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吃的超级堵心,偏偏更堵心的还在后头,吃过饭也就到了上学的时间,石可领着妹妹去学校了。
这个时候瑞民才将自己的真实目的暴露出来,他翘起二郎腿说道:“嫂子,我这回来,还有一个事跟你说。”
王英原本以为瑞民这次来不过是因为结婚了,带老婆孩子到亲戚家认认门,没想到他还有事跟自己说,王英抬抬眼皮看了一眼瑞民,“说吧,啥事?”
瑞民开门见山的说道:“我算了个帐,当年咱做麻花生意的时候,我可是没少出力,麻花基本上都是我卖出去的吧。”
这个倒是实情,当年虽说家里人都出去卖过麻花,但主力确实是瑞民,王英问道:“是啊,怎么了?”
瑞民:“我觉得你们分给我的钱不对。”
王英只觉不可思议,“怎么不对了?”
瑞民:“肯定不对了,大头你们拿去了,就给我个小头怎么能对喽,还有,我还给家里买过面呢,最后也没给我钱。”
王英就从来没有记得瑞民买过面,“你什么时候给家里买面了,面都是你大哥从外面稍回来的。”
瑞民信誓旦旦的,“我说买过就买过,可能时间长了你不记得了。”
王英觉得瑞民提这个肯定有他的目的,她直接了当的说道:“老四,你就直说吧,你什么意思?”
瑞民:“当年你少给我钱了,现在你得给我补上。”
儿子这是干什么吗呀?孙秀芳扯扯瑞民的袖子,想去阻止他,“老四,你说啥嘞?”
瑞民一把甩开孙秀芳的手,“娘你别管。”
王英肺都要气炸了,当年为了瑞民石大勇费了多大的劲,给他办户口,给他找工作,现在好了,他还来跟自己算账了,既然你想算账,那咱就算算,“你当年在家吃,在家喝,我给你算过钱吗?”
瑞民冷笑,“哪家雇人不管吃管住的?”
王英冷哼,沉声道:“你要是按雇佣来算,那好,你大哥给你的钱,就是他给你开的工钱,我们卖多少钱跟你有关系吗?”
瑞民一噎,强辩道:“那不行,我才能吃多少钱,你这样算不合理。”
王英:“你说你能吃多少?家里四个孩子加一起没有你一个人吃的多。”
儿子这也太不像话了,怎么能这样对待王英,老太太急出一身虚汗,“瑞民,你可别再说了,人不能没良心。”
新秀一看气氛不对,忙领着孩子躲了出去。
瑞民今天是铁心要拿钱走,他才不管别人怎么说,“娘,你这话说的可不对,我要回我该得的,怎么就叫没良心了,都说人死账不烂,嫂子,你不能因为我大哥死了,就不认这笔账吧。”
王英哆嗦着嘴唇说话都语无伦次了,“好,好,你大哥真好,这就是他掏心掏肺换来的好兄弟。”
瑞民一副赖皮脸的模样,“嫂子,话题你不用往旁里扯,我今天过来就是来算这笔帐的,你就说你给不给吧?”
“老四!你怎么能这么对待你嫂子!”孙秀芳实在是看不过眼,她把瑞民拉到一边,点着脑门子开始教训,“当年家里卖麻花,本钱可是你大哥自己拿的,他又得买油又得买面,你只是出去卖卖,分给你那些钱已经不少了,你哪根筋不对了,事情都过去了这么些年,又来跟你嫂子要钱!”
“娘。”瑞民对孙秀芳实话实说了,他压低声音道:“新秀带两个孩子过来,现在一家四口都吃我自己的,你儿子没本事,一个月挣那点钱养活不了这些人,而且新秀肚子里又怀了一个,再过几个月就要变成五口人,我又没有划拉钱的本事,我能怎么办,算算也就只能来管嫂子要了。”
孙秀芳:“娘不是给过你四百块钱,钱呢?”
瑞民:“新秀怀孕,我用那钱给她补充营养用了,现在还剩一点不敢动,我总得留出来新秀生孩子坐月子的钱吧。”
可怜天下父母心,孙秀芳听儿子这么说,心里理解儿子的难处,便不是那么生气了,她语气缓和的说道:“那你也不能用卖麻花当借口逼你嫂子,你跟你嫂子好好说,可以先借她点钱用,你嫂子还能不借给你吗?”
