掩土,插上一根树枝,然后回身。
凌夕看向仍是昏迷的穆宁,走至穆宁身前,将穆宁背在身上。
“穆宁,我必须要这么做,我要亲手杀了凌苍为我的妹妹报仇!”
大雨过后,夜色如墨。
这片幽谷内开始出现了一些人影,先前那一场惊心动魄的旷世之战,使得许许多多的人来到了这片幽谷。
眼前的巨坑,四周的山林残恒,都在默默诉说着这一场大战的惨烈!
有人唏嘘,有人议论,有人瞻仰、有人憧憬。
这些人站在这一片幽谷内,此起彼伏的议论声连绵不断。
幽静的夜色下,山峦的某条山道上,一道落寞的身影踩着稀松的泥泞正在孤独的前行着。
他的身上背着一个人,这个人仿似睡着了一般一动不动。
凌夕背着穆宁在这条泥泞的山道上前行,他不知道走了多久,脚下的这条山道彷如没有止尽一般。
借着月色,这条山道彷如天涯!
山道两旁是一颗颗参天古树,这一个夜,连一丝风都没有。
山峦寂静无声,只有凌夕的脚步声在耳边回荡。
凌夕背着穆宁,若不是他能感觉到穆宁微弱的呼吸声,真会以为他背着的是一个死人。
与凌苍的那场大战之后,穆宁便一直处于昏迷之中。
凌夕不知道穆宁什么时候会醒来,他希望,希望穆宁就这么一直昏迷下去,直到他达成他的心愿。
继续背着穆宁前行,前方的山道终于出现了一个拐角。
这个拐角对于此时的凌夕来说无疑是一道曙光。
他虽没进入过噬谷,但通往噬谷的地图他却牢记在心里。
噬谷本就不是什么隐秘之地,北域的修炁者几乎人尽皆知它的所在。
只是知道归知道,敢不敢进入噬谷又是另当别论了。
凌夕的身影方一没入这条山道的拐角,他便停下了脚步。
眼前是一片连绵不断的残恒断壁,这些残恒断壁透着一种古老的气息。
此处便是千年前被灭宗的乾元宗遗址。
到了这里,也便到了噬谷。
放眼望去,凌夕能清楚的看到,看到在那乾元宗遗址的上空,漂浮着一朵朵黑色的炁云。
这朵朵黑色炁云遮天蔽日的将整个乾元宗遗址所笼罩。
凌夕深吸一气,向前迈出了脚步。
只是,凌夕方一迈入乾元宗遗址之时,那些漂浮在乾元宗上空的黑色炁云突然发出一声声“轰隆”之声。
黑色炁云开始咆哮,并在凌夕惊恐的目光下,向着凌夕笼罩而来。
凌夕心中焦急万千,便欲要调动炁源内的炁流。
可是令他惊惧的一幕发生了,一道道灰色炁流从凌夕炁源内开始不受凌夕控制的向外喷涌。
不过眨眼之间的功夫,凌夕炁源内的炁流便消失殆尽了。
灰色炁流离开凌夕的炁源,开始向着离它最近的那朵黑色炁云飘去。
在凌夕惊惧的目光下,那朵黑色炁云如同一只饥不择食的猛兽一般,不等灰色炁流飘向它,便向着飘在半空中的灰色炁流
俯冲而去。
灰色炁流被这朵黑色炁云吞噬,吞噬的一干二净。
凌夕突然感到背上一沉,他匆忙回头去向穆宁看去。
穆宁依然昏迷的趴在他的身上,依然没有苏醒的征兆。
失去了炁流的凌夕,现在就如一个普通人一般,背上的穆宁当然要比之前重了许多。
“果然如此!”
凌夕深吸一气,他在一本典籍中读到过,修炁者一旦进入噬谷,便会被噬谷之炁夺去一身炁流。
背着穆宁,凌夕开始向着乾元宗遗址深处走去。
“现在,乾元宗遗址只是入口,在他没醒之前,我必须要进入噬谷深处。”
从典籍中看到是一回事,亲身经历又是一回事。
经过了先前的切身体会,凌夕眼中的惊惧也开始渐渐的恢复清明。
只是突然变成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多少还是影响了凌夕的动作。
背上背着的穆宁便是失去炁流后,最好的证明。
成为普通人的凌夕,如今再背着一个穆宁,他显得吃力了许多。
紧了紧身后的穆宁,凌夕开始继续前行。
乾元宗在千年前是一座极为庞大的宗门,宗门弟子达数千之人,乾元宗自然也建立的异常恢弘。
只是,如今都化为了眼前的残恒断壁。
凌夕一路向前,他的速度并不快,甚至是异常缓慢。
脚下随便一块碎石,都能将他绊的一阵踉跄。
紧紧的盯着脚下,时不时的抬头看向前方,凌夕走的异常吃力。
乾元宗遗址辽阔无边,凌夕一路前行,才走了不到十分之一的路程。
双腿开始打颤,额头开始溢出汗水,凌夕再也坚持不住了,他蹲下身子将穆宁轻轻的放在了地上。
凌夕坐在穆宁身边,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向着穆宁看去。
突然凌夕的目光凝住了,他一双眸子全落在穆宁身上,不,确切的说是落在穆宁的头发上。
他骇然的发现,穆宁的一头灰发竟然变成了银白色。
“这..到底怎么回事?”
