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格拉斯庄园。
月色透过玻璃窗在房间里洒下一片淡银光芒。这是道格和杰斯共用的书房,正中一张圆桌对着壁炉,墙上镶嵌着不少动物头像标本,在一头麝鹿头附近挂着一架手风琴,窗边是一排中世纪书柜,桌上零乱地摆着好几本书。
“这诅咒的力量很大,我与杰斯决定先让他恢复记忆,找到症结所在再进行第一步的研究。”
“两位既然知道诅咒的来源,可以和我们详细说说吗?”
杰斯看向桌另一边的李腾龙与玄道子。
当下,李腾龙与玄道子就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当然,一些东西,他们俩心有默契地保留了下来。
听完两人的述说之后,房间内陷入了短暂的沉寂,就连何向西也是第一次知道凌云身上的诅咒来源。
“原来是类似于图坦卡蒙的盗墓者诅咒……”
道格与杰斯对视一眼,脸上露出笑容。
“你们炎黄国有一句话叫什么来着?对……无巧不成书,我与杰斯这几年研究的对象正是图坦卡蒙的诅咒,而且,有个好消息。”
杰斯接口道:“有了不错的进展……图坦卡蒙也是属于源心式诅咒,当年中诅咒的有好几个人活了下来,我们经过详细的研究之后,找到了几个可能性,正好可以验证一下我们的研究成果。”
他们可能听不出李腾龙两人的语气,但是何向西却能听得出来,他当然知道事实的真相与李腾龙两人所说的相去甚远。至于其中隐藏的东西不用说也知道,和他们口中的那个穹天阵有关。所以,与道格,杰斯两人的兴奋不同,何向西三人尽皆没有什么欣喜之情,尤以李腾龙为甚。
图坦卡蒙诅咒毕竟已经历经无数岁月,力量肯定是削弱了不少,但是自己一行人所中的诅咒却是直接由白玉将军种下的,其中的差别自然很明显,更何况,炎黄国的一些东西比国外的魔法,血统变异什么的还要难解释得多,诅咒真的有那么容易通过其它途径消除?
恐怕唯一的方式就是完成穹天阵方能解除吧。
“我已经等不及想要看到具体数据了,事不宜迟,我们走吧。”
凌云与秋云裳并没有在这间书房里,秋云裳是因为听不懂英语没有去的兴致,而凌云则是因为商量的事不能让他知道,所以他们两个呆在道格,杰斯准备的待客厅里。
没有开灯,一片静谧。
凌云躺在沙发上双手枕头,不知在想些什么,秋云裳则是站在窗户边看着窗外,一枚精致的铜圈在右手间如跃动的精灵一般,淡银月光透过窗户洒在她的身上,将她的背影照得极为皎洁。
“在想什么?”
秋云裳视线从窗外转到凌云身上。
“我在想,我过去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我的父亲母亲又是什么样的人。”凌云愣愣地看着天花板上的吊灯。
秋云裳没有回答凌云这句话,她想起那个孤独地坐在林间等待父母的小孩。
有时候,不清楚事实真相或许更幸福吧。凌云,当你知道你的过去时,你又会变成什么样呢?
凌云脸突然红了,低声道:“这几天我一直会做一个奇怪的梦,梦里我坐在草地上好像在等人,然后来了一个漂亮的姐姐陪我说话,你说这梦是不是我曾经的记忆?”
秋云裳身躯微微一僵,掩在面巾下的嘴角翘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
“也许吧……说不定以后会给你一个小小的惊喜。”
真想不到我会那么诡异地进入他的意识内心,这算是某种精神变异吗?如果他知道那个漂亮的姐姐就是我的话,不知道他会是什么表情。
秋云裳视线落在屋角摆着的三角钢琴上。
淡淡月光在房间地板上拖出一个长长的窗户影子,窗帘顺着吹进来的风轻轻飘拂。
纤指在黑白琴键上舞动,静谧而柔和的音符随着夜风缓缓流淌。
凌云他很想问那个所谓的小小惊喜是什么,但却不想打断这可以令人心神安详的音符,躺在沙发上静静地听着。
离开房间不远,两个前行中的男子顿足,金发男子威廉侧耳聆听顺着夜风飘过来的音符。
此时的威廉显然显然经过细心的修饰,米色西装,颈部打着一个浅蓝色蝴蝶结,淡金色头发往后梳得笔挺,略显惨白的面容此时看起来洁白得如同女子肌肤,湛蓝眼眸微眯,似乎陶醉在音符当中。
“我的天使不但是个钢琴能手,还是一位好脾气的姑娘。”
亚当斯显然没有威廉的音乐细胞,苍白的面容在淡灰色外套下显出极不健康色彩,摇了摇头,对这音乐不以为然。
“你能从这月光奏鸣曲中听出那位炎黄女子的性格,真是让我惊讶。”
威廉伸指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安静欣赏音乐,这是一位绅士应有的风度。”
“哈……”亚当斯撇了撇嘴靠在墙上,指间不知何时出现一本小册子,翻到其中一页,静静地看了起来。
两分钟后,亚当斯翻册子的动作顿了顿,威廉有些好奇地睁开眼睛,口中喃喃地道:“这是什么曲子?”
