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飞狸不来山河大会也就罢了!怎么还去助纣为虐?”
“她平日就不受江湖规矩管束!”
“肯定是异邦贼子给了她天大的好处!”
“若玉飞狸真成了异邦人的走狗,即便她是天下第二,我等拼了命也要让她死无葬身之地!”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说得义愤填膺,慷慨激昂,恨不得立刻把玉飞狸揪出来问个究竟。
冷少卿面色晦暗,压了压手掌:“诸位稍安勿躁,冷某虽然武功比不得玉飞狸,但她终究是江湖中人,做出这等事,冷某责无旁贷。此去戊城,也是为了问一问她...”
“冷盟主!玉飞狸狡猾,不如我们同你一块儿去,也好帮衬帮衬!”
“对!我们和你一起去!”
有人应和道。
冷少卿感激地开口:“不必。各位只管守住自己的地盘,冷某自会妥善处置。”
在众人对冷少卿的大义深表敬意的时候。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响起了。
“你们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呀!”
甯莞莞反对的声音与此时同仇敌忾的气氛极其不融。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她身上。
冷少卿一看是她,眼底不禁流露出一丝轻蔑,但此时正是用人之际,他还是和气地笑道:“甯圣女有何高见?”
“没什么高见。我就不信,你们没听说异邦人掳走了两千秦罗南夏百姓的事!玉飞狸不过是为了救他们,给石颐斐治腿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你们别抓着不放。”
甯莞莞听言岁离说起过这件事,所以毫不犹豫地站了出来。何况她对玉飞狸还有那么几分佩服。
这番话说出来,众人先前的态度似乎有了变化。
玉玑子本就不喜冷少卿,如今逮着机会了,少不得奚落他一番:“玉飞狸一片好心,到了冷盟主嘴里,反倒成了人人喊打的走狗了。”
少林方丈空劫本着慈悲为怀的态度说道:“百姓性命为重,玉飞狸此去戊城并不为过,若能救回百姓,是她的功德。如今没有任何证据证明她投靠异邦人,诸位没必要恶语相向。”
紫玉庵似乎不想谈论这件事,沉默着没有说话。
空劫在江湖上也算是德高望重,他这么一说,方才还在喊打喊杀的人顿时不再说话了。
“冷某倒是差点忘了,当初玉飞狸救过方丈。”冷少卿面带微笑,心中却在暗骂空劫老秃驴多管闲事!
空劫知他话中有话,面不改色地说道:“这是两码事,老衲不过是实话实话罢了。免得无端冤枉好人。”
“可不是么?”玉玑子冷笑道,“早早给人家安个罪名,也不知道冷盟主到底是何居心!”
“你!”冷少卿刚想发作,被蔡司拉住了。
蔡司沉稳地说道:“诸位,盟主是在为大局考虑。玉飞狸与江湖中人极少往来,大家对她不甚了解。如今虽说她是去救人,但也不能说明她没有别的居心。诸位别忘了,金玉令是她发出来的。她找悬赏业火令的金主有何图谋,在座各位有谁知道吗?”
周围陷入沉默。
蔡司平静地看了看周围:“倘若玉飞狸真救回了两国百姓,并且与异邦人再无瓜葛,她就是英雄,盟主亲自去迎接她回来,不为过吧?若她与异邦人纠缠不清,盟主肃清反贼,为民除害不也是分内之事?这有什么可质疑的?”
言下之意就是各位不需要小题大做,你们少林寺和武当山的人也不用冷嘲热讽。
“蔡某听闻,玉飞狸此次前往戊城,是得了朝廷允许。虽说朝廷是好意,但是放纵异邦人横行霸道,未必显得软弱了些。当然,蔡某也只是说说而已。咱们江湖中人与朝廷没什么往来,这些不是我们该操心的。”蔡司意有所指地说道。
比起冷少卿,蔡司的话更加滴水不漏,让人找不到可以反驳的点。同时又引人深思。
江湖中人直来直去,跟长期与权谋打交道的人比起来,考虑得不会太过深远。一部分被冷少卿和蔡司蛊惑的人,心中隐隐已经在猜想,难道朝廷真的无能到这般地步了?
不过,也有很多头脑清醒的人,保持着中立的态度。他们心中自己有杆秤,不需要别人指点。譬如三大门派,以及顾君怀和甯莞莞这些有自己想法的人。
这片江湖有个不成规矩的规矩,凡遇大事,要祭天三日方可出行。
除了求个好兆头之外,也是让众人能与牵挂之人好好道别。生怕壮士一去不复返,从此与亲朋好友阴阳两隔。
无量城自这日起,分外热闹。
而戊城边界处,沉寂的秦罗营地再次被石颐斐痛苦的叫喊声唤醒。
他的痛苦无异于秦罗将士们的欢欣。不过却也让他们对玉飞狸的手段感到畏惧。连他们自己都怀疑,玉飞狸到底是来折磨石颐斐的还是来给他治腿的。
两个营地里,心情最好的人,莫过于景长天。
漠人那边派了两拨人来请玉飞狸,得到的话都是玉飞狸正在给石颐斐炼药,让回去等着。
这是拜景长天所赐。
他美名其曰想多听听石颐斐痛苦的声音,实际上却是拉着罗烟凝帮他重新易容。
罗烟凝觉得他无理取闹,却又拿他没有办法。本来想给他下药让他安静点,奈何景长天笑盈盈地说:“烟凝,若你给我下药,那我明日就去告诉樊肃实情。”
逼得罗烟凝只得咬牙切齿地顺着他。
等他们去到漠人营地,石颐斐已经痛苦地叫了半个时辰了。
“喂水了么?”罗烟凝上马车后问道。
呼延恕连连点头:“喂了喂了!”
“嗯。”她应了一声,才看向石颐斐。
比起上次,这次更加让他感到痛苦,惨白的脸,颤抖的嘴唇,眼里布满了血丝,嗓子里情不自禁地发出一声声低吼,狼狈到了极点!
景长天顶着这张笑脸,看向石颐斐的眼神全是嘲弄和戏谑,被异邦人奉若神明的骄子,竟然会被折磨到这种地步!
目光掠过罗烟凝,她脸上没有半点同情和怜悯,如同波澜不惊的古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