瑞民嘴一咧,“娘,看你说的咋那么简单呢,借,借我不得还吗。”
“你――。”孙秀芳还想做儿子的思想工作,她好声好气的说道:“老四呀,你嫂子她也不容易。”
“娘,看你说的,这年月谁容易呀。”瑞民一把将孙秀芳拔拉开,“这事你别问了,我去和嫂子说去。”
真是太憋人了,王英恨不得大哭一场发泄一通,偏她在人前还故作坚强,见婆婆把瑞民拉走了,自己坐在一边生闷气。
瑞民:“嫂子,你赶紧拿钱给我,我还得赶下午车回去呢。”
王英一眼都不愿意看瑞民恶心的嘴脸,她把脑袋扭到一边,“我没钱!你该找谁要去找谁要!”
瑞民不信,“你咋就没钱了,大哥死的时候公家不是给了五百块钱。”
王英动了气,你算是什么东西,还惦记着石大勇的那点卖命钱,她怒斥瑞民,“给五百快钱怎么了,那钱就一辈子不动了,去年年下里,娘生病住院你掏一分钱了,不都是从那个钱里出的!你大哥可是兄弟六个,娘不光光是我一个人的娘,你们倒好,一个个都撒手不问事了。”
去年年根,孙秀芳得了一场大病,王英吓得连夜到队里找值班调度,求过来一辆车,连夜拉到医院,整个过年期间都是王英在医院里伺候,瑞民过年过来走亲戚,知道娘病了,只是到医院看了一眼,一分钱也没有掏就回去了。
王英觉得,婆婆住院了,她有义务给老家的几个兄弟说一声,结果信是寄出去,可连个信皮也没见回。
那次住院孙秀芳可真是受了感动,同病房的病友都羡慕她,有人当时还问她来着,“大姐,那是你闺女吧。”
“不是,是我儿媳妇,”孙秀芳当时就落了泪,“我这个儿媳妇不易呀,我儿子没了,她带着四个孩子和我这个老太婆过日子。”
孙秀芳现在很纠结,她既不想难为王英,也不想儿子为难。
瑞民:“我就不信娘看个病能把五百块钱都花没了。”
王英一句话怼了回去,“花不花没关你什么事,你有什么资格过问?”
瑞民:“我也没说我有资格,但你欠我的钱不能不给我吧。”
王英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两行热泪滚滚而下,“老四,你拍拍胸脯问问自己的良心,你问我来要这钱你要得着吗?当年你大哥哪地方亏待你了?他把你从老家弄出来,还给你找了工作,费了多大劲你心里有数吧?现在好了,陈年烂谷子的事你都能当成理由来给跟我要钱……”
孙秀芳见王英哭得伤心,忙扯了一条毛巾来给王英擦眼泪,“英子,你别哭,我好好说说他。”
王英接过毛巾,指着瑞民问孙秀芳,“娘,这是你养的好儿子,还是养的一头白眼狼?”
新秀支着耳朵听里面的声音,听到王英哭了,从门口偷偷探过脑袋往里看,二小和妮儿也有样学样,都趴在门框上往里瞅,妮儿看了一会儿,抬头问新秀,“娘,大娘怎么了?”
新秀忙把两个孩子领到一边,“娘也不知道你大娘怎么了。”
新秀刚来没多久,又不了解当年的事,孰是孰非她可没有发言权,不过看王英这个表现,好像是瑞民做的不对,但瑞民是她男人,她应当是站在瑞民这边的。
“什么叫白眼狼,嫂子你说话怎么这么难听?”瑞民不高兴了,“我不过就是和你算算老账,怎么就和白眼狼扯上关系了。”
“看你行的事,哪一条是人能做出来的?你大哥刚死,尸骨未寒你就……”王英说到这里,急忙刹住话题,新任的四弟妹可是就在院子里,王英潜意识里还想给瑞民留个面子,“这个事咱就不说了,就说你在家里住了那么些年,包括你工作后,你往家里掏过一分钱没有?回到家就跟大爷似的,当年我生想想,刚生下孩子几天,人还在月子里,有一次想给孩子洗几片褯子,你看见了,没说搭一边手,还把自己的衣裳都脱下来按到水盆里让我洗。”
提到生想想,孙秀芳不好意思了,当年她因为嫌弃王英生的是闺女,伺候月子根本不上心,有时候看见盆里有脏褯子还装作没看见。
瑞民的所作所为王英只觉罄竹难书,她一笔一笔的数落给孙秀芳母子两个听。
“行了!你扯那些个干什么。”瑞民不耐烦了,他打断王英的话题,“我今天过来就问你一件事,你给钱还是不给?”
王英断然拒绝,“不给!我刚才告诉你了,我没钱。”
“不给是吧?”瑞民一屁股坐到椅子上,“不给我就不走了,从今天起,我们一家四口就住这了,正好让新秀在这里生孩子,还有人给伺候月子呢,多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