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室中响起一声炸响，烟尘四散中，凌云狼狈地坐起身来，摸了把脸自语道：“不可能，时间太短了，根本完成不了压缩的过程！”

“要是精神力量本来就极度压缩的话就好了……”

自言自语的声音越说越低，凌云猛地一拍脑袋：“你真是头蠢驴，云裳早就说过了，没有经过炼化的精神力量是极为松散的，修武有一个很重要的过程就是炼元，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沉入精神层面，一头钻入气海当中，淡紫漩涡在气海正中如同一个微型星系，沿着中间一点缓缓旋转。

这么慢的速度难怪我的精神力量这么松散，怪不得他说我太弱了。

意识一动，淡紫漩涡开始慢慢加快旋转的速度，随着速度的增加，片状星云结构的精神力量开始慢慢聚集，仿佛在蛋糕上切了无数刀，沿着漩涡中心往外放射状延伸出一条条颜色略深的紫线，随着漩涡速度越快，无数精神力量往那一根根紫线中压缩，紫线的颜色也越来越深。

然而在漩涡速度达到一定程度后无论凌云如何驱动，速度始终无法变化半分。

这就是云裳所说的当前实力的压缩极限吧？这个速度可真够慢的。

凌云当然不是指漩涡转速慢，而是指压缩的程度，太慢了。

显然由于凌云很少接触第二世界的人，所以对于这种情况以为是正常现象。实际上炼元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修武者终其一生都是处在不断炼元的过程中，无论丹田里的是精神力量还是浩然正气，抑或天地五行之力，都是需要不断提高其密度的，因为魂力本身就是极度浓缩的力量，想要刺激魂体产生魂能进而激发精神潜能，就必须要有足够与魂力抗衡的力量，否则魂力反噬回来，一不小心就是魄毁人亡的下场。

绝大多数人的精神力量压缩速度，都是以天计的，每过一天才可能会改变一点，而不是像凌云现在这样肉眼可见的速度压缩，凌云还嫌慢，若是传了出去，只怕他会被无数第二世界的人生生打死。

在凌云即使把意识覆盖整个漩涡也看不到的中心点处，这是一个极小的点，小到即使用意识靠近也很难发现的点。

点的正中悬浮着一枚缓缓旋转的紫色奇形符文，每转一次就有一股紫到发红的波纹往四周散开，仿佛心脏的跃动，跃动过后就是铺天盖地的精神力量冲入符文中，而符文仿佛一个永远装不满的袋子一般，鲸吞海吸片刻后，又是一次跃动，紫波往四周横扫，周而复始，而漩涡那一条条紫线便越来越清晰。

在这个地下极深处的小石室里，没有见证人，一个可能是人类自有修武者出现的就从未有过的奇迹，就在凌云极度嫌弃的意识中诞生了。

呃……

凌云看着眼前的漩涡，一时竟无话可说。

本来还颇为丰满的漩涡在压缩之后直接变成已经腐烂了数百年，连骨头都没剩下多少的模样。

大片的星云消失不见，原来的位置一片空白，唯有二十几道紫到发红的精神线，仿佛小孩子画的太阳一般沿着漩涡中心做着圆周运动。

原来……那么多的精神力压缩后就剩下这么二十几根精神线啊？

本来凌云还觉得精神力挺充裕的，压缩后才发现，用来砸石门的话连杯水车薪都算不上，如果用上还很生疏的波浪力的话也就勉强只够打一拳。

好吧……

凌云感觉自己似乎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仅仅压缩就耗费了不少时间，接下来还要耗费更多的时间继续储存精神力。

耗不起了啊！云裳她们一直没有我的信息要是硬闯梵蒂冈的话那就糟了。

那百人卫队给他的造成的压迫感实在太深，凌云不认为云裳与何向西会是他们的对手，更何况还有一大堆高来高去的黑袍人。

睁开双眼，凌云决定先试验一下压缩后的精神力量。

指尖微动，蓦然，两道深紫发艳的光芒几乎一闪即逝，快到连凌云反应的时间都没有，直接在空中划出一道交缠并进的螺旋轨迹消失在石门上。

凌云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又看了看那个圆洞，蠕动着嘴唇想说些什么又说不出来。

但见石门中央开出一个拳头大小的圆洞，柔和的光芒从圆洞中照进来，在地上留下一个圆形光圈。

这压缩后的精神力量实在超出他的想象之外，大大地超出。

沉默半响后，凌云脸上才这露出震惊的表情。

“我……我的天……这太惊人了吧？”

他几乎同时就想到一个问题，好像根本用不着螺旋穿透力了，直接用波浪力就行了。

凌云嘴角露出了笑容，在那之前似乎还要先熟悉一下这新精神力量的速度，由于能量压缩的缘故，它的速度远超之前，若说以前是一念即至，现在则是念头刚开个头，精神力量就出去了，根本没有反应时间。

幸亏压缩的精神力量并不像凌云所想的那样，刚才两道精神力实际上是直接从那些压缩精神线上剥离出来的，也就是说不存在一次波浪力就将精神力消耗一空的说法，当然较之前消耗自然增加了无数倍，因为就算是剥离出来的一小股精神力，它在未压缩之前可能是一大片星云。

