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考队顺着山道飞奔着,常沙断了双腿,只好由扎西背负着,所幸这战士也真坚韧,受此重伤清醒后依然扛着枪警戒四周,随时为队友们提供火力。
这地下世界凶险难料,什么地方都不能呆太久,科考队在湖中屿休整片刻便既出发,由于方才一阵变故,行程大乱,张教授提议沿着水流寻找通往地上的出口,姜队长等几名经验丰富的队员都赞成,于是众人循着活水逆流方向行去。
在地面上,只要迷路,顺着水流找寻人类文明聚居地大体上总是不会错的,这里也是同样的道理,只不过要反过来,朔流而上寻找地下水的源头。
行了一阵,一切如常,拐过了一个弯,姜队长突然叫道:“卧倒!”
还没等众人反应,风声疾至,又快又凶,但是比风声更快的却是杀机,常沙头颅爆开,无声地摊在了扎西背上。
那杀机并非蝙蝠等任何自然界的凶物,它出自人手,但是凶甚百倍。
那是一颗子弹,一颗加了消声器的狙击枪射出的超越风声的金属弹头。
姜队长连悲愤都来不及,直接开枪反击,其他队员由于环境混乱事发突然,加上听令后立刻卧倒,都没发现常沙已经没了,只有扎西突然觉得大团液体泼到他头颈上加上血腥气浓烈心觉不妙。
莫道难配合姜队长左右夹击黑暗对面的不知名敌人,对方显然艺高且心黑手狠,潜伏在暗中悄悄观察看准常沙是重要火力点且有重大缺陷,于是刚一发难立刻以雷霆之势秒杀常沙,斩断姜队长一臂。
黑暗中双方枪声大作,姜队长又惊又怒,听枪声对面至少有四挺机枪,几乎一个步兵连的火力,操纵者却不超过五人,而且精准度极为惊人,这种部队居然出现在华夏腹地的地底下,这简直就是在南极洲碰到了勐犸象的感觉。
而且对方先声夺人击杀常沙后并没有继续痛下杀手,而是猫戏耗子一样在各队员身边擦过,不然以对方展现出来的能力和突然性此时科考队已经团灭了,很显然对方不准备立刻消灭他们。
世上绝没有差到这种地步的枪手,有的话就是真正的人体描边大师。
“撤退。”姜队长下了命令。
科考队立刻原路撤回。
黑暗中,一名全身包裹在全封闭战斗服中的战士向通讯器汇报道:“命令执行完毕,目标已原路返回。”
“这是怎么回事?他们是什么人?为什么攻击我们?”见对方没有追击,稍微停顿下来,唐春姣一连三个问题蹦出来。
姜队长道:“对方的目的不是要杀我们,而是逼退我们。”
“你怎么知……啊!!”唐春姣这才看到扎西背上的无头尸体,险些晕了过去。
众人呆愣愣地看着,姜队长克制情绪悲愤道:“他们狙击了常沙是立威,之后有意没有杀其他人,否则那种情况我们一个都活不了,他们肯定有别的目的。”
张教授说道:“敌人的来历你有想法吗?和我们刚刚发现的尸体是一伙吗?”
