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了死人堆,重归雾气之中,他们又回到了湖水边,却再也看不到蛟龙的身影了。
陈一何、吴熔以及小宫主三人,一同为东方星疗伤。
东方星的伤势非常重,体内经脉也断了好几根,好在都是跟她一个级别的高手为她疗伤,估计只需七至十日,她的伤就能痊愈。
在昨天,他们无意中找到了又一位熟人的坟墓,是周凯的。
“想不到堂堂皇子,竟然落得如此下场。”陈一何不禁唏嘘道。
“已经不错了。好歹还给他安置了一座坟,东方姑娘,可是连坟都没有,直接扔死人堆里的啊。”吴熔说得一点没错。
陈一何也无话反驳。他很不喜欢周凯这样的人,可是当周凯与他一样是门生的时候,丢了性命,他难免又觉得有些可惜,甚至是同情,“还好死的不是我……”
东方星悄悄问过陈一何几次龙王怎么样了。
陈一何只能无奈地摇摇头。
转眼三天过去了,东方星的伤好得比想象中的要快上一大半。舀一瓢水,洗干净了脸,东方星又变得楚楚动人。
“坐过来,我们商讨一下下一步该怎么走吧?”陈一何对小宫主说道。
小宫主就像是一尊木头人,一坐就能坐上一整天,一动不动,一言不发,却又不失警戒,陈一何的话,她从第一个字就开始听得清清楚楚了。
小宫主起身,走了过来。
吴熔也已就位,不过他说道,“看来不用商讨了……”
吴熔察觉到有人接近。不是一个人,是两个人。
他们在雾气中显现。一个人慢悠悠地走着,一个人踉跄着地走,还佝偻着背。
陈一何拔出剑,东方星与小宫主二人站了起来,他们一同看向那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的人影。
“嗖。”根本没有看到是他们两人之中的谁出手,一只麻将就朝着陈一何的脸打来。
“啪。”陈一何明明躲闪了,可脸颊上还是狠狠地中了一招,通红的“二筒”在他的脸上留下了又深又红的痕迹。
“擦……”陈一何摸了摸火辣辣的、流着鲜血的嘴角。
出手的是六长老,他笑着说道,“呵呵,小伙子反应不错,不然定要被我的二筒打穿了脑袋!”等他说完、笑完,就已经站在了众人的面前。
雾气都盖不住他们。
“老六啊,我们多少年没来这里了?”五长老发话了,她佝偻着背,看起来真不像个女人。
“最少也有三十年了吧?”六长老反问着回答。
“真是个让人喜欢不起来的地方啊!”五长老仿佛没有把眼前的四位年轻人看成是人,他们在她的面前,就像是空气,“记得二十年前的时候,那一批里面有一位我很喜欢的小伙子,武功高、修为深,长得也颇为英俊……只是可惜啊!”
听着五长老这么说,陈一何脑海里竟然铺开了一副老牛吃嫩草的画面……“牟……”
“如果还活着,现在应该也是一方诸侯或者豪杰了吧?”六长老问道。
“那哪能啊!不过我还是最佩服五绝宫、炼狱门这样的门派,明明知道千重门不对劲,这么多年也不送人来了,偏偏今年,又脑子犯抽,真让人难办啊!”
两位老不死的像是在讲双簧,肆无忌惮地讲。
陈一何看了看身旁的小宫主和吴熔二人,想到了龙王之前说的,“它已经很多年没有出过什么像样的人才了,近七八十年来,没有一位弟子得以入选千重门,想不到就在这差点要被历史遗忘的时候,又站了出来。”现在想想,妈的,哪是人家没实力啊,而是人家看出来了,这其中有蹊跷!
陈一何没忍住,指着眼前两位长老,破口大骂道,“你们这些老不死的,我们拼了命地想进来,学点本事,你们倒好,把我们当成小白鼠了,耍得团团转!”
