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端午安康!)
南极州,距离马克姆峰约十公里之外的雪地上倏然出现两道略显狼狈的身影。
两人衣裳七零八落,遍布利器与钝器切口。
不过,好在还有单衣,不至于太过难看。
正是潜入南极州穹天镇宫鼎位又成功脱离而出的云兮与凌三。
两人对视了一眼,看到彼此的狼狈,倏然哈哈一笑。
“想不到,蒙恬将军如此厉害!要不是最后确定了我的身份,这趟,我们怕是出不来。”
云兮嫣然一笑,淡淡地道:“不!这是必然,也是注定的结果。”
稍微整理了一下破碎的衣裳,云兮开口道:“凌云那边怎么样了?”
凌三微闭双眼细细地感觉了一下,渐渐地,眉宇中露出一丝惊色:“他们刚刚拿到了东极巽州鼎位残片……不过……”
听到不过两字时,云兮黛眉微皱,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明净如潭的眸子深处闪过一丝痛楚,微微启唇,复又闭上不语。
凌三睁开双眼,震惊地道:“那个鼎位……那个鼎位中竟然……有始皇帝的一缕神念,并且……李腾龙与丽莎的老师也死在了那处鼎位,而最重要的是……他留下了一丝神念,并且与秦始皇成为了好友?”
听着凌三的絮叨,云兮眸子渐渐恢复了平静,她抬头看着灰暗的天穹,半晌,微不可查地叹了一口气,低声道:“收拾一下吧,准备汇合前往亚特兰蒂斯去取最后一块残片。”
凌三絮叨的话戛然而止,瞪着眼盯着云兮半晌,呐呐地道:“云兮,你就一点都不吃惊?那可是千古一帝啊!”
云兮淡淡一笑,道:“那是注定的结果,没有什么好惊讶的,未来,你惊讶的事恐怕还有很多。”
顿了顿,她接着道:“这句话我和凌云也说过。”
凌三瞬间就闭上了嘴,随手将破烂的衣服整理了一下,摊手道:“我们这样子也没有什么好整理的了。”
“那就走吧。”
两道人影渐渐没于风雪之中,半晌,风雪中突然传来凌三有些奇怪的话音。
“对了,那个云霄,是谁啊?怎么没见过他?”
前行的娇小身躯倏然微微一顿,半晌,她淡淡地道:“他……死了,为了救我,坠入九幽黄泉。”
沉默……混着风雪……渐至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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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里塔尼亚,努瓦克肖特。
这是毛里塔尼亚的首都,与炎黄国的兰州,是友好城市。
位于这片土地上的城市大抵都很相似,土黄色是这座城市的基础色调,没有绚丽的色彩,也没有现代化各种各样的霓虹,走进这座城市,你能感受到的,就是浓厚的踏实感与……
另一种非常诡异的感觉。
事实上,走进这样一座城市的第一反应,就是口渴,想喝水。
连空气都蒙着一层淡淡的土黄,距离稍远,看到的就是迷蒙黄雾,阳光透过黄雾毒辣地洒在这片极度缺少水源与绿化的城市里,尽管这是一座海滨城市,却仍旧能让熟悉了水乡的人们第一时间想去找水喝。
植物,是这座城市的但奢侈品,或者这么说,应该是撒哈拉地区所有城市的奢侈品,房子四周能种上一些树的都是家庭条件相当不错的人。绝大多数的房子远远看去就如同九十年代乡镇新建的那种水泥墙房,基本高度都很平均,大都是三至六层的楼房,少数能上十几层的
高楼,至于三十几层的楼房,便属凤毛鳞角。
毛里塔尼亚与炎黄国交好,所以,国内有不少炎黄人。
所以……酒吧里有炎黄人喝酒,对于努瓦克肖特人来说,是司空见惯的一件事。
不过,尽管他们是‘维持’着这条街道另一层面‘治安’的人,他们仍旧不敢靠近那个坐在吧台一杯接一杯似乎想把自己喝成酒精中毒的炎黄男子。
长期混迹于另一层面的人,往往有这么一种直觉。
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心里门清。
而不能惹的人里,有这么一类人是最危险的。
只要惹上了,就得搭一条命进去!
而那个灌酒的炎黄男人……显然就是这类人。
所以,他们很聪明的敬而远之。
这名炎黄男子大约二十七八,一身淡黑T恤,套着一件淡黄外套,左眉一道伤疤沿着眼睛斜斜劈入脸颊,令这张英气的脸庞多了数分危险气息。
正是……
李腾龙!
自第一纪元遗迹之事完成之后,随着萨沙回到俄罗斯,而后,一路碾转来到毛里塔尼亚。
来此的目的,是按云兮吩咐,来见一见许久未见的冷云飞。
不料,在埃及前往努瓦克肖特的飞机上时,他一直珍藏着的老师命玉,竟然碎了!
紧随其后,云兮与丽莎先后发来消息。
老师……走了!
