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蝉鸣,河滨水声潺潺,倏忽一个黑影从树下跳下,“你这白痴,肯定又是你曝露行迹,就不能再长进一点?”
这种冷淡毒舌的风格属于瑟瑞特,绑着头巾的他只看上半身有点像忍者,不过下半身穿的是修身皮裤。
“胡扯!跟我无关好吗,威克都变成狩魔猎人,还感觉不到才是麻烦大了!”第二个黑影从树后转出,戴着中世纪刺客兜帽的奥克斯,话痨开朗依旧。
“有趣的是小安古兰比咱们亲爱的维克多还早警觉!这个进步幅度比狩魔猎人更夸张,去年她可是从头到尾一无所知。”巨岩后浮现巨岩的影子,魁梧雄壮、头顶十字疤痕的光头,赫然正是“古勒塔的雷索”!
抛下搅拌棒,维克多心情极好,向前几步与三人一一拥抱,把他们带到火堆旁。
在维克多心底,这些蝮蛇学派的猎魔士都是好朋友,不常相见却可以交托腹心的那种。
去年在下水道对抗吸血鬼女时,他们及时出现提供帮助,接着维吉玛湖畔宴饮,一番酒后吹嘘交心论迹坟场胡闹,几人建立起很不错的交情。
再者雷索临别无私分享的精力汤配方,到现在都是常用饮品,维克多常怀感念。
而安古兰若无其事地帮忙安顿座位,提供食物与酒水,更证明“友情”没有变质。
久别重逢,这回土豪维克多作东,当然不会像上次只有烤鱼那么寒碜,野猪腿与牛肋排直上烤架,维吉玛冠军先行,胡椒伏特加跟上!
“噢!我的老天爷啊,你这眼睛可真特别,我从没见过么怪异的!”
“闭嘴!烤猪腿它不香吗?塞住嘴没人当你是哑巴!”
“威克你不要在意,青草试炼的后遗症,他擅长胡说八道!”
“没事的,我肯定他是在忌妒!”
“切!我才不需要忌妒,看看这深邃的金黄猫眼,渴望大腿的莉莉安可喜欢了,说每次看到都全身燥热!”
“你这白痴居然把营业用语当真?”
“哈哈哈哈哈哈!”众人都哄笑起来。
空气中充满快活的气息,四个猎魔士加上一个酒宴专家,大块喝酒大口吃肉,吃饱喝足就开始吹牛,讲述别后的武勇列传,这点狩魔猎人与普通男人没有区别。
不过与上次不同的地方在,主要都是维克多在说,加上安古兰补充,因为他们俩过去一年的际遇确实不凡。
尤其发生在史凯利杰群岛的故事,虽然维克多讲得非常含蓄,尽量省略不可思议炼金的威能,但就算是阉割版的“升龙之旅”,蛇派猎魔士这么见多识广的人,都承认跌宕曲折拍案惊奇。
雅鲁加河畔,是蛇与狼玩耍的地方,这天他们喝到天亮。
……
第二天早晨,安古兰还在帐篷里呼呼大睡时,狩魔猎人已经全员清醒,瑟瑞特与奥克斯到丛林里活动,而雷索却郑重邀请维克多到雅鲁加河滨谈话。
大汉严肃的模样让少年也认真起来,于是两人前后脚来到江边,周围空旷没有被旁听的危险。
停下脚步,维克多伸个懒腰,“怎么回事,雷索,你想跟我说什么?”
雷索转过身,蛇眼盯着维克多,看清他眼神的从容,与嘴角的微笑,花岗岩般的面孔也稍微松动。
“威克兄弟,有件为难的事情我想拜托你,本来你不是第一选择,但既然在这里巧遇,我想你或许愿意帮忙。”
弯腰捡起一枚鹅卵石,维克多抛向江心。
雷索的声音低沉厚重,“上次你送给我们的蜂窝与舞动之星,后来在某次冲突中大放异彩,充分证明你制作技艺的精湛。而在我们蝮蛇学派,有一种失传已久的特殊炸*弹,它叫做“北风”,我希望你能帮助我重现它!”
乍听到这个名字,维克多心跳陡然加速一拍,因为他记忆深刻。“北风”是游戏里非常好用的一种“冰冻炸弹”,能无条件冻结一定范围的所有怪物。
炼金术士早就想要制作这种炸弹,那样“液氮急冻”的效果,放到真实环境当然不可能恐怖如斯,但是总该有个原型存在。
可惜来到狩魔世界两年,狼派典籍翻烂也没有这东西,各大图书馆更没听说,没曾想竟然是蝮蛇学派的奥秘!?
