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努力的瞪大眼睛去看冷月,但,他的眼睛模糊了,眼前的冷月,像是飘在水雾中的影子。
“真……真的吗……”他颤抖着声音问:“是真的吗?”
“对不起……”冷月靠近他,她扬起那苍白的小脸。“对不起……对不起……”那对噙着泪水的眸子,哀楚的望着他。“抱歉,不能陪你了……”她喉咙哽塞:“不能陪你走完人生了……不过,我要谢谢你。”
她把头无力的靠在了清风的胸前。
“谢谢你给我幸福……谢谢你让我知道,爱一个人是怎么回事……跟你相恋的这段时间,是我人生最灿烂的时候。”她微弱的低语着:“永远不会忘了……你向我求婚的那天,我好开心……好幸福哦……”说完,她的身子一软,整个人就向地上溜去。
“冷月——”
清风魂飞魄散,万念俱灰。
他一把抱起冷月,尖着喉咙喊着:“冷月!冷月!冷月!”
冷月的头无力的垂着,她的眼睛紧闭,面色惨白,连嘴唇都变成白色的了。
所有的人都跑着围了过来,都被这出乎意外的场面惊呆了。
“放下她!打120!打120!”邓总昏乱的叫着。
“大家不要围观!”小溪拨开人群,冲了进去,她握住冷月那冰冷的小手不住的摇着,喊着:“要给她新鲜的空气!还有保持她的体温!”
一句话提醒了清风,他脱下自己的风衣裹住了冷月。
“邓总!”顺子颤抖着声音说:“120救护车,将在15分钟内赶到!”
“15分钟?”
清风重复着。
他茫然,迷乱,昏沉,他一把抱起了冷月,机械的迈着步子,向着电梯间跑去。
邓总,小溪,还有那几个保镖,全部跟在清风的后面,为他保驾护航。
“清风哥哥——”玉凤也追了过来,她边跑边哭,像个小孩子一样。“清风哥哥!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袁清风的额头上冒着冷汗,他仿佛听不到一样,看都不看玉凤一眼,他抱紧冷月,麻木的进了电梯间。
电梯一直到了地下停车场。
“袁清风!快上车!”
邓总和小溪率先上了那部拥有司机的加长林肯。
他们接过昏迷的冷月,和清风一起将她平放在宽阔的座椅上。
没有片刻的迟疑,没有片刻的耽误,车子像是离弦的箭一样向市医院疾驰而去。
“我就知道会出事!就知道会出事的!”邓总昏乱的盯着清风说:“你这傻瓜!何苦一定要刨根问底呢?你这鲁莽的,不懂事的傻瓜吆!冷月为了你,为了怕你伤心,才狠心的离开你!今天到财团,也是为了最后的告别,才来的。”
清风紧咬了一下牙,心痛的快要死掉了。
他不想申辩,也无心申辩,他全身心都在冷月的身上。
“镇静一点吧,邓总!”
小溪把手放在冷月的手腕上,她边按冷月的脉搏边说:
“她的脉搏还好,呼吸也还正常。都说吉人自有天相,想必冷月作家不会有什么大事的。”
“月儿,你一定要没事才行……”
清风把冷月那双冰冷的脚,放进了他的怀里。
“袁顾问啊,你也不要太担心了!”小溪又对袁清风说:“只要冷月作家的身体不冷掉的话,她就不会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我的傻瓜月儿哦!” 清风流着泪,痴望着冷月说:“你以为离开我,是了断了我的痛苦吗?以为你独自承受,我就可以解脱了吗?你错了!无论生死,我都逃不出自己的执迷不悟!苦也好,痛也好,仍是无救……不能终结……”
他开始用他温暖的大手去按摩她的身体。一会儿搓搓她的手,一会儿又搓搓的她的腿。
“你的身体不能变凉,不能啊——”他嘶哑的低叫:“我没想到会害你……月儿我爱你!你快醒过来!月儿——月儿——冷月!”
“袁顾问,你也冷静一点吧!”小溪低声的安慰着清风。“先别太着急了,我们已经到了市医院的急救中心了!”
