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州端木府邸
“什么!北斗神教将太行派灭门了!”端木流芳突然从椅子上站起,双目睁圆,一脸难以置信盯着眼前之人。
此人一身黑衣,且以黑布遮面,不露真容,乃端木世家平日派出去专门搜集情报。一旦获取些重要情报,便会火速返回世家禀报。
此刻也是在得知太行派灭门后,十万火急赶回汴州来向世家汇报。
“此事千真万确,不仅太行派上下弟子皆遭屠戮,就连掌教李长歌也是被北斗星君打下悬崖。”那黑衣人双手抱拳,回报道。
端木流芳深吸一口气,缓缓又道:“就连李长歌也被打下悬崖……北斗神教好生厉害。”
黑衣人支支吾吾道:“听说……”
端木流芳板起面,呵斥道:“听说什么?都这时候了,居然还在藏着掖着!速把你知晓的一切尽数上报!”
黑衣人见状,头又低了几分,连忙答“是”,恭恭敬敬说道:“听说北斗神教出动了四大星君围杀李长歌,最终只有三大星君返还,那余下的下落不明的玉衡星君似是命丧太行。但此乃传言,属下不知真假,方才不敢随意乱说。”
端木流芳闻言,面色方才缓和几分,说道:“此事应是属实,即便李长歌如今远不如前,北斗神教也得费些功夫才能将其斩杀,损折一个星君在情理之中。”
说罢,重重叹了一口气,惋惜道:“可惜了这等武道天才却惨遭毒手,实为武林的损失,我大燕的遗憾。”
年少时端木流芳武功傲视同龄,打遍燕北之地,不可一世。听闻李长歌大名,心中甚是不服,便独自前去太行派与之切磋。二人虽说都为武道奇才,但之间仍有差距,最终端木流芳败于剑仙之手。
此败也令其痛定思痛,收敛些心中傲气,沉心修炼。这次交手,李长歌之威在端木流芳心中留下难以磨灭的印象,剑如游龙,身如重云,不负仙人之名。
那打探情报的黑衣人见端木流芳眯着眼睛沉思,轻声试探道:“大人,属下所探消息已皆数上报,可还有吩咐?”
端木流芳挥了挥手,示意其可先行离去。
黑衣人得命,如释重负,躬身后步退走,将房门轻轻掩上。
房门重新关上,偌大的书房空荡荡的,唯剩下端木流芳独自一人。
先前为防情报外泄,端木流芳将屋中侍奉的佣人全部遣出。如今得知太行灭门后,脑袋一片混乱,心中上下起伏,也不愿他人再扰。
武当遭灭之时,武林便是掀起惊天巨浪,久久难以平静,议论之声随处可听。
如今,不过才有几个月的时间,北斗神教又对太行派下手,并将万人仰慕的剑仙李长歌打下山崖。
端木流芳一声叹气,浑身无力,一屁股坐倒在椅子上,口中喃喃自语道:“北斗神教是要翻天了吗?先灭武当,再诛太行,如此行径,怎么能再去容忍……”
如此话语自端木流芳口中说出,平淡之中携有一丝担忧。
大燕江湖自五十年前与魔教断魂崖一战后,便再无大的风浪,各门各派形成默契,不约而同维护稳定局势。大家都不希望再爆发大规模的争战,使生灵涂炭,打破形成的秩序。
如今北斗神教所作所为实在有违江湖之约,武当与太行两大公认武林巨擘皆是覆灭,有怎知下一个遭受灭顶之灾的是不是自己。
端木流芳将桌上的一件精美翡翠玉雕拿在手中,反复摩擦把玩,翡翠的冰凉入手也令其脑子清醒了几分。
他自言自语:“或许凤阳所提的联合抵抗北斗神教理应借鉴,若是在这么下去放纵北斗神教,武林便是要变成了北斗神教的武林。”
想到此处,端木流芳便是不再多做停留,从椅子上站起,推开掩着的屋门,向门外走去。
自归家的这些日来,端木凤阳在端木府邸上午固定随先生重温治国之法。
毕竟年纪较起先前长些,又外出游历归来,端木凤阳眼界开阔,见识广博,对于许多国家大事都有自己见解。
与先生意见不同之处,均据理力争,其看法独到新颖,一针见血,常引得拍手赞赏。
日子长了,二人亦师亦友,时常对坐饮茶下棋,不再似小时那般拘束,端木凤阳是以才学博得了先生的认可。
这日,天朗气清,惠风和畅,端木凤阳与教书先生闲来无事,便是在锦鲤湖畔的小亭子中手谈。
此亭方位极佳,临湖而建,下棋之余可观千尾锦鲤翻腾,水风自湖心拂过,甚是惬意。
端木凤阳自幼学习围棋,棋力不俗,教书先生难以匹敌,便是被让七子,执白子先行。
第一子落在天元,纵横十九道之中,无可厚非。玉石棋子敲击在檀木棋盘上,落子清脆悦耳,让人听来也为享受。
教书先生轻轻捋了捋不长的山羊般胡须,无意说道:“大燕如今外有周蜀二国虎视眈眈,内有民心不稳贪官横行,这国不好安呐。”
端木凤阳手持白子,头也不抬,回道:“本是家大业大,却奈何这代掌家人不争气,又能怪得了谁。”
先生自然能听得出来端木凤阳对燕帝所作不满,但也不能直言回复,便是教诲口气道:“身为臣子,朝中大家世族,此话万不可外说,实为不敬。陛下身负雄志,一心欲创下大事业,名存清史,却始终未遇到治世之能臣辅佐。”
“依我看来,大燕落得这般情境,还是陛下只顾外敌,不理内政而造成祸端。在他心中,击败周蜀一统天下乃头等大事,而安邦安民却不值一提。”端木凤阳道。
教书先生回复道:“史书你也是通晓,穷兵黩武乃历代大燕皇帝通病,但万幸是先帝在时,不缺能臣名将。而到了陛下这代,放眼朝廷,真正可用的只剩下了智绝刘少牧一人。”
端木凤阳一子落盘,将一十八颗黑子连贯,活了条大龙,继续说道:“刘少牧虽说也才高干练,但如今天下英雄屡出,西蜀出了个叶知秋,北周又冒出王旸逍。刘少牧比起这二位来,便显得相形见绌了。”
先生手持白子,试图自中切断黑子大龙,说道:“叶知秋也好,王旸逍也罢,皆是千年难遇的奇才,刘大人自然不敌。但好在我大燕有百年积攒的雄厚底蕴,仍有资格与那周蜀而国一较高下。”
端木凤阳不以为然道:“借先人之光,非长久之计,大燕若兴,还需自强!”
黑子落下,终是以风卷残云之势将一大片白子吃掉,占据了大半边地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