想到炸*弹超人又要增加一项利器,工匠精神上头、热情洋溢的维克多,毫不犹豫牵起雷索的手,“我愿意!”
四目相对,两人忽然都想到某种微妙场景的再现……。
若无其事,维克多放开雷索的手,“我是说我愿意帮忙,重现失传的炸*弹‘北风’!”
“我明白,谢谢你蝙蝠侠。还有很抱歉你不符合我的审美,我是不会娶你的。”嘴里说着骚话,雷索的司马脸沉稳如山,“另外还有些小道具,就是你之前用过的***,还有****,也想麻烦你制作几份,当然,我们会付钱的!”
“那是钱的问题吗?”听完要求对雷索翻个白眼,维克多摊手摇头,“凭我们的交情,你这么严肃把我单独找来,还以是什么棘手状况。
就这?
那有啥问题!《维克多的炼金工房》乐意为你服务。”
……
贩卖炸*弹的第一条并且是最重要的规则是,决不能被你自己卖的商品炸伤。
──萨琵恩斯.伊格尼斯(上古语:Sapiens ignis)
……
在遥远南方,尼弗迦德帝国首都,坐落于阿尔巴河畔的宏伟城市──“金塔之城”在夕阳下烨烨生辉。
鞠躬退出觐见室,瓦提尔·德·李道克斯子爵,在侍从们敬畏的眼神里,撢撢肩章,正步离开。
今天真是个好日子。作为皇帝的忠实猎犬,李道克斯先生现在很愉快,因为辛勤的工作得到陛下的褒奖与肯定。
“剑只是统治者手边众多的工具之一,瓦提尔,你的服务物有所值!”
这次对泰莫利亚的潜伏破坏,尽管未竟全功,但是皇帝很喜欢那幅手绘的图画“燃烧的维吉玛”,虽然没能弄回“变异怪物”的制作方式,但只要其他国家也没有,那么尼弗迦德的剑就仍是最锋利的。
不过想到后续的发展,瓦提尔就皱起眉头,弗尔泰斯特居然舍得将白之雅妲嫁给拉多维德五世,结成婚姻同盟,他们之间是各有算计亦或真要和解,需要增加更多人手探查。
再来关于维克多.柯里昂,这个据传“希里”承认的弟弟,史凯利杰的都瓦克因,莫名其妙又混入这次事件中,而他的所作所为,就算符合狩魔猎人的规则,却对整个计划造成灾难性的破坏。
可以说没有维克多,就没有白之雅妲,而没有白之雅妲指认,罗德里克未必会折损,更不会有泰莫利亚与瑞达尼亚的婚姻同盟。
至于变异怪物的制作方式,虽然不肯定是谁杀死阿扎,但按照教授的说法,不是他就是杰洛特干的。
而讲到杰洛特,就又会联系到《燃烧凶兆》,到此为止燃烧凶兆的前提应该全部满足,那么希里真的会重新出现吗?
想起刚才看完报告,皇帝陛下暧昧不明的反应,瓦提尔长叹口气,伟大的恩希尔.恩瑞斯或许惟有这个弱点,他的女儿希里雅。
走到中庭,根据日程安排,本来子爵应该要再批阅几小时的文书,不过现在心情整体来说相当愉快,于是他决定稍微犒赏自己。
没错,他心想,看在诸神的分上,这是我应得的,反正工作可以明天再处理。我要去找“坎塔蕾拉”,在可爱的坎塔蕾拉身边放松身心。
心念既定的子爵再不犹豫,径直改变方向,不回办公室,而是穿过花园离开皇宫。
……
住在尼弗迦德城贸易区,昵称“坎塔蕾拉”的女孩卡席雅·凡·坎亭,是个芳龄十九的女大学生,而因为赞助人李道克斯子爵的癖好,她将金色的头发染成棕色,翡翠绿的瞳孔朦胧神秘。
房间里,垫着枕头趴在床上,瓦提尔·德·李道克斯继续把玩卡席雅·凡·坎亭的手指,“啊啊,还是那么舒服,谢谢你的服务,我刚刚说到哪里了?
噢对,接到后续报告我才知道,咱们的都瓦克因,你有没有印象,上回在史凯利杰的那个伪先知!这次他又掺和进来了,他以为自己是谁,东方来的王子吗?
居然跑到废弃的古墓,把雅妲那条母*拯救出来,要不是他搅局,我这回工作的收获起码会翻上好几倍!小甜心,你说他是不是很讨人厌?”
