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一亦是单膝跪于穆宁身前,声如洪钟的大喊而道。
“祁门,不,祁愈拜见北域之主。”
祁愈亦单膝跪于穆宁身前。
穆宁从未有过这样的经历,跪于他面前的除之太一外,无论是苍无还是祁愈,穆宁是无法承受这二人的跪拜的。
一位如同亲人,一位是祁十三的父亲。
亦是在穆宁正欲伸手前扶二人之时,离凤轻轻的拉住了穆宁的手臂。
看向穆宁,看向疑惑的穆宁,离凤亦只是向穆宁轻轻摇头。
“你也看到了,看到北域今日的局面,他们封你为主,亦是为了自保。”
金鸾看向穆宁,她的声音亦未故意压低。
所以这句话,太一、苍无、祁愈三人亦自是能够听到的。
“不羁前辈说的没错。”
“贤侄,北域为什么会受那些外域之人欺辱?是因为,我们的境界低微,是因为,我们没有一个真正能够让外域之人震慑的存在,所以他们才会有恃无恐的侵入我们北域,烧杀掠夺,肆意妄为。”
祁愈在说出此话之时,亦是透着一种难掩的悲伤。
在难掩的悲伤下,祁愈亦是看向了前方。
穆宁顺着祁愈的目光看去,他看到了,看到了白珏,看到了那在场的每一位巨擘。
而祁愈那悲伤的眼眸中只有一道身影。
这道身影便是站在一位黑发老者身后的中年人。
祁十三顺着祁愈的目光看去,将目光锁定在了那名黑发老者身后的中年人的身上。
“申执,中州南域申家家主,申执。”
离凤的声音在穆宁耳畔响起。
离凤是知道穆宁、云笙、祁十三三人在琼海之事的。
只是,直到这一刻,离凤才终于看向了那些巨擘。
她早已来到这里,但是在那时,离凤心中、眼中亦只有穆宁一人,直到此刻,直到此刻离凤才发现,那些站在前方,如一字排开的老者们竟然全是中州南域,十一大宗门的宗主。
“中州南域,十一大宗门的宗主全在。”
离凤的声音是清冷的,清冷的犹如九寒。
“苍叔叔——”
穆宁听到离凤此话后,便豁然转眸看向了那仍是单膝跪地的苍无。
“苍叔叔,其他,其他十一位叔叔呢?”
穆宁在问出此话之时,他的声音亦是颤抖的。
听到穆宁所问,苍无那一张粗狂的脸颊亦是露出了难掩的痛苦之色。
“回域主,乱流城十二金督不辱域主之名,我乱流城十一位督主,皆……皆战……战死沙场。”
苍无在说出此话后,其本是那难掩的痛苦之色,亦在向穆宁说出此话后,而变得坚毅,如青松之挺拔般坚毅。
听到苍无此话,穆宁脚下突然踉跄,整个身子亦是不觉的倒退。
这一次,离凤没有去参扶穆宁,荒王亦金鸾亦是冷眼旁观。
“皆……皆战死?”
“苍无叔叔,是何人?十一位叔叔是为何人所杀?”
止住身形,穆宁一双重眸亦是泛着点点泪光。
听到穆宁所问,苍无却沉默了。
苍无沉默,便是不愿回答穆宁,而苍无不愿回答穆宁,却有人敢。
戮嗔抬眸看向穆宁,虽
然眸中的惭愧之色并未散去,可是在戮嗔抬眸看向穆宁的那一刻,他亦是带着一种戏谑的眼神去看向穆宁的。
“域主,我知道,是神炁阁与薨都。”
戮嗔的声音方一落下,太一、苍无亦是突然回身瞪向身后的戮嗔。
“神炁阁、薨都?”
穆宁在听到这两尊庞然大物后,眸中却未露出任何的惧意。
非但眸中无惧,穆宁那一双重眸中却更是流露着一种阴森的光芒,这种阴森的光芒便是杀意,汹涌沸腾的杀意。
戮嗔在看到穆宁的这个眼神后,其心中亦是突然颤栗。
他原本是想看到穆宁露出畏惧之色的,可是,他的心意却落空了。
直到这一刻,直到他看到穆宁那一双沸腾、汹涌的重眸后,他终于明白,终于明白,站在他面前的这个穆宁,早已不是那个两年前的穆宁了。
那时的穆宁虽然不屈,虽然坚毅,可是,却还是需要在十二金督的羽翼下成长的。
两年,仅仅两年的时间,穆宁便已经成长到如此恐怖的地步了吗?
如若再给穆宁两年的时间呢?穆宁又会成长到何种令他恐怖的地步。
此刻的穆宁,亦只能让戮嗔说瞻仰,那两年之后的穆宁呢?