这不啻于一记晴天霹雳,李腾龙当场就愣在原地。
下得飞机后,他也没心思去寻找冷云飞了,跌跌撞撞地进了一家酒吧,坐下便拼命喝酒。
李腾龙并不喜欢喝酒。
但是,此刻,他想醉上一场。
曾经的过往一幕幕盘恒在脑海深处。
他没有儿时的记忆,只记得在很小的时候自己是与从林野兽为伍的,直到后来,老师来了,也是那时,他才明白,自己与从林野兽是不同的,在大山之外,还有万万千千的同类。
老师将他带出了神农架,他从一名兽孩渐渐变成了正常的人类。
对他而言,老师不仅是老师,更是父亲,还是支撑他人生路上的一盏指路明灯。
自从老师消失后,在未觉醒生命烙印之前,他的人生唯一目标,就是找到老师,救出老师。
一步一步走来,他一直记着赵远山说过的话。
‘你的老师并没有死,而是陷在一个地方。’
穹天镇宫一个接着一个探明,却始终没有寻到老师,只找到一册老师留下来的日记,尽管如此,他并未失去希望。
因为,支撑着他信念的,还有那一块命玉。
只要命玉完好,意味着老师就没事。
九大镇宫已去其六,老师一定在剩下的三个镇宫之内。
似乎,救出老师的这个目标,已触手可及了。
然而,就在自己满怀希望之际……
老师……竟然走了?
恍如一根支撑着信念的天柱崩塌,向来冷静沉着的李腾龙终于乱了。
心乱了。
酒入愁肠人更愁。
往往,人想醉的时候越发醉不了。
夜已深,李腾龙拎着两瓶酒躺在海边岩岸上,静静地听着静谧波澜。
哗哗的波浪拍岸声如清泉流响,一下接着一下,在混乱的心灵中荡开一层又一层的涟漪。
今夜,夜色很明。
李腾龙静静地
盯着天穹之上那一枚枚星辰,双眸一眨不眨。
良久良久……
他的嘴角倏然绽出一丝苦笑。
“如果你们知道此时的我竟然会如此多愁善感,一定会觉得不可思议吧?”
“哈……生命烙印……”
“生命不只是生命烙印……而是那一段段迥然不同的人生记忆……每一段记忆,都是一段无法割舍的过往,也许,正因如此,生命烙印才不可磨灭吧。”
李腾龙取出酒杯摆在海岩上,倒上两杯酒,端起酒杯,对着放在岩面上的酒杯碰了一下,扬起脖子一饮而尽。
“别了……老师!”
深沉的话音,李腾龙跪落海岩,端端正正地磕了三个响头,抬手将杯中酒洒落海风。
“您的遗愿,就交给我吧。”
扬手将酒杯抛落翻腾不休的海浪中,李腾龙重新倚落海岩,打开腕表,将丽莎传过来的那段视频打开。
这是老师最终留下来的东西。
蓝光淡淡闪烁,全息荧幕中闪出一张熟悉的,仿佛永远都不会老去的脸。
他端坐在一间古老宅邸前的石桌旁,对着镜头微笑。
“腾龙,丽莎,三年未见了……”
开场白的一句话之后,他顿了顿,沉默了半晌,倏然摇头笑道:“哈……原以为我应当有很多事要交待的,未曾想,事临头,却陡然发现,竟然一时想不出该说什么……”
“罢了罢了……为师这一辈子,最得意的并不是傲啸海外,也不是找到传说中的不老泉,而是带出了你们两个学生,你们很好,优秀到老师我似乎也没什么可交待的了。”
“腾龙,你秉性刚烈,丽莎这孩子沉稳内敛,你们性格可成互补,往后凡事多听丽莎的,至于让你们寻找的那个孩子,那件事,也算是老师最后给你们的任务了,他的生死非常重要!不仅关系到这个世界存在与毁灭,还关系到其它很大,大到没有任何人能够想象出来的东西!这些事,我不明白,甚至就连秦始皇他都不明白,事情太过久远,这么说吧,从传说三皇五帝时代轩辕铸鼎开始,直到两千年前,秦始皇不惜以一国之力布九鼎定天,再到现在。以这么长的时间跨度来做一件事,我想即使我不说,你们应该也很清楚这件事情到底大到什么程度。”
顿了顿,周世尘又摇了摇头,笑道:“话说回来,既然你能看到这段视频,想来,该做的事也已做得差不多了,似乎……为师真的没有什么可交待的,哈……至于真相么,等到穹天镇宫彻底完成的那一刻,应该就水落石出了,到时候可别忘记烧一份答案给老师,这也算是……为师这一辈子最大的遗憾与心结了罢。”
“罢……罢……腾龙,为师当初在不老泉处获得了两方玉简,其内有两种道家修行法门,这也是为师一身本事的来源,我将相关修行法门留在视频最后,你们能修则修,修不成,则找个机会将之交给龙组吧,也算是我为国家留下的最后东西。”
“最后呢……”
周世尘说到这,嘴角露出笑意:“等事情完结之后,你也应该给丽莎一个交待了,人家一个大姑娘家抛弃故乡,不远万里来到炎黄,不离不弃地跟了你这么久,不能让她无名无份,老师我也没什么要求,到时候,桌上给老师我留一杯酒,就行了……”
话说到此,周世尘沉默了,脸上一直保持着淡淡的微笑,良久,摇头道:“好了,就这样吧,腾龙,修行路上,善自珍重。未来……有缘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