僧袍小姑娘似乎听到了李义的低声自语,小脸上很快便泛起一抹微笑,那笑容,纯净而不加渲染,带着满满的童真。
李义看到僧袍小姑娘小脸上那抹满是童真的笑容,竟不自觉的跟着勾了勾嘴角,微微弯腰,凑近那僧袍小姑娘:“你不怕我?”
“你虽然拿着剑,但你不是坏人。”僧袍小姑娘天真可爱的小脸上带着十分坚定。
“哦?那你怎么知道,我不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大魔头呢?”李义说这话时,再次凑近半分,边凑近边压低自己的声音,使自己的声音更加符合那大魔头的身份。
僧袍小姑娘水汪汪的大眼睛看到李义这番举动,非但没有害怕,反而笑得更加灿烂:“因为师父曾经告诉过小可,人性本善,任何恶人,哪怕是十恶不赦的大魔头,在他们的内心深处,也有着最后一丝善念,只要唤醒他们这丝善念,就能帮助他们改邪归正,挽救他们于水火之中。”
“你叫小可?好名字!”李义听完僧袍小姑娘的话,露出了一个很久未曾出现过的,大大的微笑,他能清楚感觉到,无论是观佛钟,还是跟这位僧袍小姑娘谈话,无形之中,他的心境都平定了不少。
“嗯……”僧袍小姑娘偏了偏小脑袋,略微思考片刻,继续奶声奶气的开口:“看在你不像是坏人的份上,那就勉强允许你叫我小可吧!”
天色已晚,不见了山下花草嫩芽,只留下天上繁星点点,皓月一弯,虽不见花草,但清风带着花草香吹拂着山巅,此时这山巅众多香炉灯火处,反倒是个吹风赏景的绝妙场所。
李义转身,来到山巅边缘坐下,微微抬头,望着那漫天繁星,星光点点洒下,宛若流萤飞舞,可惜,只有夏季才有流萤。
一道小小的身影悄悄来到李义身旁,学着李义的样子在山巅边缘坐下,水汪汪的大眼睛随着李义的视线,好奇的望向那璀璨夜空。
李义听到动静,转头看向坐在身旁的僧袍小姑娘,竟一时没有忍住,伸手揉了揉小姑娘的脑袋,冲她微微一笑:“你知道吗?这天上的星,都是世间的人变成的,人生一世若蜉蝣,俯仰之间,便是百年光景,这百年,足以使天上添很多星,世间,也少了很多人。”
僧袍小姑娘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但小脸上却依旧带着些许懵懂。
李义见她这幅模样,轻笑着叹了口气,漆黑眸子望向夜空:“不懂也没关系,等你长大了,自然就会明白了,到时候,你就会明白我为什么要撒谎,就会明白我为什么看佛钟,就会明白,我为什么偏爱这漫天繁星。”
或许,两人此刻都不知道,在不久后的某一天,僧袍小姑娘真的在一瞬间,便长大了。
那是一种很奇妙的成长,但这种成长,往往伴随着痛苦,甚至绝望。
僧袍小姑娘看到李义的神情有些不高兴,也随着伤感起来,不知过了多久,山巅凉风带着阵阵花草芳香扑面而来,小姑娘用稚嫩的奶音,哼着一首很古老的歌谣:“少年郎,少年郎,少年牧小羊,女儿不抹女儿妆,青草轻轻扬,吹落黄花坠,赠与少年郎,赠与少年郎,少年郎,少年郎,少年牧小羊……”
李义听到这首歌谣,浑身一震,连灵魂都激动的在颤抖,李义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但那种激动,却是确确实实的来自灵魂深处,一听到那首歌,便莫名的,想要大哭一场。
“你唱的,是什么歌?”李义强压下激动,但即使如此,声音依旧略有些颤抖。
“我不知道。”僧袍小姑娘懵懂摇摇头,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望向那座佛钟:“是它告诉我的。”
李义闻言,随着僧袍小姑娘的眼睛望向那座佛钟,只见佛钟周围,数只彩蝶翩翩起舞,李义再也没有忍住,热泪夺眶而出:“娘亲……”
兰芷,兰芷,皆是香草。
香草,便会引来蝴蝶。
僧袍小姑娘没有出声,但如果借着这一轮月光仔细看的话便会发现,她也在偷偷抹眼泪。
不知为何,看到眼前提剑人,便会心痛。
夜深了,李义仿佛大醉了一场,径直躺在山巅,沉沉睡去,不时有两只彩蝶飞来,停留在李义眉间,感受着那蝶翼煽动,多希望,蝴蝶这是在催他睁开眼,睁开眼后,便能再见到娘亲……
皓月银辉,星光洒洒,清风拂面。
不时有几只彩蝶迂回婉转。
李义躺在山巅,闭上双眼。
丝绸之路上,即使是在夜间,也有商旅不停来往,灯火照了一路,如果居高向下望,便会发现夜晚的丝绸之路,就像是一条火蛇,蜿蜒盘腾数千里,连接着中原与西域的商业和文化交往。
此时在众多商旅中间,走着一个和尚。
那和尚手中提着一杆几百斤众的杀人杖,脖子上挂着一串吓人的阿修罗佛珠,逆教规左坦的若青百纳僧袍吸引了不少来往僧人的注意,不管是大小何种僧人,都不免在心中说上一句:“大不敬!”
那和尚好似看不到众人炙热的目光般,对此颇是不以为然,自顾自的提着手中禅杖,缓缓前行,看他的行进目标,却是那西域境内可排得上前三甲之列的梵净山!
和尚满脸都是浓密的大胡须,若非那顶上金光,都看不出这是个和尚,和尚从中原大禅寺来时,普济活佛跟他说了两个字:“随心。”
哪怕没有普济活佛这两个字,和尚依旧过的随心所欲逍遥自在,普济活佛所说的这两个字,只不过是给自己这当师父的弄一个台阶下罢了。
大禅寺第十九弟子灭离伐望了望远处那坐巍峨高山,约莫是赶路累了有些口渴,随便走进一家客栈扔下几枚铜板,端起一碗酒便连酒带碗一并拿出客栈,边走边大口喝起来。
这番举动看得过往商旅一阵心惊胆战,丝绸之路上的客栈,可不是什么善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