少白头,他脑海中突然闪出这个词来。
只是不等他去来得及思考穆宁的满头白发,一声“闷哼”便接连闯入凌夕的脑海中。
这声闷哼是穆宁发出的,他看到穆宁那青涩的脸庞竟也开始变的扭曲了起来。
他根本不知道在穆宁的身上发生了何事。
“你不能死,穆宁你不能死!”
凌夕伸出双手,拼命的摇晃着穆宁的身子。
可是,无论他如何摇晃,穆宁都未在他眸中动过一下。
“你不是要来噬谷吗?我将你带来了。”
“穆宁,你知道我将你带来噬谷的代价吗?”
“穆宁,凌楠她死了,她为了救我死了,穆宁,你绝不能死,凌苍跑了,是凌苍杀了凌楠....”
“穆宁,你听到没有...”
凌夕摇晃着穆宁的身体,拼命的摇晃,穆宁的脸庞在他的双眸下正在失去血色,穆宁的闷哼声,在凌夕耳边不断的回荡。
这一切,眼前的一切都在刺激着凌夕的神经。
他并不知道,并不知道穆宁的体内有一道三阳境强者种下的炁痕。
穆宁也正是因为体内的这道炁痕才会如此。
昊坤在他体内设下的那道阻挡炁痕成长的炁团,已经在穆宁与凌苍激战之时,被穆宁炁源内的黑色炁流所冲散了。
三阳境强者在穆宁体内种下的这道炁痕,再失去了束缚之下,正在加快的成长。
本是一枚绣花针般大小的炁痕,如今已是在穆宁体内成长成了一把二十厘米长的量尺。
它还在成长,等它成长到它所成长的极限之时,便会冲破穆宁的身体,便会将穆宁体内的五脏六腑全部腐朽。
穆宁是清醒的,他处于一种清醒与昏睡之中,他的身子无法动弹,但他能清楚的,一字不差的听到凌夕的呼喊。
可是,他却无法醒来,无法做出任何动作。
炁源内一片混乱,白色炁流正在对黑色炁流进行着压制,银色炁流也参与其中,以二对一,在失去了穆宁情绪的加持之后,黑色炁流重新归于了平静。
此刻的穆宁如同深处在一个暗无边际的黑洞一般,他找不到出口,找不到回去的路,他只能这么漂流,有意识的漂流。
一切的始作俑者便是那道炁痕,北冥宗老祖在穆宁体内种下的这道炁痕是秉承着他“天谴之力”意志的炁痕。
天谴不破,穆宁不醒!
在凌夕无数次的呼喊下,穆宁始终没有醒来。
凌夕喊累了,他颓然的看着穆宁。
看了片刻!
突然他站了起来,将穆宁重新背起,然后向着乾元宗遗址的深处再次走去。
这一次,凌夕的速度比之前快了许多,他必须,他一定要在穆宁死之前去到噬谷深处。
他心中对凌苍的恨意已经化为了他心中的执念。
手刃凌苍,便是他活着的意义。
在此之前,无论是他,还是穆宁都不能倒下。
眼前出现了乾元宗正殿的轮廓,虽然正殿早已不复千年之前的雄伟,但那高达数百米的石柱与一座座殿宇却在诉说着乾元宗千年前的盛景。
凌夕迈入眼前的正殿,只要穿过正殿,便可以到达噬谷的正中心。
再穿过噬谷中心,便能到达凌夕所要去的目的地。
凌夕背着穆宁进入到了正殿,一股冷厉的寒风突然打在凌夕的身上,跟着这股冷厉的寒风,正殿深处突然传出一声野兽的嘶吼。
凌夕看到了,看到了正殿深处内那一双双血红色的眼睛。
不计其数的血红色眼睛正在向着凌夕一步步的逼近,凌夕甚至能听到它们的喘息声。
炁流被盘旋在乾元宗上空的黑色炁云所吞噬,如今的凌夕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
凌夕感到了害怕,他一步步的朝后退去。
他忘了他的身后便是一处台阶,一只脚忽然踩了个空,一整个身子便失去了平衡,凌夕“噗通”一下便向着后方仰面摔倒在了地上。
穆宁的身子跟着凌夕摔倒的动作,滚落到了一旁。
凌夕从地上爬起,连忙向着穆宁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