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哧拉……”
漫天破碎的声响中,无数裂缝间陡然喷溅出无数火苗与黯红的岩浆,仿佛广场上的喷泉一般,只不过这喷泉实在是太多了,多到令整个空间凭空下起了火雨。
好不容易摆脱两名红袍老者的杨若云与贺双极两人再次陷入生死两难的境地,天上地下,到处都喷溅着岩浆,本来应该是极为通坦的道路变成刀尖上的舞蹈。
“这里整个都要破碎了!”
贺双极双脚连连踩动,躲避着四周毫无规律可言的岩浆,还得打起十二分精神严密注意脚下突然迸发的岩浆喷泉。
“我们要快到石台上!那里有唯一的出口,希望还赶得及!”
杨若云翩然如蝶,粉红细剑围绕着周身舞得密不透风,飞溅过来的岩浆径直被一朵朵剑花扫至一边。
“捷足先登的人会给我们这个机会?”
贺双极短短的问话令杨若云沉默了。
毫无疑问,肯定就是那个传说中的源号。
但是……
杨若云自嘲摇了摇头。
虽然他目前是在圣地里,但是,以梵蒂冈教皇的本事,他没可能逃出掌控。
毕竟在下来之前,她可是亲眼看到教皇以一人之力生生压得左右两位司祭抬不起头,只能被动防守。
左右司祭那是何等人物!在整个第二世界中,除了一些黑户,杨若云真找不出几个人能强过左右司祭,但是这个教皇竟然能够生生压制两位祭司联手,就算与大司祭也差不了多少吧?在这样的人物手下逃离,基本是不可能。
那会是谁呢?
就在杨若云心思乱飘之时,突然一声轰然巨响,夹杂着贺双极焦急的大吼声同时响起。
“小心!”
杨若云陡然回神,下一秒内心陡然沉至谷底,额头上瞬间就沁出冷汗,脚下空间撕开一个巨大而恐怖的裂缝,铺天盖地的岩浆仿佛银河倒挂一般冲天而起,一连串的变化令贺双极根本来不及反应,眼前一红就看到杨若云直接被岩浆潮卷入其中。
漫天及地遍目红光,炽热,浓烟,几能使人窒息的硫磺味道充斥周身,朵朵剑花将杨若云紧紧护住,但是对比铺天盖地的岩浆来说,这点保护力量显然微不足道,不过一秒时间,剑花一缩再缩。岩浆源源不绝的冲击力光靠一柄细剑根本阻挡不住,感受着剑身上传来滚烫的温度……挡不住了!
挥舞的动作陡然一滞,岩浆立时从缺口处汹涌而进,如同咆哮着的火龙,一个缺口出现,紧密的保护网在瞬间就支离破碎。
贺双极怒吼连连,黑光纵横,将岩浆切得支离破碎,然而,却根本无法冲进岩浆,只得徒劳地挥动着手臂。
大司祭给我的命令是保护好云兮,如今在眼皮底下出了这事,我有何面目回去面对大司祭?死了我她也不能死!对!不能死!
“吼!”
贺双极猛地一声爆吼,黑光冲天而起,黑袍哗啦啦一声撕成碎片,露出极为健壮的身躯与一张英气逼人的国字脸。下一秒,根本看不到他的动作,空中陡然切出一道黑光漩涡,生生地在漫天岩浆中撞出一个大口,没有任何迟疑,贺双极紧随而至。
杨若云脸色苍白地看着四面八方扑至眼前的岩浆,轻咬下唇,大
吼道:“贺!去石台!四灵像脚下与石台正中……”
杨若云的声音中陡然插入另一道声音。
“出去。”
正在疯狂前突的贺双极陡然只感觉一股大力拉着自己往身后而去,由于精神全聚集到如何救出杨若云,根本未想到还有人袭击,措不及防之下,被生生地拉得向后倒飞,径直飞离岩浆范围,张口正要怒喝,眼角余光扫到一个人影径直冲进了岩浆当中,不禁闭上了嘴。
“还是这么狼狈啊……”
陌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本已闭目待死的杨若云身躯陡然一僵,只感到一双有力的臂膀将自己拦腰抱住,几乎下意识秀目圆瞪,就要挣脱之际。
“别乱动!”
几乎同时,杨若云也看清楚了抱着自己的人,熟悉的侧脸,不熟悉的气息,正是当时在阿拉克湖畔自己准备带走的目标人物。
果然……是他?但是……
杨若云小嘴微张,失神地看着凌云周身浮动的那股可怕的远古气息,她懵了。
这……还是当初那个宛如孩子一般的他?