显然，要熟悉这种速度，凌云有些力有未逮，半小时后，一声轻响，紧随而至整个石门彻底坍塌为一堆巨石。

凌云苦笑着擦掉额头上的汗水，这道石门真的不是打碎的，是在一次次试验失败后，连续穿透石门的精神力量将之破坏得千疮百孔。

好吧，不管怎么说，先离开这儿，那股召唤之意不远了。

喂，还在吗？

意识空间静寂无声，凌云脸色微微一紧，他感觉有些不对，就算再害怕那个黑影，这么久不应该一句话不说。

对凌云来说，铜片灵体很重要，因为他是离开这个深渊的关键，若非他说有离开的办法，凌云不一定真个跳下来。

爬过破碎的石门后，照样眼前一花，与之前同样的感觉，每一次出现这种感觉麻烦总是伴随而至，不过这一次，凌云没有遇到麻烦。

甫回过神来，凌云心脏剧烈一缩，眼前一个极为诡异的所在。

非黑非白，似黑似白，不着边际，虚幻缥缈，脚下没有任何立足点，就那么虚空悬浮着，偏偏能感觉踩着实物，但是伸手去摸时，却是一片虚空。

几乎瞬间，凌云就想起那个同样诡异，无法解释的九霄登云道格子道，与此处的感觉极为相似。小心翼翼地拿右脚往前探了探，李腾龙当时说的话他可是牢牢记着。一旦跨出格子路就会掉下去，这一大片非黑非白的诡异空间，要是摔下去天知道会掉到哪里。

一步踏实，诡异景象突现，踏脚处陡然冒出一个四方形格子将凌云身体覆盖其间

，格子变成正方体，一格一格往前端不断延伸，径直插入空间深处，仿佛一座虚空中不断延伸的桥。

“有趣。”凌云看着空间未知处咧了咧嘴，能感觉到召唤之意就在那个方向。

“这算是直达列车吗？”

抬脚踏上灰色格子桥，身形渐渐消失在格子远方。

――――――

这是一个巨大的厅堂，圣洁的光芒充斥四周，将这个厅堂染得出尘，中央一个大型喷泉，正对着大门的墙壁镶嵌着圣母像彩绘玻璃，喷泉与彩绘玻璃间是一座神似微缩版的凯旋门，入口散发着一层层白光，两边矗立着两座拄剑而立的天使雕像。

本应让人感到圣洁安祥的所在此刻却笼着一层死亡阴影，鲜血在洁白的地板上蜿蜒出一条条曲折的轨迹，数十具黑袍神甫横七竖八倒在地上。

“贺双极，你怎么样？”

杨若云伸手扶起躺在地上的黑袍人，秀目有些担心地看着他。

他的胸前印着一个大十字，隐约可见十字下方的肌肤充满灼烧的痕迹，时不时还有缕缕白烟冒出。

“你说得对，黑袍天使确实不好对付。”贺双极抚着胸口轻咳了一声从身边一个黑袍审判者的胸口上拽出一柄虎牙形状匕首，在尸体上擦掉血迹翻手揣回怀中。

杨若云的模样看起来也有点狼狈，左脸上一道血痕，右手一片焦黑，衣袖齐根断至胸前，露出一片洁白肌肤，闻言摇了摇头道：“没想到圣地都乱成一团了这里还留守着两个黑袍天使。你这伤口有点麻烦，眼下没法治疗，只有回到总部才有办法，你……”

贺双极沉声笑道：“没事，这点小伤影响不了什么，倒是这个门，让我想起了一些不好的事。”口中说着，走向凯旋门，眼中露出谨慎的表情：“这里本就非常隐秘，在眼下这种非常状况还留着十名高阶黑袍审判者，和两名黑袍天使，足以说明问题，我们此行的目标就是这个？”

杨若云看着凯旋门点头道：“像这种隐秘的地方圣地一共有七个，其中六个是教皇利用你知道的那个技术建造的，剩下一个才是我们的目标，就是这扇门……我们走吧，屏蔽场支撑不了多久。”

说话间，一声惊天爆响远远传来，两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出震惊之色。

“连左司祭也出手了？”

“一般情况下左司祭不会出手的，他一出手就代表天启司祭团也出手了，事情好像有变化，我们快进去。”

两人一前一后掠入凯旋门，就在穿越光门的瞬间。

圣地深渊往下一公里处。

沿着岩壁镂空出一条长廊，拐角处直接深入岩体内部。

内部别有洞天，长廊四通八达，连接一个个大大小小的厅室，沿着中央长廊往前直走，尽头处是一扇大门，门内是一座类似教堂结构的大厅，中央一座耶和华传道像，雕像前方一个类似放琴谱的铜托托出一个与脸盆差不多大的圆盘，圆盘上方升腾着缕缕白光，隐约结成一面类似镜子一般的椭圆光体，四周盘腿坐着数十名须眉皆白仿佛雕像般一动不动的红袍老者。

时间在这里好像停止了流动，一切都是静止的，唯有铜托上方那个椭圆光体在不断闪动。

“有客人来了……”

纯正的古典英语尾音尚回荡在大厅中，已经有四名红袍老者不知何时消失得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