起。”

“哼！”萧衍气哼哼地说道：“等这件事儿了结了，我定要好好看看那小子，究竟有什么本事儿，把我们萧族贵女骗得神魂颠倒。”

“叔祖您说什么呢，我哪儿有神魂颠倒啊。”萧月儿不满地翻了翻白眼，煞是可爱。

萧衍撑不住她这套，完全生不起气来，只能悻悻地说道：“我可提醒你啊，树庙不是那么好招惹的，他们传承久远，而且掌握着大陆的大义，那些大势力都听树庙的。”

……

眼见曹正义不甘心地坐了回去，叶菲茗才淡淡地说道：“执法殿主多虑了，我知道轻重。”

她神情冷淡，显然对孙恩没什么好感，孙恩虽然心中有怒，却也不好说什么。

“莫平，我最后问你一次，卷宗记载你虐杀本门弟子之事，可是属实？”

“属实。”一点刑法，伤不了莫平什么，但是他也隐约感觉到了叶菲茗的耐心在急剧下降，虽然心中不愿，却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了。

“为何杀人？”叶菲茗如同没有感情的机器一般，继续问道。

“他们该死！”莫平突然声音高了几分，大声说道：“我神庙征粮征货，向来天经地义，谁敢阻拦，偏偏那几个毛头小子，乡野出身，只因为学了点修行法门，就敢来扣下神庙物资，他们以为他们是谁！”

“他们该死！”他双拳紧握，愤怒咆哮，晃得铁链哗啦啦作响。

“在我雷霆阁辖区，没有什么天经地义，一切都不能违逆我雷霆阁律令，莫平你擅自征用粮货以及诸多修行物资，已经是触犯了我雷霆阁律令，雷霆阁弟子按律，理应扣下，并无不妥。”叶菲茗吐字如珠，旁边记录的弟子一字不漏地记录在案。

“他们是什么宗门弟子，我呸！”莫平面色狰狞，很是不屑地骂道：“我神庙中人早就确认过，全是一些乡野村夫子弟，平日里都是田土间劳作的下贱货，牲口一般的东西，见了本使，不乖乖跪下，叩拜神使，奉上宝财，已经是大不敬，居然还敢对本使颐指气使，耀武扬威，着实该杀！”

叶菲茗眼眸微微动了动，长长的睫毛颤了颤，“可是据那位被你特意留下，斩断了四肢的弟子所言，当时的二十多位弟子，可并未颐指气使，反而是以礼相待，平等对话——”

“哈哈哈，笑话！”莫平骤然大笑着打断了叶菲茗的话，“就凭他们，畜牲般的出身，也配和本使平等对话，你们雷霆阁这是在羞辱本使！”

……

白仙子看着在场诸多修行者，大多皆是一副理当如此的模样，唯有雷霆阁中不少弟子义愤填膺，怒目圆睁，愤恨地看着莫平。

“唉，虽然他们一个个修为高深，若是不论神魂修行，大多炼精化气以上的修为，但是他们的文明，只怕还是奴隶制度，难以寸进。”

韩城摇摇头，“我在边陲之地建立了西秦，对比体会更深刻一点，严格来说，他们比奴隶制更麻烦一些，他们是奴隶制和玄幻世界的结合，这种伟力归与一身的世界，让奴隶制被深刻和放大。”

“类似终产者？”

“还没到那程度。”韩城笑笑，“我建立的西秦，正在逐步推行中央集权，类似帝制。”

白仙子忽然噗呲一笑，韩城有些不解：“你笑什么？”

白仙子笑道：“我还以为你会直接越过帝制呢。”

韩城摇头失笑：“怎么会，一切变革总归要落到实际，一步一步循序渐进，激进并非不行，却也要考虑现实情况，超前一小步是进步，超前一大步很可能是毁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