没有回答,坎塔蕾拉离开床边,表情漫不经心的走向酒柜。
因为李道克斯子爵并不需要她的答案,她只需要按摩与倾听,提供赞助人畅所欲言,想说什么就说什么的松弛环境。
反之如果她表现出兴趣,贸然回答或者提供意见,瓦提尔先生很快就会失去对她的宠爱,并慎重考虑把她沉进阿尔巴河底。
而因为某些原因,一年过去,她的业务仍仅限于按摩,帮瓦提尔按摩──迄今依然如此。
不过坎塔蕾拉在按摩方面的技巧与手段,结合她的热情与专注,足以确保使用者获得极致享受。
“干我们这一行,意外的发生是不可避免,通常只需要排除掉就好,”瓦提尔语气苦涩,“可是这个都瓦克因不行,他是史凯利杰的宝贝,对他使用极端手段必须谨慎,皇帝陛下的态度也模棱两可,只交代我继续观察!这种当断不断简直是──”
不满地哼了一声,瓦提尔·德·李道克斯起身接过坎塔蕾拉双手奉上的酒杯──杯中斟满陶森特的费欧拉诺玫瑰红酒。
名气虽然比不上东之东,但费欧拉诺玫瑰红的香甜口感别具特色,算是子爵的新欢。
喝两口酒放到旁边,瓦提尔手指插进坎塔蕾拉的棕发轻柔抚摸,再次开口。女孩专注地聆听。
“维克多.柯里昂,都瓦克因,”帝国情报部门的首脑喃喃道,“《燃烧凶兆》是个非常狡猾的言语陷阱。毫无逻辑与连结的四句话,甚至没有押韵!但就因为最终结果切合人们心意,而成为被期待实现的预言。
我越来越感觉他是个可恶的骗子,对啊,既然不能直接对他动手,或许我可以尝试从其他地方,比方说与他有联系的那些人下手,揭穿他的真面目……。”
子爵说话的时候,坎塔蕾拉掀开棉被,解开他的睡袍,俯下身开始按摩。
感受到她柔软、炽热又光滑的手指触碰到他身体,瓦提尔在和谐的期待中呼出一口气,真是与生俱来的天赋啊,他心想。
“你知道吗?其实我们现在有个大计划,一个真正的大计划在执行!黑日在上,如果顺利的话,北方将彻底地陷入混乱,任由尼弗迦德予取予求!”
获得褒奖心情很好,身心舒适松弛的李道克斯,不知不觉讲起某件不该说的,真正必须潜藏在黑暗中的机密。
而在子爵背后,缓慢又富有技巧地运用自己的按摩天赋,卡席雅·凡·坎亭嘴角上翘,她有预感又将获知一个新的“秘密”!
作为帝国女术士艾希蕾·瓦·阿纳兴放在瓦提尔身旁的眼线,过去一年多的按摩疗程中,子爵告诉她的每句话,每段枝微末节的信息,说过的每个字眼,卡席雅都会在事后,半点不差地复述给女术士。
但从来没有任何一刻,瓦提尔说的话,让她像现在这样发自灵魂深处的震颤!
“坎塔蕾拉,你相信**可以被**吗?”
对中世纪人们来说,这个话题的震撼性无庸置疑,饶是卡席雅期待听到秘密,那双稳定的手也不禁微微一抖,而李道克斯子爵立刻就感觉到了。
猛然醒悟自己正在说什么,瓦提尔霍的坐起身狠狠盯着坎塔蕾拉,就像要把她嚼碎吞吃。
而女大学生表现出恰到好处的无知害怕,“对…对不起,那个字眼太吓人了……”
子爵深呼吸,感觉或许是自己多疑,但李道克斯也再没有享受的心情,拒绝坎塔蕾拉的服侍,他翻身下床穿好衣服。
“不要在意,我只是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必须要现在去办,过几天我再来看你。”临出门时,瓦提尔·德·李道克斯子爵,温言抚慰不知所措的女大学生,然后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
他已经下定决心,回去就派人来处理掉坎塔蕾拉,过去一年她已经知道太多,这件事非常重要,必须要现在就办。
而倚门含情脉脉、温柔目送瓦提尔离开的卡席雅,关上门立刻从床下拉出打包好的行李,用烛火点燃窗帘床单,然后钻进密道开始逃亡。
她很清楚自己听到的不只是个秘密,更是个“致命机密”,再不走肯定死在这里。
当晚,“金塔之城”贸易区发生火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