可不是嘛,车子以最快的速度,连续闯了几个红灯之后,到了急救中心的大门口。
邓总的朋友张博士,接到邓总的电话后,已经带领急救中心的医务人员出来迎接了。
他们接过冷月后,就把她推进了急救室。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冷月已经进去快半个小时了,医生护士跑进跑出的,好一番紧张的忙碌。
“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
坐在急救室外等候的邓总,把脸埋在手腕里,嘴里呢喃着,痛苦的闭着眼睛。
“春蚕不应老,
昼夜常怀丝,
何惜微躯尽,
缠绵自有时。”
清风绝望的盯着急救室,他的脸,在长廊灯光的照射下,越来越惨白了。
被邓总的电话召唤而至的袁博,袁静也快速的赶来了。
袁静一见到失魂落魄的儿子清风,就惊得呆住了!她真的不敢相信,这就是她那个英俊潇洒,霸道总裁的儿子袁清风!他现在是多么苍白,多么狼狈,多么痛苦哇!
“自古红颜多搏命……”袁静低语着说:“第一眼见到那个丫头,就觉得她美的过分,过分则不详,果然如此……”
“自古红颜多搏命?”
清风昏乱的望着母亲,惨然的笑了一下。
这一笑,竟像刀子一样的刺痛了袁静的心,她一下子扑了过去,抱住了清风。
“孩子!振作一点吧!这不是世界末日啊!”她用双手轻抚着清风的后背。“你要坚强!一定要坚强噢!”
“冷月她现在怎么样了?”袁博焦灼地去追问邓总:“她到底得了什么病?”
“还在抢救中。”
邓总站起身,他握住袁博的手,沉痛地摇晃着。
“罕见的医学难题哦……”他叹息着摇头:“只有依靠奇迹和神力了!”
“这么严重?!”
袁博一下子跌坐在长椅上。
“老兄啊!”邓总安抚着袁博说:“世界上是有奇迹的,不是吗?也有许多的不治之症,就是在一些不可思议的力量之下不治而愈的。我们也不要太绝望,是不是?”
袁博苍白着脸,抬头看了邓总一眼。他在心里说:多空泛的句子!
他摇着头,看着快要心痛死掉的儿子清风,他望了望窗外渐渐黑下来的天空,神——你在哪里?
“谁是病人的家属?”
正在这时,抢救室的门打开了,冷月被推了出来。
“我们!我们是!”
大家呼啦一下围了过去。
“病人已经苏醒了,现在可以去病房了。”
“怎么样了?冷月!你可把人吓死了!”
冷月慢慢的扬起了睫毛,她望着大家,她的眸子闪过一丝恍惚。
“我刚才做了一个好长的梦,梦里都是大家的声音……”她呢喃着低语:“我挣扎着想要醒来,可我根本就动不了。”
“你知道吗?冷月!”邓总颤着声音说:“为了把你叫醒,我们有多么努力!”
“是呀!”小溪凑近冷月,她的眼睛里含着泪,她的声音里也是充满了感情,她说:“我很害怕呢,冷月作家,害怕你醒不过来,害怕失去你……”
“对不起啊!”
冷月紧张的想支起身子坐起来。
“你干嘛?” 袁静急急的阻止。“你暂时躺着,不要动!”她按住了冷月。
“他呢?”冷月问。
“谁?”袁静不解。
但是,冷月不需要回答了。
因为,她已经看见清风了。
两个人的目光一旦接触,就再也分不开了。
她定定的望着清风,望的那样痴,那样热烈,那样长久。
清风也呆呆的望着冷月,他走近她,深深的凝视她,好半天好半天好半天……然后,他的眼睛里慢慢的泌出一眶泪水,眶满以后,那泪水便沿着他的面颊流了下来。
“又在哭么……”她轻启朱唇,但声音低如耳语:“是哭我这个快死的人么?还是哭你不如我这个快死的人呢?”
“我不许你这样说!”
清风附下头贴近冷月的脸,他眼中的泪珠也‘啪’的一下落在了她的面颊上。
“我哭,我哭我不如你……”清风哽咽着说:“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想活就活,想死谁也拦不住……”他的眼泪扑簌簌的落下来。“我没法跟你比,我拿什么跟你比呀!”他的声音哽住了,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分手后说这种话一点用都没有。”
冷月伸出手去,轻轻地擦去他面颊上的泪痕,她的眼睛含着泪,而嘴角却挂着笑。
“重要的是,你现在恢复自由了。”她凄美的微笑着,声音轻轻地:“恋爱结束是一种自然死,谁会拦着不让死呢?就算再怎么努力死掉的树……也不会复活!花……只是一年中一个季节而已,早晚会凋谢。没有必要悲伤,还有下一次嘛。”
“别傻了,冷月!”
清风声音暗哑,并带着震颤。
“不知道还有一种不开花四季如一的,像松树一样的男人么?时间越久越可靠,越舒服!”
“那你为什么皱起眉头来呢?”冷月轻抚他的眉头。“为什么这样忧愁?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