“就你还有点脑子。”六长老不怒反笑,他指着陈一何,“就先拿你开刀吧。”
陈一何飞起一脚,踹向六长老。
六长老的身子看似没动,却明明白白地躲过了这飞来一脚,然后他抬起手,以手指上的金戒指为武器,狠狠地打在了陈一何的后背上,陈一何轰然倒下!
溅得地上灰尘弥漫。
整个动作连在一起,不过是一个瞬间,就将三重天的陈一何当成娃娃般对待!
陈一何被六长老一招制服!他趴在地上,六长老的脚踏在他的后背上。
东方星哪能忍受有人欺负陈一何?抬起一掌,漆黑的真气自她的掌心溢出,轰向六长老。
六长老的速度快到难以想象,只见他弯下腰,将陈一何揪起,挡在自己的身前。
东方星来不及停手,只得强行将真气逼向天空!“砰!”像是打在了什么石板上,发出轰鸣声。
陈一何差点就死在了东方星的掌下。就差一点。
六长老正准备一脚踢向陈一何的小腿,却被吴熔拦下了。
烈火自地面焚起,直冲六长老的脚下。
六长老只得抬脚躲避,与此同时,小宫主冲出。
五长老出手了,她一拳轰向小宫主。
小宫主将裙摆一闪,借用巧力,完美卸下这一拳,并将陈一何救了下来!
等一切落定,五长老不禁摇头,并向小宫主投去赞赏的目光,对于一位即将死在她手上的人,她毫不吝啬自己的赞赏之词,“假以时日,必成气候。”
她咬着牙,挺直了佝偻的背,“不过……我不可能给你时日去成气候了!”
……
北都,帝都,皇宫。
偌大的皇宫正殿上,只有一上一下两个人,上,周文皇,下,张公公。
周文皇坐在龙椅上,一手捂着胸口,金灿灿的龙袍被他拽得褶皱,一手捏着书信,书信被他揉成了团,书信下面,还有一只青色的瓶子。
此时此刻,周文皇表情悲愤,神情冰冷,一种痛苦的深意由他身上溢出,弥漫在大殿之内。真是一种忧伤的龙威。
殊不知,君子一怒,血流千里。
周文皇的愤怒,就掩盖在他的悲伤之下。
“殿下。”张公公跪在地上,上半身俯首,瑟瑟发抖,“还请殿下三思。”
周文皇在大殿上开始解龙袍,在如此悲伤的环境下,他已经顾不得什么礼节了。真相,才是最重要的。
右胳膊上的针孔早已不见,多年优越的皇室生活,让周文皇的皮肤很滋润,但是用手一触那里,就会有隐约的疼痛感。他不知道这是什么回事,只知道自己出了千重门之后,右胳膊上就多了很多针孔,他曾有疑惑,却没有多想。
“殿下,您不是真的相信这书信上所说吧!”张公公已经知道了书信中的内容,“皇子凯是生是死还不能靠着一封书信做判断啊!”
“你闭嘴!”周文皇大怒道,他将手中的青色瓶子举起来,“这即是解药!堂堂天安之君,怎么能够被欺骗!?传出去,岂不是被天下人笑话?”
“万一是毒药呢?谁来承担这个风险!最起码要找个人或者是让老臣先来替您试药啊!”张公公冒死进谏,泪流满面,天子的泪水不能轻弹,但是他这位阉人可以替天子哭泣,“殿下,三思三思,再三思啊!”
“不会有错的,朕,无数个深夜,都会梦到,那一段仿佛存在过的时光。”周文皇轻声说道,说罢,他将瓶塞取下,把青色瓶子中的液体一饮而尽。
“殿下!”
“儿啊,你的仇,朕一定会报!”
“殿下,要请老祖出世吗?”
“杀鸡焉用牛刀?张公公,给南忠义密函,让他派人,即日围剿千重门!南疆城里里外外,遇人便杀!不留活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