流淌在风中的音符音律陡然拔高,完全不同于月光奏鸣曲的静谧,突然变化的音符每一声,每一段都透出淡淡的杀意。
秋云裳并没有看琴键,双眼看向窗外,瞳孔深处露出迷惘之色。
一开始只是想到凌云心里那个孤独的小孩与自己儿时经历略有相似,便弹起了月光奏鸣曲,但是弹着弹着,就想到了陷在起源基地里的爷爷,以及早已过世的父母双亲,接下来的曲调就完全是她随心而弹的,没有任何曲调可言。
音符如惊涛拍岸,在连绵不绝时骤然中止,秋云裳双手离开琴键,视线转到房门外。
“出来吧,听得也够久了。”
数声鼓掌声传来,门边转过两道人影。
“虽然有些冒昧,但这琴声实在太优美,对于打扰到您我深感抱歉。”
威廉一手放在胸前,优雅地微微鞠躬,令人惊奇,威廉居然会说炎黄国话,虽然有些生硬,但还是能让人听得清楚。
秋云裳微微皱眉,眼前褐发青年举止动作有些夸张,却能让人感到他这么做是理所当然的,也无可挑剔,但是她心里却情不自禁就涌起一股厌恶的感觉。
是了,他身上有股阴寒的气息,与正常人类不太一样,或许,这就是腾龙大哥之前警告过我们要当心的人?
“没什么……”秋云裳淡淡回答,视线转到另一个苍白脸色的青年身上。
“Hey,我坐这没问题吧?”
亚当斯用生硬的炎黄语和已经从沙发上坐起身来的凌云打着招呼,不过看他的动作应该没有给凌云拒绝的意思,直接就坐了下来,靠在沙发上顺手又翻起手中那本册子。凌云则是有些手足无措地看向秋云裳。
“啊……忘了介绍,在下威廉,赫肯,这位是我的朋友,亚当斯,华斯,不知这位高贵的女士叫什么名字?”
“没必要……凌云,我们走。”
秋云裳站起身,何爷爷说得没错,现在是寄人篱下,有些事还是能避则避的好。
“呃……”威廉显然对于吃了个闭门羹有些尴尬,目送着秋云裳两人走出待客室,摸着鼻子。
“哈……我就说你那套对炎黄国人没用,他们可不懂什么叫做绅士的礼仪,也不知道应该如何礼貌地对待一位绅
士的请求。”
短暂的尴尬之后,威廉显然没有受到多大影响,双眼中淡淡红光闪动,笑道:“如果都和英国女士一样的话那还有什么意思?”
“啊……炎黄国有一句话叫什么来着?我想想……对了,拭目以待!那就拭目以待吧。” 亚当斯头也不回,翻动着册子。
刺耳的手机铃声响起,亚当斯放下册子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看清楚上方显示的人名后微微一愣,随即按下接听键。
半响之后,亚当斯放下手机,伸手接过威廉递过来的红酒,抿了一口。
“怎么?”
亚当斯把高脚酒杯放在桌面上,耸了耸肩笑道:“很有趣,让我们查一查这几个炎黄国人的底,让我们在关键时候将他们带往圣堂,而且……明天,斯托克那家伙会过来拜访这两个老头。”
威廉喝酒的动作顿了顿,把酒杯从唇边挪开,表情有些奇怪。
“斯托克……那个被放逐的伯爵?他来做什么?”
亚当斯重新翻起小册子:“谁知道呢,相比之下我倒是疑惑,这群炎黄国人与天启者组织有什么关联,值得让天启者这么大动干戈。”
威廉张了张嘴正想说什么,门边传来一连串的脚步声却是让他顿住了口,视线转向门外。
“嗯?”
何向西三人身体顿了顿,对视一眼。李立秋低声道:“阴邪之气,这两人来路不正。”
道格与杰斯显然也没想到这两人会出现在待客室,笑眯眯地开口:“我亲爱的威廉,亚当斯,你们在这欣赏月色吗?”
“听说庄园里来了几位客人,我与亚当斯最喜欢交朋友了。”威廉笑着站起身。
“这两位也算是我的客人……”道格与杰斯转头为众人介绍了一番。
“很荣幸能够认识来自遥远神秘国度的客人,欢迎来到英国,希望在接下来的日子,我们能有很愉快的回忆。”
威廉仍旧是那幅优雅的动作,让人无可挑剔,相比之下亚当斯就随性多了,只是对着众人笑了笑,微一点头就算是认识了。
“威廉,你们刚才有没有看见我的两位客人?”
“哦,你是指那位神秘而高贵的女士?看起来她似乎不太喜欢交朋友,应该是回房间了吧。”
目送众人离开后,威廉重新坐回沙发上。
“怎么样?”
亚当斯没有看册子,嘴角露出淡淡笑容:“很强,那三个人都很强,尤其那个年青的男人,他身上有种让我恐惧的味道。”
“怪不得天启者会如此大动干戈,话说回来,你不觉得那个男人有点眼熟?”
“眼熟?”亚当斯视线转到威廉身上。
“哈……腾龙。李,外号龙枪。”
亚当斯脸色骤变:“你是说那个世界排行第三的家伙?不是说他在八年前已经死了吗?”
“世界排行第三?NONONO……”威廉摇了摇头笑道:“这只是佣兵界按任务完成的程度以及个人实力给出的评价,腾龙。李这个人从未出过全力,这也是他即使消失了八年之久,名号依旧挂在佣兵榜上无人可撼动的原因,因为没有人知道他的真正实力。”
“所以,这次的事情就很有趣了。”
蓦然,一股诡异的寒气陡然从心头涌出来,瞬间涌遍全身。
两人面面相觑。
“这个……亚当斯,你刚才有没有感觉到一种很奇怪的东西钻进我们的身体里?”
亚当斯脸色极为难看地点点头。
两人毕竟是天天与道格,杰斯打交道的人,几乎一转念就想到这是什么。
“这是诅咒!Damn it!”