姜队长仔细想了想,摇了摇头:“交手时间太短,我连他们的武器都没分辨清楚,不过是一伙的可能性很大。”
张教授道:“敌人不让我们过去,说明我们很可能走对了。”
姜队长道:“但是前方的情况,要突围过去,绝无可能。”
张教授道:“那倒不然,既然思路是对的,那么一定还有别的路可以出去。”
姜队长道:“如果敌人在别的路也设了关卡。”
张教授摇摇头:“可能性不大,除非这地宫就是他们的老巢,不然他们不可能有太多人手调度,如果他们真的和刚才的尸体是一路人的话那么这个可能性也可以直接排除,总的来说他们和我们处于同一境遇,甚至可能更狼狈一点。武器多装备好是他们的优势,但不是绝对优势,在这错综复杂的地下世界我们未必没有机会。”
曾泰在心里很想问一句老师你到底什么专业的,怎么一个考古学家会行为分析,懂心理学,通晓奇门遁甲,现在好像连打仗也会。
唐春姣开口问道:“他们怎么知道我们的方位的?然后提前在前面设伏。”
姜队长沉思片刻,眼中利芒一闪,一柄99式伞兵-刀脱手而出,飞射向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将一只老鼠钉在地上。
“遥感侦察鼠!”张教授看着老鼠身上的连接天线惊道。
姜队长说道:“是我大意了,怎么可能有老鼠看见人不跑远还一路吊着的。”心中却发难,敌人的能力和技术水平和这支小小的科考队差距实在太大,他们虽有三名武者,但论综合素质也就姜队长自己堪堪达到敌方的平均水准。
讨论了一会也没有好办法,还是决定先另找出路。
“队长,那常沙怎么办?”莫道难眼噙泪水说道,队伍里他和常沙王建勋都是部队调出来给科考队的,早年又一起在姜刚强手下受过训,感情最是要好。
姜队长默然片刻,眼下的情况显然无法为常沙收敛尸体,行动由考古变成打仗,带着行军更不可能,只好决然道:“就地掩埋。”
“不行!”唐春姣道:“这里有大虫子,会被吃掉的。”
张教授道:“探索未知的人死于未知之口也算是死得其所。”
唐春姣不敢置信地看着张教授,张教授直视她双眼道:“小唐,不是我冷血,我们科考工作者,本身就做好了随时献身的准备,这个准备不止是死亡,而是死在任何时候以及任何地方,只要是在前进的路上,这是所有探索未知的人们的觉悟。”
姜队长故意把头撇过一边,他即是军人又是老科考队员,对这句话的理解更为深刻,张教授说得不算太直白,试问当世人类历史上的险地,包括南极北极,哪一个角落没有静悄悄的长眠着曾经充满梦想的人。
开拓者是幸福的,悲哀的,勇敢的,绝望的。
最终,他们还是把常沙留下来了。
又少一人,科考队沉默着强行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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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与人之间的相识其实注定是悲剧,本来是陌生人,谁也不认识谁,因为各种原因聚在一起,知道了彼此的名字,就算是认识了,聊得来的越来越熟,突然有一天那个聚在一起的原因消失了,于是大家各奔东西,又去认识新的人,过往认识的人渐渐褪色为一个名字、一点模湖的记忆,到最后看着照片连名字都想不起来了,人也就成了陌生人了,就像他从未出现在你的生命里。
在毛菁沁这里刘劫大概就是这么个人,不算朋友,甚至不算很熟,只是知道,世上曾经存在过这个人。
如果毛菁沁有人生档桉这种东西的话,刘劫的名字根本不会出现在里面,因为在她年老的时候,这个人在她的世界里也就彻底消失了。
路明非是个白痴,暗恋女生也能暗恋到全校都知道,刘劫就聪明多了,整整九年,从来没有人想过他们会有什么联系,连毛菁沁自己都没能察觉,甚至初中时刘劫的同学根本没人知道他认识六班的毛大女神,甚至交情不菲,做过六年同学,两年同桌,三年一起去老师家辅导的关系,不然肯定来找他搭桥认识了。
这才是高水平的暗恋水准,无人知晓,无人能琢磨,暗于校园之间,深藏九幽之下,隐极忍极,真是从小就展现出过人的心机城府,将来必成……坑神啊。
这真是,坑死自己了。
同学真是一种神奇的生物,几十年后,你们能想象彼此曾完全平等毫无间隙地坐在一起吗。
也许不会再相遇。
刘劫也完全没想到会在这种地方以这种方式重遇故人,沙漠中遇到这支科考队时,他一直打量那几名武者,也从没注意过这个女医生。
所以刘劫一直在沉默,不知该如何开口,而毛菁沁也一直沉默,尽管她很想说话但同样不知该如何打开话题。
两人就这么走着,很小心地保持着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