瞻仰?瞻仰一词只是对他戮嗔的抬举,两年之后,他在穆宁的眼中亦不过是一只可有可无的蝼蚁罢了。
“哈哈!”
一道阴厉的笑容声在星辰塔下响起。
“穆宁,你还没有回答老夫的问题,却捉急的要去做北域之主?你是将老夫的话当做耳旁风了吗?”
白珏看向穆宁,他心有嫉妒,心有不忿,但是,这也令他对穆宁莫名的产生了一种难以磨灭的恨意。
他用千年的时光都未达成的宏愿,却被一个只有二十岁的青年,轻而易举的达成了。
这种心理的落差,让白珏恨透了穆宁。
恨不得杀之而后快。
白染皱眉!
他的宗主此刻表现的已经过激了。
烛天最后之用意,他都能够看透,他不相信,不相信他的宗主白珏会看不透。
烛天在那时已无回天之力,他用他最后的生命,演了一出如此蹩脚、并漏洞百出的戏码,竟然还会有人信之。
可笑!
白染在心中嘲笑着那些渴望迈入第九境的各个宗主们。
“这里是乱流城。”
“这里是北域。”
穆宁回身看向白珏,看向每一位巨擘。
“是谁允许你们?”
“是谁允许你们进入我乱流城的?”
穆宁说完此话后,不顾所有巨擘那足以杀死穆宁的眼神,转而将目光投向了整座乱流城。
自由!
原本自由的乱流城,在何时竟变得如此萧条?
那将穆宁视为亲子的十二金督,如今只剩苍无一人。
那原本平静的北域,又在何时,变成了今日这般局面。
难道只是因为穆宁在云顶之巅,在琼海做下的那些事情吗?
穆宁并没有错,他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无愧于他的本心。
而他们呢?
他们将乱流城当做了什么?他们又将北域当做了什么?
穆宁归来了。
既然归来,穆宁就要守护这一方养育自己的土地。
“我愿意!”
自整座乱流城收回目光,自穆宁目光所及之处收回目光。
回身,回身看向那仍单膝跪地的苍无,看向那仍单膝跪地的祁愈、看向那曽逼迫于他,愈至他于死地的太一。
“我穆宁愿意。”
“愿意做北域之主,愿意用我的一生来守护我们的土地。”
穆宁的声音并不大,却响彻在这整片天空,贯穿这整座乱流城。
被囚禁在星辰塔内的不仅只有祁愈他们,还有北域的其他宗门的宗主。
“北域之主!”
一位小宗门的宗主突然用其振奋的声音唤出了这个名字。
在这个小宗门的宗主唤出此名之后。
“北域之主!”
北域之主这四个沉甸甸的大字,这四个开创历史的大字,亦是如同洪钟一般的络绎不绝的在乱流城的上空所回荡!
那些身在星辰塔外之人,这些人皆来自于北州的各个地域。
王伦听到了,听到了那从乱流城内所传出的这四字之名。
北域之主!
他知道,他知道那些北域之人在尊谁为北域之主。
是穆宁!
是他故去的儿子,他儿子的兄弟穆宁。
王伦从未想过,从未想过穆宁有朝一日能达到如此之伟绩。
这是,这是整个北域的声音,这是整个北域的心声。
“穆宁——”
一道洪亮中透着激动的声音突然在乱流城的上空响起。
伴着这道洪亮且激动的声音,在那幽寂的黑色下,一道身影,一道脚踏飞剑的身影,划破了如墨的黑夜,划破如墨的黑夜自苍穹落至穆宁的身前。
“彭成——”
穆宁亦是激动的,在激动中,二人紧紧的拥抱。
“北域之主,我听到了,哈哈,果然是我们的老大。”
彭成松开穆宁,亦是咧嘴大笑而道。
在那如墨的黑夜下,并排而立着七道伟岸的身影。
这七道伟岸的身影皆脚踏飞剑,俯瞰下方的白珏。
“援兵吗?他们是谁?”
云霄阁宗主,宵逝亦是抬眸看向了那悬立于乱流城上空的七道身影。
“东州南域,太祁山,七天剑。”
元尧抬眸看向那在乱流城上空一字排开的七道伟岸身影沉声说道。
“七天剑?”
“七天剑,传说太祁山在开山之初,破土而生出了七柄剑坯,这七柄剑坯在破土之时,曾引发了一场遮天之像。”
“亦是在那场遮天之像后,这七柄剑坯便诞生出了剑灵。”
苏荃接过元尧之话,亦是再次沉声说道。
“看来,它们在千万年的幽幽岁月中,化形成功了。”
桐微眯缝着双眼,看向那乱流城上空七道伟岸的身影,亦是用一种感叹的语气说道。
“化形成功,化剑为人?”
听到桐微此话,苏荃与元尧亦是忍不住的再次看向了那乱流城上空的七道伟岸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