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叫人不省心!”
袁丽用手抚着噗噗乱跳的胸口,急急地奔向厨房。剩下的人,包括冷月在内,也跟着她去厨房一探究竟。
那是一间很大的,现代化的厨房。
此刻,那胖胖身材圆圆脸的李嫂,正坐在地上。
她的身边是掉在地上的不锈钢大盆,不远处的地上,是一条活蹦乱跳的大鱼。
“快!帮我捉住它!我想收拾一下,准备晚上做条鱼,没想到它一下就跳到了地上!我扑了两下,不但没抓到,还摔了一跤,把大盆也碰到了地上。”
大家扶起了李嫂。
郭嘉看着地上的大鱼,他围着鱼饶了两圈,然后弯下腰一把就抓住了它。但那条鱼不知怎的,却一下挣脱了郭嘉的掌握,从他的手掌中跳了出来,依然蹦到了地上。
郭嘉再次抓到它,用两只手掌紧紧的握着。
那鱼的尾巴依然在他的手掌中摆来摆去,嘴巴徒劳的张大又合拢,合拢又张大。
郭嘉把它放在盆里,没想到它又蹦到了地上。
看着地上的鱼,冷月忽然想到她和远山钓到的那条鱼,她的内心忽然掠过一抹怜惜:
“它在为命运挣扎!假如,它不是一开始就被网住,现在它的命运就不会等待宰割。”
她重复了远山曾经说过的这段话后,她拿起大盆并放满了水,然后一下把鱼抓起,把它放在有水的盆中。
“现在,我想做一次它命运之神,暂时扭转一下它的命运……”
看着大盆内摇头摆尾的大鱼,郭嘉一怔。
他望着冷月,心想:这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女人?看穿世事的学者?一个哲人?一个怀才不遇的人?也许……你真是我的冷月。如果你是,那你就是很多人的命运之神呢!
“袁丽——”
是袁夫人的声音。
“哎——马上!”
袁丽答应着,转头去看李嫂。
“你怎么样?有没有摔坏?”
李嫂动了动身子,**着说:“哎呀,疼!好像是扭到腰了!”
“那……李嫂,你先回房去休息,晚饭我来做。”
“好吧,谢谢!”李嫂一副感动的表情,慢慢的走着回房去了。
“我们,回大厅吧。”袁丽说着,带头走出厨房。
冷月和大家一起返回大厅,当她走到一半时,她突然的停住了。
因为——她看到了远山!
他——正坐在轮椅上,面对着窗口,背对着她。她只能看到那消瘦的背影和银白色的头发。
远山身边的老夫人,正手扶着轮椅,站在他旁边,她带着满脸的烦恼,好像在低声下气的伺候着。
看到袁丽和女儿都在,袁夫人一下放松下来,脸上也马上现出了笑容。
当她看到冷月,她愣了一下。
袁丽赶紧过去,伏在嫂子的耳边说着什么……接着,她转到远山的后面,一面把轮椅转过来,面对大家,一面轻声地对他说:
“哥——转过来,看看咱们家多了什么人啊?”
冷月一下接触到正面的远山了——五年了,他在她的生命里消失了五年!他音讯皆无,像是在人间蒸发!
现在,他就在她眼前,就在她伸手可及的地方……那个羸弱,苍老,孤独的老人就是他吗?
顷刻之间,冷月的感官混乱了……她紧紧的咬住了嘴唇,她害怕自己会失声的哭出来。她觉得双手在颤抖,呼吸都好像停住了似的。
她靠在大厅的钢琴上,交叉着双手,压制着双手的抖动。
她勉强自己微笑,故意装着十分自然的表情,而心中却在辗转呼号:远山!远山!我可怜的远山耶!
我那诗一样的远山,梦一样的远山,已经不在了呀……他那深邃的眼睛,那似笑非笑的嘴角,那微蹙的眉峰,那潇洒和霸气的风度,这一切的一切,都不见了呀……
难道五年的时间,他竟跨越了二十年的岁月吗?难道以前的他,真的如烟如云,如梦如影吗?
“哥——看到前面那个女士了吗?她叫叶霜!是我新请来的陪护。”袁丽指着冷月。
“陪护?”
远山对着冷月望去。
猝然间,他接触到了一对大大的,忧伤的,雾蒙蒙的,深不可测的眼睛。那眼神,一方面显示出大胆,倔强,一方面又显示出悲伤和惹人怜爱。
这双熟悉的眼睛,使远山那混沌不清的大脑里,一时之间,闪现出无数的画面。而这些画面并不是清晰的,连贯的,既没有明白的感觉,也没有可能的思索。
“你是谁?”
他的声音竟有一些暗哑。
“我……”
冷月面对着远山和他的家人,她必须沉着,冷静。
“我是你的第十号!”
她狠狠心,忍住眼泪,微笑着说。
“你说什么?”远山大声地问。
“我说我是你的第十号。”冷月的心在狂跳着,但她还是清晰地说:“听你妹妹袁丽说,她曾经为你请过九个陪护,但都被你赶走了,我恰巧是你妹妹请的第十个!如果你把我也赶走,刚好你可以凑足一沓。”
听着这样的交流方式,大家都怔住了。
远山也怔住了,他闭了一下眼睛,费力的思索着。
这声音,这形象,如此的熟悉……他把轮椅往前转了几圈,他停在离冷月很近的地方,他看着冷月,目光疑惑而阴鸷。
“哈!”
他叫了一声:“你好像已经算准我要赶走你!”
“不错!”
冷月点了点头。
“因为我也是个坏脾气!”她淡笑着说。
“哈!听到了吗?她在威胁我!”远山也笑着说。
袁丽对冷月投过来一个不解的目光,然后,她转到了远山的对面。
“好啦,哥哥,如果你不喜欢的话,我们可以不请或再换一个。”
“那么,我走了……”冷月说着,往门口走去。“就等着那倒霉的十一号吧!”
“慢着!”
远山大叫。
冷月站住了,回过头来。
远山瞪大眼睛,凝视着她:“服持我是倒霉的吗?”他问。
“是的!”
冷月坦白地说:“被你赶走的那九个人,一定是这样认为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