还是说…
每一名起源密码诞生出来的,活下来的婴儿都拥有一种天生的可怕能力,我的能力是复制,能够复制一个人除了起源密码诞生的能力之外的所有能力,因为我源于我的源号,云兮,所以,我就复制了她的能力。
而云兮,作为我的源号,她的能力就是类似于超脑一般的思维模式,能够以恐怖的计算力加上生而带来的超级智商,做出一些天马行空,却又毫无道理的布局,往往,只有在最后的时候,人们才会看到她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有其必然的结果,而种种结果汇聚而成一股无法阻止的大势,令人无可阻挡。
那……眼下这个……就是他的天生能力吗?
无以伦比的实力?
震惊之下,她下意识忽略了凌云一手抱着自己,轻松自如穿过层层岩浆,然后掠过狼狈不堪险象环生的步双极身侧,顺手一把拎着他疾冲向上的惊人事实。
直到她亲眼看到一路追击自己两人的两名红衣审判者从崩塌的九霄登云道中坠落无边黑暗时,她才生生一个机伶吓回了神。
坠落九霄登云道之外的结果,过往的一些经历已经很清楚地向她展示出那是一个何等可怕的结局。
所以,她第一时间就转过脸去,替那两位极为强悍的红衣审判者默哀。
然后,她意识到了一件事。
还是这么狼狈啊?
这是他的第一句话,指的是阿拉克湖畔发生的事?
显然不对,当时的情况就算再恶劣,也不至于到狼狈的程度,毕竟,组织的计划确实成功了,如果不是后来突如其来杀出何向西一伙人,自己很可能已经成功了。
所以……这句话……并不是对我说的?
与云兮同根同源的杨若云,虽然达不到云兮那种可怕的计算力,但也足够让她的智慧远超一般人,所以,脑袋瓜子只是一转,就想到了最可能的真相。
应该是曾经我的那个源号云兮身上曾经发生过一些很狼狈的事。
不论那是什么……但,很显然,从凌云的口气上能够感觉到,他……似乎对她有些感觉?
而且,因为长相
原因,他很可能把我当成她了?
也不对啊,毕竟之前在阿拉克湖畔,他见过我们两个,没道理会认错人的?
想至此,杨若云眯着眼抵抗着高速带来的风压,低声道:“你为什么……救我?”
这话一出,就很老实地当人形玩偶的步双极也看了过来。
他自然知道眼前的男人是谁,虽然感觉有些匪夷所思,与当初阿拉克湖畔的样子大相径庭,不过,他是个很沉稳的人,明白既然发生了就一定有其合理性,况且,眼下自己完完全全不是他的对手,那还是老实点好。
但是……他也好奇。
因为当初那种情况下,但凡思维正常的人都明白自己一行对他绝对是不怀好意的,那为什么他出手救自己两人?
凌云木然的表情先是一怔,随即,一些因为失忆而沉睡,连带着一同沉睡的某些记忆涌上脑海,半晌,他嘴角露出一丝淡淡的笑,低头看了眼杨若云。
“像,太像了!一开始,我把你当成她,所以,我的本能?应该是本能吧,就过来了。我不能容许她有危险,就算豁尽全力,我也会保护她。”
短短的一句话,在步双极的耳中和在杨若云的耳中,却是完全不同的两种概念。
在这瞬间,她感受到了很多很多平时忽视的东西。
或者说是无法感受到的东西。
比如……陌生男子的怀抱……
那与女孩身体完全不同的温暖带来的安全感……
在这瞬间,她想起了儿时的自己,在梦到那些可怕的景像后,躲在房间里双手抱膝瑟瑟发抖地看着窗外倾盆大雨与震天雷电时的无助与孤单。
然后,当她钻进仿佛父亲一般的怀抱时,感觉好像拥有了全世界,好像不管发生什么事,这个怀抱都会将这个天地撑起来,给自己留一份安全而温暖的空间。
曾经,她以为这种感觉只是自己儿时的幻想。
因为,在她的记忆里,只有无尽的训练,他的冷脸。
然后,就是无尽的命令,任务,为了天启组织的最终目标,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她甚至快淡忘了,自己不过年方二十出头的事实。
直到这一刻,她突然发现,那并不是自己的幻想,而是真实存在的,这个世界另一种自己从未体会过的温暖。
被保护的感觉?
不可否认,在天启组织漫长岁月里,她经常都有人保护着,比如很疼自己的右司祭,近的就说步双极。
但是,从来没有一次能让自己感受到如同眼下这种,好像可以埋头彻底不管所有事,相信他会把所有事都解决掉的那种……安全感。
在这一刻……她觉得自己已经迷恋上了这种感觉。
她突然有些羡慕云兮。
她有一个可以为她张开双手挡住所有危险的……人,她有一个累了就可以依靠的温暖怀抱。
同时,她心底又有些酸。
酸的同时……居然还有些乱。
甚至于,突如其来会冒出一个念头。
要不……把他抢过来?
这个念头一起,立时就像扎了根一般在心底蔓延。
于是,她偷眼看了眼凌云。
眸子中闪着诡异的神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